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惠氣個半死:“你——”
紀氏夫人強笑著把她給拉住了。
她深吸口氣,一扭頭,瞧著九九,語氣幽幽的,繼續道:“那之後又過了好些年,你阿娘帶著你上京來了,我們可都嚇了一跳!”
紀氏夫人撫著心口,百般唏噓:“那時候老太爺已經故去,莊太夫人倒是還在,她老人家宅心仁厚,知道相公一直思念生母,也勸相公認下她,‘過去的事情畢竟都過去了不是?’,再之後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九九聽得很難過,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紀氏夫人母女倆瞧著她,對視了一眼,都沒言語。
過了會兒,九九忽的又問:“不是說把我阿娘賣出去了嗎,那之後又怎麼有了我呢?我阿娘遇見了我阿耶,嫁給他了嗎?”
紀氏夫人瞧著她,寬撫似的笑了笑,神色裡平添了幾分憐憫:“怎麼可能呢,那位太太被賣出東都,後來陰差陽錯進了樊家做妾,那之後才有了你——我也是聽人說的,至於具體如何,就不甚了解了。”
九九聽得驚奇不已:“我阿娘原來是樊家的妾侍?”
她迷迷糊糊地說:“這說明樊家應該有一些家底呀,為什麼阿耶死後,阿娘卻帶著我離開了呢?”
紀氏夫人頓了頓,說:“那我就有所不知了。”
九九再想一想,又覺得不對:“嫂嫂,你說阿娘帶著我上京來投奔哥哥。”
紀氏夫人頷首道:“對。”
九九說:“你說哥哥一直都很思念我阿娘。”
紀氏夫人頷首道:“是呀。”
九九狐疑地盯著她,說:“可是你之前也說了,你從來沒有見過我阿娘!”
紀氏夫人聽得一怔,回過神來,不由得變了臉色。
九九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她,說:“如果我阿娘真的是上京來投奔哥哥,如果哥哥真的十分牽掛生母,為什麼你會說從來都沒有見過我阿娘呢?”
她心裡酸酸的,很難過:“是你從一開始就在撒謊,還是說我阿娘真的來過,但是你們根本就沒有見她?”
紀氏夫人默然不語。
良久之後,她歎口氣,說:“過去太久的事情了,我記不清了,好像也不奇怪吧。”
九九緊盯著她。
紀氏夫人狀似歉疚的笑了笑,臉上的神色卻是無所謂的。
她目光裡含著一點嘲弄,再沒說話。
……
馬車行駛到了萬府,終於停下,裡邊兩撥人就此分開。
九九往遠香堂去,紀氏夫人協同萬道惠等人,回正房去。
紀氏夫人覷著九九的背影,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萬道惠不知道母親此時所思所想,隻是心裡邊的憂慮卻也並不比紀氏夫人少。
該死的傻子,平日裡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心地居然如此惡毒,做出這種事情來!
又恨楊仙仙故意把事情鬨大!
此外,還摻雜了一點對於未來的恐慌和羞憤。
今天這件事情雖然看起來結束了,但是萬道惠知道,還早呢!
楊仙仙本來就跟她不合,這回徹底撕破了臉,以後必然還有的鬨,她要是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她一定會說出去的!
到時候,班裡的同學還不知會怎麼取笑她呢!
她雖是宰相之女,但同在弘文館念書的,哪有幾個家世不好的?
公候府邸的公子千金,宗室的世子和郡主,還有先帝的皇子和公主呢!
萬道惠想到此處,實在又氣又急,一時想著要給傻子點顏色看看,一時憂愁著,不知該如何封住楊仙仙的嘴,真是愁腸百轉,心緒千結!
小姑娘的憂愁跟成年人的憂愁,其實是一樣沉重的。
紀氏夫人回房去沉思良久,終於說:“那丫頭身上有古怪。”
從前見了她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縮著脖子,眼睛都不敢眨,今天怎麼忽然間就大膽起來了?
陪房在旁聽著,也說:“她一個傻子,是怎麼找到弘文館去的?說起話來雖有些稚氣,但較之從前,可明顯要條理得多了!”
“你也這麼覺得?”
紀氏夫人微微挑眉:“她沒那麼蠢了!”
“我的好夫人,您就彆想這事兒了,一個毛丫頭,就算是忽然間清醒了點又能如何?她還能翻得出您的手掌心嗎?”
陪房笑道:“您隻管耐著性子等兩天,等這事兒淡了,到時候,她還不是隨您搓圓搓扁?”
紀氏夫人眉頭稍鬆,身體向後倚靠在軟枕上,將思緒暫且轉到彆處去了:“這幾日尋個時間,得請雷尚書夫婦過府來做客,雷尚書向來喜歡詩書,愛之如狂,或許可以請幾位有才之士前來作陪,還有道惠……她真是給嬌慣壞了,一點心事都藏不住!”
沒人覺得九九的事情是什麼大事。
晚上相公從公廨裡回來,也沒人主動提起。
畢竟隻是一個傻子,能翻出什麼浪來呢。
……
九九回到了遠香堂。
於媽媽又驚又喜,還有點不放心,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才鬆口氣。
木棉陰著臉站在一邊兒,沒好氣地埋怨道:“你怎麼搞的?想一出是一出,想害死誰啊!”
九九一扭頭看過去,而後邁步走到了她麵前去:“木棉,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木棉愣住了——她沒想到九九居然敢反問她。
木棉一下子結巴起來:“我,我……”
九九繼續問她:“我害死誰了,你嗎?你死了嗎?”
木棉嘴巴裡邊兒直發木,不敢與她對視,下意識低下頭去。
九九瞟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往院子裡的竹椅上坐下,發了好一會兒呆。
九九現在的思緒很亂。
九九還在想紀氏夫人說的那些話。
真真假假,似是而非。
她對於阿娘的記憶已經是一團模糊,但即便是一團模糊,那也是溫柔的,馨香的,可親的一團模糊,絕對不是紀氏夫人所說的那樣。
她的那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九九獨自思忖了會兒,忽的將目光挪到了一直靜候在旁邊的於媽媽身上。
四目相對,於媽媽也怔了一下。
然而九九已經出聲叫她:“於媽媽,我有件事想要問一問你。”
於媽媽心緒複雜地過去,輕聲道:“娘子有何吩咐?”
九九問她:“你見過我阿娘嗎?”
於媽媽臉上的神色隨之飄忽了一下。
九九心裡邊很奇怪地飛過來一個念頭——她見過!
九九一下子激動起來。
於媽媽嘴唇動了動,下意識想要否定,然而目光觸及到九九臉上的迫切和希冀之後,不知怎麼,又有點不忍心了。
她挪開目光,看向另一側的院牆,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九九不覺綻出了笑容來,迫不及待地問她:“我阿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的眼睛,跟相公生得很像。
而九九也好,相公也罷,那雙眼睛,其實都是像生母溫氏。
於媽媽被那雙眼睛看得一陣恍惚,下意識地道:“其實你更像她,倒是相公,除了相貌,一點都不像她……”
九九聽得似懂非懂:“這是什麼意思?”
於媽媽的恍惚隻是短暫幾瞬。
她很快回過神來,尋了由頭脫身:“我去廚房瞧瞧。”
說完,也沒等九九反應,便轉身走了。
九九叫她:“於媽媽!”也沒能把人叫住。
九九坐在竹椅上,暗暗地吸了口氣。
她決定,要把這件事情查個清楚明白!
……
正房那邊,萬道惠特彆不忿。
她難以置信:“就這麼放過那個傻子?”
她怎麼也氣不過:“她讓我丟了那麼大的臉!”
紀氏夫人搖著團扇,反問她:“那你想怎麼收拾她,找人把她拖出去打死?”
萬道惠:“……”
萬道惠憋屈得要命:“難道就這麼算了?!”
紀氏夫人覷了她一眼,微微搖頭,思忖一會兒,又叫心腹陪房:“曲媽媽。”
曲媽媽聞聲過來:“夫人有何吩咐?”
紀氏夫人問:“遠香堂那邊之前有兩個主事的使女,輕浮的那個死了,還有個算是穩當的,叫什麼來著?”
曲媽媽想了想,才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是叫木棉?”
紀氏夫人點點頭。
她其實也不在乎那個使女叫木棉還是花棉:“叫她好好盯著,看那丫頭到底是中了什麼邪,怎麼忽然間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從前在她麵前連頭都不敢抬,現在居然敢當眾駁她的話了!
紀氏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這事兒真是透著邪乎。”
曲媽媽應了聲,行個禮,一轉身出去了。
……
九九覺得,於媽媽應該對於自己阿娘有所了解,隻是於媽媽好像並不願意深談這個問題。
既然如此,九九也不好強求。
她隻是問了於媽媽一件事:“我隻知道阿娘姓溫,她叫什麼名字呢?”
於媽媽靜默了幾瞬,告訴九九:“她的名字叫玉蘭。”
溫玉蘭。
九九默默地念了幾遍,覺得阿娘好像忽然間從一隻會唱歌的百靈鳥,變成了一團香香白白的花。
九九思考著自己該從哪裡下手去查這事兒,想來想去,發現自己首先應該去找一支筆,再找個小本本,來把自己想到亦或者查到的線索記下。
她問木棉:“有紙跟筆嗎?”
木棉下意識道:“你這樣的,居然還會寫字?”
九九被她問住了,怔怔地反應了一會兒,結結巴巴地說:“好像會一點……”
木棉見她如此,之前提著的心放下,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之前怎麼沒看你寫過?”
九九又是一怔。
她腦海裡倏然間浮現出一道聲音來。
是個女人的聲音,很溫柔,帶著笑,說:“讓你寫字,你沒有精神,蔫蔫的,半天寫不了幾個,說起吃杏子的事兒來,倒是記得很清楚啊?”
也是那個女人在九九的腦袋裡說:“隻能吃三個,這東西燥性大,小孩兒吃多了會發燒的。”
她的聲音很柔和,像是一隻雪白的鴿子,跟記憶裡阿娘的聲音不一樣。
阿娘像隻百靈鳥!
這是誰?
那邊木棉見她久久不語,不免有點不耐煩了:“問你話呢,你聽見了沒有?”
九九回過神來,目光稍顯迷離地看著她。
九九打個激靈,忽然意識到了一點不對。
九九看著她,反問道:“這跟你有關係嗎?”
九九瞪著她,說:“讓你去找,你就去找,你是丫鬟還是我是丫鬟?”
木棉被問住了,她有種猝不及防被人抽了一鞭子的感覺。
她咬了咬牙,低下頭,說:“我這就去給娘子取。”
九九又叫住她,補充說:“不要那種墨筆,要硬的炭筆!”
木棉不情不願地說了聲:“知道了。”
……
木棉去的時間很久,久到九九疑心是不是自己腦袋裡的鴿子和百靈鳥一起飛出來,把她給叼走了。
但是她到底還是把九九需要的炭筆和紙張拿來了。
九九盯著那一摞又大又白的白紙看了會兒,終於還是認命地將其拿到手裡,折疊起來,一張張循著折疊的線條撕開之後,又叫人去拿針線來。
九九很耐心,也很認真地把那些小小的紙張縫成了一個小本本。
最後她舉起來左看右看,覺得自己的手可真巧!
九九高興了,又問身邊的人:“什麼時候吃飯?”
於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又張羅著給擺飯。
還是麵條。
九九吃得很高興,呼嚕嚕一大碗麵進了肚子,她擦擦嘴,就要往外走。
於媽媽趕緊叫住她:“娘子這是上哪兒去?”
九九說:“我出去辦點事。”
木棉不動聲色地豎起了耳朵,觀望起來。
於媽媽則問她:“辦什麼事兒?”
九九就很老實地跟她說:“我從弘文館回來的時候,嫂嫂說了很多關於我阿娘的事情,我覺得那些話裡邊有真有假,事情涉及到我阿娘,我要去查一查。”
於媽媽:“……”
於媽媽對她的坦誠佩服得五體投地,又有些哭笑不得:“這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
九九看著她,很認真,很用力地說:“就算是過去了一萬年,那也是我的阿娘呀!”
於媽媽聽得心頭一震,再說不出話來。
九九忽的想起另一事來,又掉頭回去,走到一個隱蔽的牆角,叫木棉過來,靠自己近一些。
木棉不明所以地過去了。
九九跟她聚頭在一起,伸出手去,小聲說:“給我點錢花!”
木棉:“……”
真是倒反天罡。
木棉深覺莫名其妙:“……什麼?”
九九說:“不要很多,嫂嫂給你的錢,分我一半就行,作為交換,我可以讓你看我小本本上的記錄。”
木棉:“……”
木棉語氣飄忽,眼神也飄忽:“娘子怎麼知道的?”
九九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熟悉的淡淡香氣,嗬嗬一笑:“彆管。”
……
九九輕輕鬆鬆地出了門,竟然沒有人攔她。
九九走在大街上。
九九感覺後邊有人跟著自己。
九九甩掉跟著自己的人。
九九覺得自己可真厲害!
九九站在街邊,給自己鼓了好一會兒的掌。
一隻奶牛貓火急火燎地在逃竄,“嗖”一聲從九九麵前過去了。
幾瞬之後,一隻體態矯健的狸花貓從奶牛貓過來的方向殺氣騰騰地過來,“嗖”一聲從九九麵前過去了。
恰在此時,冥冥之中,好像有一隻手按下了某個按鍵。
【撤回一隻體態矯健的狸花貓】
剛剛急著去追殺奶牛貓的狸花貓不知怎麼,竟然又掉頭回來了。
它掉頭回來了!
相隔數步之遠,它瞪大了那雙圓圓的貓眼睛,稍顯疑惑地看著九九,猶豫著動了動鼻子。
九九不明所以地跟它對視著。
忽然間,那隻狸花貓高興地“喵!”了一聲,豎著尾巴,快步朝九九跑過來了!
咦?
咦咦咦?!
九九短暫怔楞的功夫,那隻狸花貓已經到了她跟前,喵喵叫著,繞著她轉了一圈兒,邊轉邊聞。
九九有點茫然,也有點高興。
九九好!
小貓好!
大家都好!
九九蹲下身去,試著伸手過去,摸了摸它的背,笑眯眯道:“小貓,你真可愛!”
那隻狸花貓顯而易見地怔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她,遲疑著“喵”了一聲。
九九覺得很不好意思:“小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隻狸花貓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九九見狀,不免有些茫然:“怎麼,聽不懂小貓說話,是件很少見的事情嗎?”
那隻狸花貓對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緊接著,居然像人似的開始跟她說話了!
居然說話了!
聽見了嗎,小貓居然說話了!
“怎麼回事,你不認識貓貓大王了?”
它蹲坐在地上,胡子一翹一翹的,吃驚又不解地用尾巴敲著地麵:“可是你身上的味道明明跟那個女人一樣,咦,長得也不一樣了……”
九九:“……”
九九茫然極了:“啊?!”
九九後知後覺地開始震驚:“小貓在說話!”
九九新奇極了:“會說話的小貓貓,還自稱貓貓大王!”
她很好奇:“隻有貓貓大王才會說話嗎,有沒有貓貓小王?小王會說話嗎?”
貓貓大王:“……”
自稱貓貓大王的狸花貓盯著她看了會兒,重又站起來繞著她轉了一圈兒,邊轉邊嗅。
它納悶極了:“真是奇怪,你不認識我?可是味道真的一模一樣啊!”
九九茫然地跟它對視著。
貓貓大王又問她:“有人跟你在一起嗎?”
九九下意識左右看看,而後搖頭:“沒有呀。”
貓貓大王頓了頓,忽的問:“你還記得我嗎?”
九九被它問得有點迷糊了。
九九忍不住說:“貓貓大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貓貓大王怔了一下,而後說:“你難道不是喬翎?”
九九聽得原地怔住。
她很認真地想了會兒,最後皺著眉頭,煞有介事地跟貓貓大王說:“這個喬翎,一定是一個毛線團精!”
貓貓大王迷惑地看著她。
九九憂愁地歎了口氣:“我感覺我已經被她給纏住啦!”
她坐在地上,跟小貓貓講述自己的苦惱:“先是我在床榻上發現了兩行字,上邊說我不是九九,而是喬翎,之後呢,又遇上一個怪人,張口就管我叫‘大喬’,現在又遇上了小貓貓你,也說我的味道跟喬翎一模一樣……”
貓貓大王專心致誌地看著她,眨一下眼,捎帶著長長的兩根眉毛都神氣地抖了抖:“管你叫‘大喬’,那你豈不是遇上了盧夢卿?”
它顯而易見地高興了起來。
九九吃了一驚:“原來你認識他?”
再一想,又覺得這很正常:“是呀,你們都認識喬翎!”
貓貓大王犯了難,又繞著她轉了個圈,納悶極了:“我能夠嗅到你魂魄的味道,所以才認出你來的,可盧夢卿應該嗅不到呀,他是怎麼認出你來的?”
它陷入到自我懷疑當中,看看九九,再低頭看看地麵,看看九九,再低頭看看地麵:“有些人有臉盲病,分辨不出長相來,難道大王我也有臉盲病?”
貓貓大王原地趴下,腦袋墊在兩隻前爪上,盯著九九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不,你就是跟之前長得不一樣!”
它問九九:“盧夢卿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九九回想了一下,說:“是呀。他一見到我就叫‘大喬’。”
貓貓大王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身後有馬蹄聲逐漸靠近,行人紛紛避開到道路兩邊,九九探頭去張望,想著要不要往旁邊躲一躲,
卻聽貓貓大王語氣急促地“喵”了一聲,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催促她:“快跑,是京兆府的差役來了!”
九九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聽勸地跟它一起跑了。
一人一貓開始奔跑。
奔跑途中,貓貓大王問她:“你也被通緝了?”
九九嚇了一跳,趕忙反駁:“不是的,我沒有被通緝!”
貓貓大王說:“哦。”
貓貓大王繼續奔跑。
九九繼續奔跑。
九九忽然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兒。
九九忽的反應過來:“你為什麼要說‘也’被通緝了呀?”
貓貓大王看也不看她,很冷酷地說:“彆管。”
九九:“……”
九九說:“哦。”
貓貓大王繼續奔跑。
九九猶猶豫豫地奔跑。
但是兩條腿多半跑不過四條腿。
身後的馬蹄聲逐漸近了,近了。
九九聽見有人在身後呼喊:“看見那隻貓妖了!”
還有人說:“原來那隻貓妖是有主人的,是個矮個子的怪女人!”
九九聽得很納悶兒,忍不住左右看看,一邊跑,一邊說:“原來你還有主人?我怎麼沒看見她?”
貓貓大王:“……”
貓貓大王繼續奔跑。
九九不明所以。
九九繼續奔跑。
九九腦海裡忽然間劃過了一道閃電。
九九反應過來了。
九九又急又委屈:“……不,不是的!”
九九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不是它的主人,我隻是在跟剛認識的貓並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