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顧驚龍為何如此激動。
城尉走到近前,兩天前他就見過陸寒州,此時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跟顧驚龍時間最久,知道十幾年前,城主曾經是做過斬妖司的百戶。
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突然有一天,顧驚龍被革職,發配到了北地庸州,入了玄甲軍成為了一名武卒。
不久之後,先皇駕崩
同年牙牙學語的新皇繼位,一改前朝斬妖國策,將殺妖改為捉妖、飼妖、訓妖,同期改斬妖司為欽天司,提倡以陣法護佑大乾萬民。
這也是為何妖獸隻在城外活動,不敢輕易靠近城郭二十裡範圍的原因。
又過半年,九州之內爆出原斬妖司枉顧天道,獨斷專權,養‘妖’自重等違背天道人倫的罪責。
斬妖司從上到下,均被冠以罪臣的名頭,殺的殺、逃的逃,至此斬妖司曾經榮耀,再無半分痕跡。
暄澤二十八年,妖獸越發多了起來,而新皇采取的是以州府、郡縣為藩鎮,打造陣法,並與相鄰的城鎮連接,自成防禦體係。
人類生存空間再度緊縮,城外除去較大的宗派、氏族外,已經鮮有民生。
雙方劍拔弩張的情況沒有對峙多久。
隻見趙家車隊中,走出一名小廝打扮的中年人。
來人舉手亮出一卷封泥信筒:
“我乃庸州趙家趙環,奉州牧之命,速歸庸州城。路途城池、關卡不得無故阻攔!”
“趙環!”
“他是趙環,他沒死”
“哎呀!他怎麼還”
“小點聲,你不要命了!”
江楠隻抬了一眼,看清確實是趙環本人後,將頭偏向了另一邊,今看他趙家,如看墳塚。
畢恩生走近,朝江楠點了一下頭,站在他身邊毫無波瀾,似乎早就知曉了答案。
顧驚龍冷哼一聲,讓城尉將信筒拿過來檢驗。
“確實是庸州牧的印信!”
內容如何,城主無權查看。
算算時間,已經過了許久,該跑的早跑沒影了,他再耗著也沒必要。
一來郡主還在身邊,二來,司主傳人,可沒那麼容易死。
此時看趙家人一副得意揚揚,似乎看見他吃癟就很爽的模樣,忍不住想笑。
‘你們這群蠢貨,還真配得上磨刀石、踏腳石的身份!’
隨後大手一揮:
“散!”
“諾!”
城衛井然有序,退兵進城。
顧驚龍帶著江楠,也不再去看趙家眾人,轉身朝衛山城走去。
“當年的司主是何人!趙家敢得罪小司主”
在他們心裡,斬妖司就是一種信仰,能殺的妖窟天翻地覆的陸地最強勢力。
“唉!好像除了趙家,還有四個勢力也參與了當年之事”
“嘖嘖嘖”
顧驚龍眼珠子一轉,嘴角咧到了耳根:
“得趕緊通知以前的那些個混蛋,這把得整的熱鬨一些!
我記得還有幾個老混蛋不知道死沒死!”
“對對對!要通知他們,小司主要磨刀,都幫忙看著點!”
說到激動之時,突然又嘗到一絲苦澀:
“老司主,也不知道近況如何”
日頭東升,旭輝普照。
光耀之下,顧驚龍的背影似乎拔高了許多,也年輕了許多
那把扛在肩上的金龍擎天刀,閃耀著金光,使得他的背影更加寬廣。
偶有少婦抬眼一看,金光射了一臉:怎一個帥字了得!
陸寒州衝進了古哀嶺。
“噗!”
極限遁逃的近一個時辰,最終還是支撐不住,在噴出一口血後,整個人栽倒在了地上。
寂滅印封字訣!因為其的效果太過逆天,對使用者本身體質和境界要求高,且造成的後遺症也特彆大。
每次使用,都需要燃燒自己的精血,身體上也會造成生理性撕裂,若要回複,至少需要三天時間。
因此對習練者的要求便是,最低使用境界必須在九階,且三天使用一次,一次維持一息。
而陸寒州爆發的戰力摸到了九階的邊,但是身體機能確實沒有達到九階。
再加上受傷嚴重,當時斬出那一刀,是他所能用出的最後一刀。
好在利用信息化,打了萬宏方、以及趙博當一個措手不及。
得以逃出了升天。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逃遁中,終於在此刻再也無法堅持,撲倒在了地上。
“這就是最終之地嗎?”
現在的陸寒州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一點,微張的嘴唇,沾滿了泥土與草屑。
在他的眼裡太陽與地平線,在左右翻滾,好似一個搖籃,漸漸的讓他入眠。
“又讓那個畜生跑掉了吧哎一個人好難啊!”
“若是我背後也有一個勢力,就能得到成長空間。不至於被他們逼到這種地步了。”
從他穿越至今,也才四天,即便有黑鼎這個金手指一樣的神器,依然不能‘原地飛升’。
此時腹部黑鼎靜靜地毫無生機,鼎身上布滿了裂紋,下方那條原本栩栩如生的金龍,此時再次變成了暗灰色,木訥的好似一個死物。
“底牌儘出,都不能殺掉趙環,現在那個光頭還在後麵追我吧”
陸寒州雙眸之中滿是不甘之情。
慢慢的思維越來越遲鈍,眼皮如同自動門簾,漸漸地合了起來。
在他暈過去的最後一刻,一個黑影衝到了他的眼前。
毛茸茸、鹹濕的感覺糊了一臉。
衛山城城主府,江楠回到了小院中,將所有的丫鬟打發出去,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著那個好似金雞的奇石發呆。
直到太陽西斜,也是沒有反應
吱呀!
院門被人推開,一行人就這樣大模大樣地走了進來。
“是誰把我的小郡主惹成失魂模樣。”
“姑姑!”
江楠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伸出手要去抱。
“我可是聽顧驚龍那小子說,你中午飯都沒吃,整個下午都是這個樣子發呆啊。”
來人一襲藕色羅裙,雲鬢斜插玉簪,嘴角淺笑,麵容溫婉卻難掩上位者氣度。
若不是眼角的細紋透著歲月氣息,難免叫人驚歎,雙十可人兒,如何成了宗門長老。
女子牽上江楠的手,身體後仰,笑著上下打量。
江楠眉頭欣喜地跳動了一番,下一秒又像是被心事壓的有些無奈:
“姑姑,不是要酉時才到嗎,早了這麼久?”
說完,朝著他姑姑身後幾人欠身行了禮。
“還早,都快戌時了!”
女子眼珠一轉,正想打趣,卻發現她頸部空空蕩蕩。
“楠兒,你的項鏈呢?”
“項鏈用了!”
“用了!”
女子雙眸怒睜:“是何人敢對你出手!反了不成!”
下一秒催出一掌,隻聽‘轟’的一聲。
院中如同晨雞報曉的奇石,應聲炸成碎石,在小院中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