有關武隆要塞的事情。
足足一個時辰後方才傳回帝都。
這並非是那些人真就嚇傻了,而是在陳芝豹他們離開後,周林便派遣羽林衛將這些人儘數‘請’了進去,足足到了辰時方才放他們離開,消息傳遞自是慢了許多,再加上因為有這些儒士的緣故,儒家亦是未曾派人監視。
因而也就導致了情報的落後。
隻是就算是一個時辰前的消息,但在府邸之中的張旭得知後,他亦是麵色微微一怔,似是沒能反應過來,良久方才說道:“一尊三品大儒便這般殺了?”
“其他人如何?”
傳話那人低聲說道:“其他人倒是無礙,隻是被周林請進去呆了一陣子。”
張旭蹙眉:“周林並未前往川州?”
在他原本的想象之中,此次周林這尊立下投名狀的羽林衛指揮使,當也是一同前往川州的才對,甚至羽林衛募兵後的二十萬大軍都得派遣十萬方才對。
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不是那般。
“羽林衛隻出了不足三萬精銳,除卻拓跋菩薩的五千明王重甲兵以及玄鳥衛的一萬精銳外,就隻有一萬多驍騎,這些驍騎便是此前陛下歸京之時護送的驍騎。”
“隻不過也並非皆是那般精銳,其次統帥則依舊是那位兵家天人陳芝豹。”
這人說話也是巨細無比。
情報的傳遞向來也是如此,寧可多說,不可少說。
張旭聞言便是微微歎了口氣:“陛下這是想殺多少人”
若是羽林衛的大軍前往川州,固然是聲勢有些浩蕩,可最多也就是殺一批人而已,但按照目前的情報,卻是能夠看出陛下絕非隻是想要雷聲大、雨點小的做法,而是真正的打算在川州大開殺戒,殺一個血流成河出來。
陳芝豹所率領的驍騎,張旭也是見過的。
那是堪比蠻莽狼騎的精銳!
就算是其中並非大部分都為精銳,可隻要五千驍騎就足以掃平川州。
更何況還有拓跋菩薩的明王重甲兵。
張旭擺手:“下去吧。”
那人恭敬的退下。
而後還未等張旭做出什麼安排。
就聽得外界傳來通報,卻是周澤這個川黨的魁首趕過來了。
周澤此時可沒以往的冷靜,他好似失神一般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就連束發的冠帽都有些歪斜,露出裡麵略微淩亂的發絲:“陛下到底想做什麼?!”
張旭見此就是搖頭:“陛下想做什麼,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周澤的城府是有些不夠,官場修行也是差些意思。
可終究是能夠做到內閣大學士的官員。
自是能夠想到陛下的意思。
正是因為如此,周澤在得知消息後,方才會這般狼狽的趕過來。
他雙唇發抖張合,喃喃自語:“何至於此!!”
無非就是一些川州官員過於貪婪而已。
無非就是賺一些錢財而已!
這算得什麼大罪?!
若非是因為川州有憐生教這個禍端,陛下又剛剛整頓赤龍十衛威望大增,就這種事情在往日的大奉又算得什麼,明崇帝時期也不是沒鬨出過這種事情,昔日豐州大荒,蝗蟲如麻,那些豐州的官員不也是大發了一筆國難財,儘管後來被宣太後嚴厲警告,但最後也不過隻是儒家交出一二個替罪羊而已。
此次又有什麼不同啊!
他沈楠到底要做什麼,非得逼得天下儒家皆反不成?!
“是啊。”
張旭亦是疑惑的說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他所說的這兩個詞並非是同一個意思,而是在捫心自問陛下為何要做到這一步,就算是將川州血洗一次,陛下又能得到什麼?
川州的官員永遠隻能是儒家的官員上位,區彆無非的寒門儒家或是世家儒家。
天下的官員也難逃這兩個派係。
就算是所謂的中立派,可他們的根腳還是能夠找到一些影子的。
就比如鄭臨這般乾淨的官員,他也是有家族的,有家人的。
這些人脈牽扯之下。
世家、寒門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無非就是要不要站隊罷了。
但無論如何,張旭卻是知曉一件事,那就是川州保不住了:“儘管跟川州切割完成,有關川州的罪證,亦是立刻收集起來,交付於陛下。”
“如此或許還能保住你自己。”
“另外”
“警告川州本地的世家鄉紳,不要牽扯太多!”
這是已經開始為後續川州官場的地震做鋪墊了。
周澤聽聞這話就是整個人微微發抖起來,渾身無力的說道:“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挽回了嗎?川州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算是楊柯,也找不出太多證據。”
“證據?”
張旭笑了:“有時候做事,何須什麼證據?”
他說罷就朝著外麵走去。
張旭還需要弄清楚陛下到底在川州布局了什麼,又為何非得以這般酷烈的手段對川州動手,陛下到底能得到什麼,儒家又該如何應對,還有各方世家或許也該趕緊動手,趁此將川州最後的底蘊拿過來,想來那些川州世家鄉紳也能看清局麵。
隻是希望還來得及。
張旭走出房門後,就是搖頭低語:“陛下啊,太過酷烈可治理不了大奉!”
不同於楊柯。
張旭卻是真正知曉大奉的情況,他也不是沒想過要當一個縫補匠,力挽狂瀾,隻是大奉這般積弊、國情,絕非是一日所成,而是八百年的盛世啊!!!
他一人又能做什麼?!
皇宮之中。
楊柯今日早早便來了內閣,他抵達後所做的事情也很簡單,便是親自寫了一封奏疏交給司禮監的太監,讓其呈給陛下,其中的內容亦是極為簡單。
楊柯自請前往川州巡查,他有意要親自整頓川州官場。
這次亦是不打算帶上太多人。
隻有親傳弟子。
此次也並非是以寒門儒家魁首的身份去,而是以內閣重臣,巡察大臣!
他要將此次的黨爭開端掐滅在自己的手中,以一種公正公平的方式解決川州的動亂,而後再輔以陛下那種肆意霸烈的手段,警告世人。
或許能夠借此讓世人為之收斂。
若是見得陛下亦是可勸諫一些,比如說讓陛下行事莫要太過肆意?
楊柯這般想著的時候。
此前的奏疏卻是很快就被送回來。
並非的如同此前所想的那般得陛下召見,而隻是一個淡然的‘準’字!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