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派人來了,驕娘你就去雍和宮走一趟吧。”
“是,驕娘告辭。”
紀晚驕一離開太後就不複先前的和藹,威嚴肅穆的看著還行著禮的韓貴妃。
“韓氏先起來吧,此事哀家會派人去查,若查出來是韓家人乾的,那麼就不要怪哀家不給你留臉麵了。”
“是。”韓貴妃鬢角滑下一滴汗珠。
“行了,都回去吧。”
“臣妾告退。”
紀晚驕出了慈安宮的大門就對著來請她的內侍哼了一聲,轉身便進了軟轎。
內侍是臨獻帝身邊的二把手高言之,見這位小縣主明顯是惱了自己淡淡的低頭笑了笑。
到了臨獻帝的雍和宮紀晚驕旁若無人的提著裙角歡快的小跑進去,宮外伺候的人對這位主的舉動視若無睹,規規矩矩的低著頭,隻得看到一雙雲緞麵繡玉兔的繡鞋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
“皇帝舅舅。”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臨獻帝接過宮女點好的茶就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坐在下首的紀玄邕聽到皇帝的笑聲臉色沉了沉。
紀晚驕臉上還帶著笑呢,看到正殿裡除了自己要告狀的臨獻帝,還有自家老父親,就笑不出來了。
臨獻帝放下茶盞,衝她招了招手,“驕娘過來。”
紀晚驕悄咪咪的瞟了老父親一眼,隨後撲到臨獻帝身邊挽著他的胳膊,“皇帝舅舅,你得護著我。”
臨獻帝看了一眼臉色更加不好的紀玄邕,笑了笑,隨著她一起低語,“皇帝舅舅也怵你阿爹。”
紀晚驕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唬誰呢,您是皇帝,這天下誰不聽您的,隻要您下個旨不準我阿爹凶我,他就會遵旨的。”
臨獻帝哈哈大笑,“朕若下了這個旨意就成了昏君了。”
紀玄邕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驕娘,下來,這樣成何體統。”
紀晚驕撇撇嘴,給了皇帝一個眼神,好似在說,看吧,他就是這樣的老古板。
皇帝樂得不行,“好了,玄邕,這兒就我們一家人,沒必要這麼拘禮。”
紀玄邕看了一眼搞怪的女兒,噎了一下,“就是因為您這麼慣著她,才讓這丫頭無法無天。”
皇帝但笑不語,看向紀晚驕的臉,“臉怎麼樣,可能痊愈?”
紀晚驕一拍手掌,懊惱的說道,“我差點就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皇帝和紀玄邕對視一眼,都不知道這丫頭賣什麼關子,隻見剛剛還搗亂的小丫頭鬱鬱啜泣。
皇帝頭疼不已,這丫頭一哭朕這雍和宮還不得被淹了,“好好的可彆掉金豆子。”
“皇帝舅舅,驕娘是來告狀的。”
理直氣壯的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紀晚驕小嘴巴拉巴拉的把自己在慈安宮說的那番話又重複了一遍。
紀玄邕沒想到還有這層因果,臉色更不好看了,心裡更是心疼女兒。
皇帝抿了抿唇,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腦袋,“這事皇帝舅舅會調查清楚給你出氣的。”
紀晚驕點了點頭,最後不放心的囑咐,“皇帝舅舅您可彆因為美人哭兩聲就忘了我還憋著一口氣呢。”
皇帝嘶了一聲,沒好氣的看著她,“小丫頭心裡你舅舅就是個昏君?”
紀晚驕撒嬌賣癡,“哪裡,我皇帝舅舅是少見的明君,隻是嘛,英雄難過美人關,難免的嘛。”
皇帝失笑的敲了她的腦袋一下,“行了,朕知道了,快跟著你阿爹回去吧,彆在這兒煩朕。”
紀晚驕哼了一聲,甩開他的胳膊,驕矜的仰著小腦袋,“總之我不出氣,皇帝舅舅就會受氣,今天我就不在這雍和宮哭了,改日再進宮陪外祖母。”
看著說完話就離開的小丫頭,臨獻帝不可置信的看向一言難儘的紀玄邕,“這丫頭,威脅朕?”
這可真是新奇的體驗,自從朕坐上皇位之後也隻有這個小丫頭敢與朕這樣說話。
紀玄邕抿了抿嘴,最後隻得一句,“您自個兒慣的。”
看著行禮告退行如流水的紀玄邕,臨獻帝眨了眨眼,最後看向高言之,“嘿,這父女倆是給朕甩臉子呢!”
知道皇帝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裡,高言之也隻是笑著給他添茶,“還不是陛下仁厚,這丞相和小縣主是真的將您當家人對待呢。”
臨獻帝笑了笑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隨即便是陰沉的說道,“自貴妃進宮之後韓家是愈發猖狂了,都敢對驕娘下手了。”
“小縣主長得本就好看,再加上與諸位皇子關係也好,難免被居心不良之人謀害。”
“查一下韓家,以及涉及驕娘傷臉一事的韓家丫頭。”臨獻帝眸子沉了沉,雖說阿姐現如今與紀玄邕也算是恩愛,可朕怎麼也忘不了阿姐為了穩固朕的地位放棄自己的心上人,轉而下嫁紀玄邕。
她唯一的女兒若在朕還在世就受人欺辱,朕愧為天子。
出了雍和宮,紀家父女倆沉默不語,直到遇到一個青色直䄌,頭戴玉冠的男子。
“丞相。”
紀玄邕機敏的察覺到女兒的變化,卻不動聲色的回以一禮,“三殿下。”
談禦白淡淡的笑著點點頭,隨後溫和的看向紀晚驕,“臨華表妹。”
紀晚驕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收斂好自己的情緒,“三殿下。”
談禦白臉色不變,儘管紀晚驕對他的稱呼從親近的三表兄變成了生疏的三殿下,“本殿聽說表妹傷了臉,可礙事?”
紀晚驕揚起冷淡疏離的笑容,“勞三殿下記掛,無大礙。”
紀玄邕不顯眼的挑了挑眉,“長公主還在家等著臣與女兒回去用膳,三殿下,臣攜女告辭。”
談禦白微微側身將路讓開,“丞相慢走,本殿改日再去拜訪純陽姑姑。”
走遠了紀玄邕才開口,“驕娘,你怎麼突然如此冷待三殿下了?”
雖說我舍不得驕娘嫁入皇室,可她的命運卻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了,紀家長房嫡長女,這等身份怎麼容得下她婚嫁自由,作為父親我也隻能讓她在一眾皇子中選一個她看得順眼的。
以前的驕娘也清楚自己的歸宿,所以她選中了三皇子,好在三皇子不管出身還是才能都不差,可現在為什麼又恨上三皇子了。
雖然驕娘很快收斂自己的情緒,但身為她的生身父親又怎麼會察覺不到女兒的異樣。
紀晚驕雙手相握置於小腹前,頭顱高高的仰著,脖頸修長,背脊挺直,“女兒心裡有分寸,阿爹不必心憂。”
紀玄邕滿眼笑意的看著長女,心裡熨帖。
驕娘不論是見識還是學識才能都是一等一的,彆說阿臨,就連最年長的阿書也不及她,若她是兒郎,說什麼我也會讓她成為紀家下一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