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還尚未到七月,但天色已經是漸漸寒冷下來。
但這種寒冷程度對於羽林衛的精銳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武隆要塞的百姓亦是沒有覺得什麼天氣寒冷,隻是自從昨日拓跋菩薩率領的五千明王重甲兵、韓忠率領的一萬玄鳥衛入駐後,要塞的氛圍就變得森冷起來。
到處都是手持兵戈巡邏身影。
再加上久違的宵禁命令,也讓所有人知曉或許要打仗了。
打仗
這般詞語對於大奉帝都周圍的百姓而言當真的陌生至極。
卯時三刻。
校場。
陳芝豹身著銀白甲胄,披著白色披風,一雙黑紋縫甲的靴子冰冷的踏在點將台上,他雙眸冷漠的掃過下方屹立著的兩萬八千精銳,這些人之中除卻明王重甲兵跟玄鳥衛之外,便是他這段時間所打造的赤龍騎——一萬三千赤龍騎!
儘管尚且還不如大雪龍騎那般悍勇,但已是有了一些雛形。
此戰便是赤龍騎飲血之時,亦是赤龍騎成軍之日。
“此戰不止是要鎮壓川州,亦是要裁撤川州三十萬營兵。”
“再加上此前帝都鬨出的動靜,儒家想來已是開始有所行動,不過官吏的事情不由我們管,我們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蕩平,整個川州的勢力。”
“無論是憐生教,還是川州營兵,又或是各方勢力。”
“但凡阻礙陛下掌控川州者,皆殺!”
陳芝豹目光冰冷,言語直截了當的撕開此戰的殘酷。
為陛下掌控川州!
這才是此戰真正的目的。
什麼儒家、什麼憐生教,都隻是阻礙陛下的絆腳石而已。
赤龍騎要做的就是橫推過去,用兵刃讓這些人永遠的閉嘴。
拓跋菩薩、韓忠、周林、孫英等人亦是在點將台上。
拓跋菩薩麵色平靜的說道:“此戰你為先鋒,老夫墊後。”
明王重甲兵雖是要比大雪龍騎還要強上一分,但兩者所擅長的不同,如今川州的局勢要的就是快,以雷霆之勢蕩平一切,這點陳芝豹的赤龍騎自是最為擅長,拓跋菩薩要做的就是在陳芝豹蕩平後,他帶著明王重甲兵抄家滅族,收攏營兵!
因而拓跋菩薩這話的意思也很明顯,此戰——陳芝豹是主帥!
韓忠雙手緊握,神情亦是有些緊張,他在此之前也就是韓立誌的一個副手,還從未參與過這般大場麵,當真是有些內心悚然:“卑職,需要做什麼?”
陳芝豹隨意的掃過韓忠的麵容:“當好你的川州總兵。”
川州總兵要做什麼?
自是整頓好川州的營兵,儘管此戰過後川州隻怕也沒多少營兵,但這般職位對於韓忠這麼一個小人物而言,也當真是一步登天。
陳芝豹對此雖是有些不滿意,但也知曉陛下麾下並無真正的大將。
更何況隻是川州總兵,負責教導、訓練而已,這並非是川州的兵馬統帥。
川州名義上、實際上的兵馬統帥,隻能是陳芝豹。
韓忠日後也會是他麾下的一員將領。
周林、孫英亦是麵色肅穆:“恭送將軍。”
羽林衛的諸多將領亦是拱手:“恭送將軍。”
陳芝豹微微頷首,他朝著點將台下走去。
而就在這時。
一襲青衫的石之軒走了過來,他輕聲說道:“那群儒士在城門前聚眾,看模樣似是要堵住城門,讓將軍出麵去跟他們對峙。”
就這些儒士官員的做法。
石之軒是發自內心的瞧不起,當真是有些太小兒科。
堵住城門逼迫陳芝豹露麵。
而後以言語威逼?恐嚇?
大奉的儒家之人終究還是有些稚嫩啊。
“沒見過血的儒士而已。”
陳芝豹冷聲說道。
昔日他跟隨徐驍踏平春秋諸國的時候見慣了這般儒士,隻不過相較於那些儒士,大奉的儒士隻是一群稚嫩的雛鳥而已,連血都沒見過的儒士,算什麼東西!
武隆要塞城門前。
此地已然彙聚了數百名儒士,這些人之中有一看就是麵色稚嫩的儒家學子,亦是有沉穩的儒家官員,他們或是世家寒門,或是寒門儒家,身份地位亦是各有不同,隻不過所來的目的皆是一個,那就是阻止陛下動用私兵。
“帝王私兵豈可妄動,川州又並非沒有營兵。”
“正是如此!”
“陛下登基時日過短,雖是整頓赤龍十衛,但終究還是不了解大奉國情,自古以來豈有營兵在外,私兵先動的道理,更何況川州饑荒之事,當由內閣處置,這般動兵又算什麼?難不成陛下要做暴君、武帝獨夫不成?!”
“讓武隆塞的將軍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奉旨出兵!”
眾人皆是言辭犀利。
這些人往日仗著儒士的身份,可謂是言辭如刀,根本沒有任何對手。
尤其是在他們之中亦是有兩尊三品大儒在,這般大儒坐鎮此地也是讓他們有了更多的倚仗,更何況他們背後可還有內閣重臣的支持!
此次乃是正義之舉,亦是行勸諫之事!
或可揚名天下!
不少人心中甚至在想,此次事情結束之後,如何回帝都勾欄吹噓。
而就在眾人為之暢想、叫囂之時。
天色卻是驟然昏暗起來,隱隱之間亦是有一種令人為之心悸的感覺升騰而起,僅僅隻是數息之後,眾人的腳下微微顫動起來,而後這般顫動愈發劇烈。
轟!
兵戈煞氣驟然衝霄而起。
好似狼煙。
那種森冷、肅穆的氣息籠罩整個武隆要塞。
亦是讓武隆要塞城門前的數百名儒士皆是臉色微白,他們這些人往日談論風花雪月還尚可,一個個也算是文采斐然,可真正的見到這般凶戾的兵戈煞氣,卻是沒幾個人能夠穩住陣腳,而更讓他們惶恐的是伴隨著城門大開。
黑壓壓的一片森然驍騎已然是鋪滿他們的視線之中。
數萬精銳的冷冽目光襲來,那一刻讓他們瞬間為之僵硬起來。
唯有一名三品大儒臉色微變的站出來:“將軍我們乃是”
他話尚未說完。
就聽得刀鋒微鳴的聲音響起。
身著白色甲胄的陳芝豹,幾乎是瞬息之間就出現在他麵前,而後那右手握著的長刀上已是沾滿鮮血,左手則是拎著那尊三品大儒的頭顱:“大軍出征!”
“但凡攔路者,皆殺!”
冷冽的話語響徹於天地之中,而後伴隨著帶血的頭顱被拋出去。
近三萬精銳為之所動。
一萬三千赤龍騎緩慢而有序的朝著城門走去,儘管未曾有什麼震耳欲聾的嘶吼殺意,但這種無聲的冷漠,卻是讓這些未曾見過血的儒士渾身冰冷。
亦是未曾有任何人敢上前一步,言辭犀利的阻止赤龍騎!
足足半個時辰。
二萬八千精銳離開之後。
這些人方才回過神來,他們麵麵相覷,卻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