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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章 委蛇化六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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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鬆開他的手,努力地回想,她的左肩,可是她根本感覺不到那裡的傷口疼,隻覺得手腳發僵,全身針刺一般的疼。

她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

旁邊的齊福越看越心驚,阿瑤的反應太慢了,肢體僵硬,還止不住地打顫。

他上前摸了把她的額頭。

嗖地收回了手。

她的體溫低得嚇人,額頭摸上去冰得刺骨。

齊福問徐伯:“就算傷口發炎,也該是高燒,怎麼會反著來?”

這位徐伯全名叫徐恒,是個赤腳醫生,西醫也有涉獵,他摸了自己的胡子:“從脈象上看,是結脈,脈搏緩慢,時有中止,止無定數。”

齊福聽不太懂什麼“緩慢”“中止”,但聽字麵意思就覺得大事不妙。

“可她不就是傷了肩膀,傷口處理得也算及時,血也止住了,怎麼會這樣?”

“她這病的確很怪。”徐伯;像是想到什麼,又問:“是誰救她回來,人怎麼傷的?”

“是那個救援隊的林澗,我這就去找他過來。”

齊福說著已經出了帳篷,沒過幾分鐘,林澗跟著來了,他身後跟著那隻救援犬,那狗自己乖乖找了角落蹲著。

林澗開門見山:“是我的狗二郎神帶我進了一個山洞口,我進去時她和那個野人已經兩敗俱傷了。”

“她應該是被那個野人咬了。”

徐伯又問:“那個野人什麼特征?”

“他蓬頭垢麵地看不清長相。”林澗仔細回憶他的異常之處,突然又說,“對了,他可以爬行,也可以直立行走,手腳有厚厚的肉墊,腳底有一片灰白色。”

這話一出,徐伯和付瓊都變了臉色,兩人同時問:“你確定沒看錯,腳底有一片灰白?”

林澗點頭:“我確定沒看錯。”

付瓊很快淡定下來,她沉聲說:“徐伯,你先救人。”

“那個野人在哪裡?”她回頭問林澗,“我先去看看情況,其它的,隻能等人醒了我們再說。”

“這姑娘倒是命不該絕。”徐伯感歎。

“救人需要天生水、黑狗毛、六門之人的血。”他摸著胡子,狀似無意地看了眼角落的二郎神,“黑狗毛和六門之人倒是有現成的,就是天生水難找。”

本來二郎神正趴在地上閉目養神,聽見黑狗毛,它猛地一下躥起來,遛去了帳篷外。

“這狗還挺有靈性。”

齊福調侃了句,好奇地問:“無根水是什麼東西?”

徐伯透過帳篷往外看,天空一片澄澈,銀河清晰可見,沒有下雨的跡象:“天生水就是雨水,沒有雨,露水倒是也能湊合下。”

齊福又問:“那露水需要多少?”

“小半碗就行。”

畢竟是人命關天,六門的人加上林澗和季爻,一行人全部出動,不一會就去林子裡收集來小半碗水。

但二郎神卻不知所蹤了,林澗找遍了所有的帳篷,都不見它蹤跡。

林澗曲指吹了聲悠揚的口哨。

這是命令無疑了。

不一會,二郎神夾著尾巴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它耷拉著腦袋蹭著林澗的褲腿——它早看穿了主人的意圖,那把寒光閃閃的軍刀分明是要剃它引以為傲的“黑貂大氅”。

淪為藥引子,它不乾。

“汪!”二郎神翻身露出它的肚皮,爪子指向當年大戰野豬的傷疤。

林澗啼笑皆非:“知道你戰績輝煌,但這次人命關天……”

話音未落,二郎神乾脆將脖子一伸,抵在林澗的軍刀上,它45度仰望天空,乾脆殺了它算了,反正以後也沒臉見狗了。

二郎神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弄得林澗哭笑不得。

狗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豪華加餐三個月?”

“嗚嗚——”二郎神翻了個標準的狗式白眼,它像個吃貨嗎?還是讓它去死吧!

“那……讓雲朵給你當媳婦?”

原本視死如歸,還在悲情演繹的狗瞬間支棱起來,尾巴搖得像螺旋槳一樣,爪子拍著林澗的腿。

誰不知道雲朵是方圓百裡的犬屆劉亦菲,雪貂似的皮毛像天上的雲朵。

徐伯那邊已經架起了藥爐。

黑狗毛在火焰中蜷成了金粒子,混合著齊福的血和晨露,煉成了一碗獨特的藥湯。

“嘶……”

這種破皮帶肉的傷口,藥水敷上去的感覺太酸爽了,連帶著身子都在發顫,阿瑤倒抽一口涼氣,咬著後槽牙沒喊出聲。

徐伯手上沒停:“忍著點,幸虧是在山裡能找到天生水,不然過了今晚,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阿瑤額頭的青筋直跳,全身像是針線遊走穿插,藥再一次敷上來時,她硬忍著沒躲,隻是那塊皮肉止不住地痙跳。

下意識的本能反應,她沒辦法控製。

這種古法的藥敷太遭罪了,一刻鐘來一次,阿瑤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汗珠子跟淌水一樣,每當她即將崩潰的時候,徐伯就會及時停手。

阿瑤的睫毛上掛著汗珠,她勉強地睜眼,看到個紅色的火爐子,冒著血澄澄的熱氣,那藥水就是自裡麵沾的。

再往邊上看,剛剛圍著的一群人散去了,隻剩下齊福和徐伯。

徐伯準備得很齊全,案幾上擺滿了各種手術刀具和長短不一的針,看來是個中西醫結合的醫生,隻不過他這一身裝扮像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徐伯說。

——被人傀咬了之後,需要在24小時內,用天生水,加上黑狗毛,以及六門之人的血入藥,混合煮沸後塗抹在傷患處。

——如果那人身體已經僵硬,口周分泌黏液,那就證明沒救了。

還好,還好,她頂多發病也就幾個小時,還有得救。

阿瑤問:“那個‘郝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徐伯歎了口氣:“這也是六門這次出山的原因,張家入魂時已經發現事情不對了,可惜人傀不比死屍好找,一來二去就耽誤了時間。”

人傀又是什麼東西?

徐伯不等她再發問:“人傀是六門典籍上記載的,據說是異變的東西,外表和人幾乎無異,可以吃飯喝水。”

他想著這姑娘都中招了,他不說人家也會想辦法知道,瞞著意義也不大,索性就直說了。

齊福追疑惑:“那這郝傑怎麼和人差異這麼大?”

“一旦雜食,就會異變。”徐伯又換了塊紗布,沾了藥水戳進阿瑤的傷口,“六門有記載,雜食就是吃了不該吃的肉,一旦沾上就會慢慢變相,四腳趴地、智商蛻化、失去語言能力。”

齊福忽然驚出一身冷汗,如果沒雜食,這些怪物豈不是混在人群裡根本無法分辨,可他們根本不是人啊。

難道他先前不是看花眼?

他在峽穀看到的女人跟活人沒兩樣,之所以沒像丈夫郝傑一樣異化,是因為沒雜食。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怪不得他去請付小姐的時候,她聽完神色就不對了,原來六門就是衝著這件事來的。

六門一時半會都找不到的人傀,阿瑤怎麼會找到?

齊福腦子裡模糊地冒出個奇怪的念頭,快得他都沒抓住,就一閃而過了。

反正治病這事兒他幫不上,齊福出了帳篷就往關押郝傑的地方跑去,這件事怕不是簡單地丟了屍體。

深夜的帳篷內,燈火通明。

付瓊麵上沒有表情,黑色的眸子如同墨染,冷靜得讓人心生駭意,其餘人看見郝傑的樣子,各個麵如菜色。

六門千百年來都是神話般的存在,能司陰門千重萬重山。

付瓊天賦異稟,更是這一代內定的接班人。

她半眯著眼,聲音沉靜如水:“他傷口恢複得太快了,怕是過了今晚,就基本就愈合了,而且他已經雜食,語言退化,估計也問不出什麼東西。”

回話的是張家人,身高不足一米三,穿了身虎頭虎腦的刺繡襖子:“這東西不死不滅的,當務之急得先處理了他。”

帳篷內沉默了片刻,付瓊眼裡掠過一道寒光:“要處理也得弄清楚這東西是怎麼來的。”

“付小姐要不請示一下付老爺子?”

一個腕間帶著骨頭手釧的齊家人接話,年紀看起來不大,眼裡漾著一絲無措,一張臉煞白。

“不必了,爺爺他老人家早已不問世事,大家翻翻六門典籍,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付瓊口中的爺爺——叫付生,是六門最權威的話事人,

也是百年來六門第一人。

解放後,土改重傷了六門的經濟大動脈,後來的破四舊幾乎就是滅頂之災,還是付生冒著大火,衝進祠堂裡救下了那塊委蛇牌位。

按照六門契約,明門多為朝廷重臣,商賈巨擎;暗門專司陰陽秘術,處理屍變邪祟。到了時代巨變的大背景下,兩家會互換身份,以最大限度保留六門實力。

六門之所以千百年來得以保存實力,就是因為這份契約,但這次明門違背了契約,從此六門一脈就剩下暗門了。

之後,暗門一脈日漸衰落。

長達十年的時間裡,暗門分崩離析,直到現在,還有一部分的人被外麵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不願認祖歸宗。

是付生以一己之力重振六門,保住了傳承。

付老爺子如今已經92歲高齡,他為人寬厚仁慈,在暗門中威望無人能及。

但他年事已高,近幾年已經不插手六門之事了,躲去了祖宗祠堂一心養老。

美其名曰鍛煉下一代。

齊福打小就知道,六門絕不是簡單的撈陰門,一定還藏著某些秘密,隻是他不是齊家傳承人,沒資格知道。

現在看,極有可能和這次的事有關。

“付小姐,我是齊福,我找你有些話要說。”

付瓊收回手中的鞭子,她早就發現了帳篷外的人影,正準備先發製人,外頭的齊福亮明身份了。

她默默的收起鞭子握在手裡。

“進來說。”

“付小姐,剛在帳篷外不小心聽見了你們說話,實在是意外,還請見諒。”

付瓊看了一眼齊福,似乎在判斷他的話是否可信,過了片刻,才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說話。

齊福應聲坐下:“我今天看到了城南滅門案的女人,起初我也以為是瘴氣影響,或者看花眼了,現在想想恐怕是真人。”

付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這三人怎麼死的還沒弄清楚,還全都變成了“人傀”。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她心裡的疑慮頗多,索性直接問齊福:“你這趟來也是尋屍?這位阿瑤姑娘是如何找到這裡的,又是怎麼找到‘郝傑’的?”

“我背靠六門吃飯,平時也就是在六門和客戶中間牽線搭橋。”齊福撓了撓頭又說,“阿瑤是我的合作搭子之一,她尋屍靠鼻子,她說在死者家聞到了泥腥味。”

“泥腥味?”

“她是這麼說的。”齊福回答得有些不自信,“但現場我也去了,確實沒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付瓊嗓子發乾,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瓣,試圖進一步確定信息:“她真這麼說?而且你們是循著味道追過來的?”

“阿瑤的確是這麼跟我說的。”

齊福的回答猶如在平靜湖麵投下一顆石子,付家屬於六門尋屍一脈,就算靠秘術也有時間限製,如果在有效時間內沒找到,就得再等一日施術。

之所以這次追蹤困難,是因為這個味道它是移動的,所以才頗多困難。

“你和這位阿瑤姑娘認識多久了?”

齊福掰著手指頭算:“認識6年了,她一直都是無門無派,獨來獨往。”

付瓊突然站起來趕客:“夜深了,各位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容我想想。”

帳篷裡陷入黑暗,付瓊卻輾轉難眠了。

齊福沒必要撒謊。

人傀是六門典籍記載的東西,混沌之期,天地本為一體,傳說上古時期媧皇捏五色土造人,後來補天後神體隕落,留下了兩首蛇身的神侍委蛇,繼續守護人類。

那時還是人神混居的時代,一場大洪災之後,死了不少人。

久而久之,腐肉煞穢成魖,怨妄成魍,竟生出了一種邪泥。

那泥裡能長出人,隻是這人天生帶了食人基因,一時間災禍橫生,慘不忍睹。

於是委蛇明麵上派大禹治水,實則是尋找這種邪泥,大禹遍尋九州之後還真找到了,但為了封印這邪泥,委蛇也耗儘了神力,自此隕落。

它死前神力散成六脈,專除那泥裡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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