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葉姝記得對麵房子空了好幾年沒人住，什麼時候搬進來的？
活過一輩子的葉姝直覺比其他人都要準，她隱隱覺得不對，於是回廚房揣上菜刀傍身，躡手躡腳地推開院門，朝對麵房子走去。
透過門縫，葉姝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
還好她現在身子足夠輕巧靈活，三兩下就翻上牆頭，落地時如同一片樹葉悄無聲息。
她俯下身子沿著窗戶溜進門。
下一秒，床上的男人驀地睜開雙眼，一道白森森的寒光閃過。
“彆動。”葉姝手裡的菜刀夾在男人的脖子上。
“姝姝？你怎麼進來的。”趙淩越頸側的青筋暴起，看清眼前的人後方才泄氣。
“說，你到底什麼目的，為什麼住在這兒。”
“我聽說這間屋子招租，就租下來了，至於原因嘛，我想離你和你娘近點，好照顧你們。”
“我們不需要你的照顧。”小姑娘的聲音有著超越她這個年齡的冷酷。
趙淩越隻是苦笑，葉姝追問道：“你放著城裡的好日子不過，回到這窮鄉僻壤的地兒，不單是因為我娘吧？那天你受的傷，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孩子知曉太多會死的很快。”趙淩越避開鋒利的刀刃，緩慢地坐起身，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
“我不是小孩子了。”葉姝撇撇嘴，心想你還得叫我一聲大娘呢。
趙淩越哈哈大笑，“不愧是葉川大哥的女兒，像他！你隻需要知曉我不是壞人就好。”
“你是什麼人我自有判斷。”葉姝收起和自己身份顯得格外不符的菜刀，靈活地翻上院牆，“總之我警告你，離我娘遠點，你敢做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我第一個砍你。”
說罷就消失在夜色裡，趙淩越望著院牆葉姝消失的位置愣了半天，這丫頭，怎麼小小年紀說話老氣橫秋的。
葉姝沒有將趙淩越搬到她們家對麵的事告訴柳如煙，她要忙著上學忙著幫柳如煙做家務，身體力行地告訴柳如煙自己一個女兒能為她做的不比生個兒子少。
比起趙淩越，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沒有處理。
王二麻最近不知哪兒發了一筆橫財，不是賭場就是青樓，很快手邊的錢就讓他揮霍得乾乾淨淨，他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一筆銀子沒要到手。
月光將王二麻的影子拉得老長，活似吊死鬼的樣子，葉姝蹲在牆上，眼睜睜看著王二麻撿起半塊轉頭砸進院裡。
“小寡婦，開門呐。”王二麻喝得醉醺醺，手裡還拎著已經空了的酒囊。
葉姝隔那麼遠都能聞到一股臭味，嫌惡地用手遮住口鼻。
“怎麼辦姝姝。”柳如煙沒想到王二麻膽子大到敢大半夜找上來，她一慌神就沒了主意。
葉姝翻下牆，淡定地安慰道：“沒事娘，一會聽我指揮。”
來財聞到熟悉的味道也早就從窩裡爬出來，嗚咽聲在喉間翻滾。
“來財，還記得我怎麼教你的嗎？”葉姝拍拍大狗的腦袋。
來財像是能聽懂她的話一樣，一瞬不瞬地盯著大門口。
葉姝摸到灶台後麵冷透的柴刀，刀刃上映出自己猩紅的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門外王二麻猥瑣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今兒要是拿不出銀子賠我，嘿嘿，就拿你的身子來賠吧，拿你家丫頭抵債也成，我不挑食。”
柳如煙抖如篩糠，不知是害怕還是被氣的。
葉姝將柴刀藏在身後，給王二麻開了大門。
王二麻晃著滿臉橫肉擠進門來，哐當一聲，葉姝在身後重重的鎖上大門。
“嘿嘿。”王二麻笑得淫賤，酒氣混著口臭熏得人直作嘔，伸手去捏葉姝的臉，“悄悄這小臉蛋兒，沒浪費你娘的美貌，賣給醉春樓，起碼得值五兩……”
“麻子叔，我帶你去找我奶奶藏起來的銀子呀。”葉姝仰起無辜的小臉，笑得甜膩。
“好好好，找到銀子，叔叔也讓你好好爽爽。”
王二麻對葉姝的話絲毫沒有起疑，晃晃悠悠地跟著她來到後院，葉姝領著他來到茅房。
“銀子在哪兒呢？”
“奶奶托夢告訴我啦，說銀子都在這裡沉著，讓我給麻子叔呢。”
黑暗中王二麻看不清楚，加上他喝得爛醉雙眼迷糊，他半個身子往前探出去，葉姝抄起柴刀狠狠地砸向他的膝窩，慘叫聲頓時響起。
那王二麻畢竟是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腿雖被葉姝砍了一刀，瀕死的人總能爆發出驚人的力氣，他將葉姝推到在地，嘴裡罵著：“賤人，敢偷襲我！”
葉姝迅速吹了一聲口哨，大喊道：“來財！”
早就準備好的大狗騰空而起！重重地落在王二麻身上，對著他連撕帶咬，王二麻一個沒防備加上腿被砍後站不穩，整個人筆直地向後栽進糞坑裡。
起先還能聽到王二麻的呼叫聲，後麵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消失不見。
葉姝從地上爬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糞坑裡口鼻都被糊滿的王二麻。
“閻王殿的銀子管夠，麻子叔慢慢享用！”
柳如煙舉著油燈趕來時，王二麻早已沒了呼吸。
葉姝將冰涼的小手塞進娘親的掌心，輕聲道：“娘，沒事了。”
“他、他死了嗎。”柳如煙聽著自己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葉姝淡定地用鏟子鏟起更多的糞土扔到王二麻身上，必須儘快處理好屍體，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柳如煙腦子亂成一團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直到葉姝把鏟子遞到她手裡，她才恢複一絲絲冷靜。
“娘，不是我們害了他，是他自己害的自己，他如果沒有起貪念，又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和我們無關！”
葉姝知道柳如煙過不去倫理道德這一關，耐心地安慰著。
“對付這種人，我們不能心軟，否則早晚有一天，躺在這裡的屍體就是我們娘倆的。娘，你不怕失去我嗎？”
這句話戳中了柳如煙的軟肋。
姝姝說的沒錯，對付王二麻這種無賴，退讓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們娘倆不能永遠活在他的威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