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婆走後,我百無聊賴的望著屋裡三個中年,伸手想讓他們抱抱。
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怎麼這麼矯情,可能這是每個孩子與生俱來的天性吧。
誰知那三人圍上來,光衝著我笑,卻一點抱我的意思都沒有,還說什麼小坤坤乖哦,等你丁婆婆回來了再抱你……
哼,這怎麼行?我現在就是要人抱著!我哭哭啼啼,很不樂意的試著抓向其中一人的胳膊。
怎料我的手卻直接從他身上穿了過去,這讓我感到很奇怪,因為我平時抓丁婆婆時,一抓一個準。
於是我跳下床追著他們跑,他們似乎也很樂意跟我玩,就在院子裡你捉我藏的玩起了躲貓貓。
我咿咿呀呀的滿院跑,雖然走的不太穩,但比同齡的兩歲孩子要更活力四射。
終於,我在後院找到一個草堆,一頭鑽了進去,用草蓋在身上,隻露一條縫隙,捂著嘴悄悄的盯著外麵看。
果然,那三個叔從前院飄到外院,從外院飄到後院,死活都找不到我,像一些陽光太足的地方,他們甚至連來都不來。
我等了半個多鐘頭,肚子咕嚕嚕叫了,我就想著吃飽了再跟他們玩,我記得後山有很多野味,兔子和山雞什麼的經常能見到。
我就一個人上了山,打算今天親手抓幾個野味,喝它們的血,吃它們的肉。
隻是沒想到後山實在太陡了,沒走多久,我就感到一陣疲憊,於是我就趴在地上爬著走。
還彆說,這樣走起來果然輕鬆了很多,我甚至可以不用手扒拉,扭一扭身子就可以像蛇一樣往前爬,而且速度還不慢呢!
不到兩分半,我就看到了一隻灰色毛發的野兔,我暗中盯著它,食欲大開,恨不得現在就把它抓到懷裡一頓啃。
不過我知道這兔子跑得很快,我要是就這麼直直的衝過去,肯定會撲個空,所以我準備找個好點的角度慢慢靠近。
“啊!!”
誰知正當我調整完位置準備撲過去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嚇得那兔子撒腿就跑,轉眼間就不見了。
可惡,誰啊,這大嗓門喊的,給我的午飯都喊沒了!
我心裡很鬱悶,但也好奇這女的在叫什麼,我就朝著聲音的來源湊了過去。
“阿牛哥,你彆這麼粗魯行嗎?哪有人一開門就往裡使勁鑽的?我家老胡還知道每次敲敲門,等泄了閥、見了水才進屋呢!”
“我這不是太想了嘛,昨晚你非不出來,害得我難受了一整個晚上,你說我現在哪有心情敲門?”
“哎呀昨晚老胡不正用著我嘛,況且當時都那麼晚了,誰家女人會大半夜跑出來啊?”
“用你?哼,他能用多久?”
“還不是跟以前一樣兩三下就了事了!哪像阿牛哥你啊,我骨頭每次跟斷了一樣,得痛兩三天!”
靠近後我才聽清楚,原來這裡不止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叫阿牛的男人。
我輕輕撇開草叢,就看到這兩人動作古怪,像是打架一樣翻滾在一起。
嘶,可真是夠凶的,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他們打得衣服都扯破了!
而且這男的居然跟我一樣喜歡咬人,我心想他不會把那女的脖子咬穿,去吸她的血吧?
我連忙打量起那個女人,沒想到我居然還認識她。
她前段時間還到道觀裡找丁婆婆要了張太歲符,聊起了些家常事。
當時我和小七躲在屋裡偷看,小七告訴我說,這女的是黃山村的陳寡婦,小時候他還專門為我去討過奶呢,雖然我不喝那玩意兒,但也算是承了份恩情。
啪!
突然,一道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頭一看,就驚訝的發現阿牛竟掐住陳寡婦的脖子,狠狠一巴掌拍在其臉上。
力道可謂十足,打得陳寡婦嗷嗷慘叫,白蠟般的臉很快紅了起來。
緊接著,阿牛不斷提腰頂撞,將一身蠻力集中在一個點上,展開了瘋狂的物理輸出。
以至於慘叫聲越來越大,喉嚨都有點叫破了。
陳寡婦到底犯了多大的錯啊,值得這麼去打人家嗎?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就衝了出來,朝他們喊道: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
“啊!!!”
陳寡婦被我這一嗓子嚇了一大跳,激動的一把推開阿牛,雙手捂在前麵,尤其是看到我的樣子後,她更是驚慌的躲在阿牛身後,嘴裡大喊著蛇妖。
阿牛嚇得也不輕,三兩下穿上衣服,警惕的瞪著我,抄起地上的鋤頭,對著我叫道:
“你……你馬勒戈壁的,你趕緊給我們滾開!你敢上前一步,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也不怪他們這麼大反應,我這時候的樣子其實跟蛇妖確實沒什麼分彆,渾身都是綠幽幽的蛇鱗,臉龐尖瘦,要是不看我的手腳,任何人都沒法把我和人聯係在一起。
我隻能解釋說,我是清微道觀的人,我叫徐坤,我不是蛇妖,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丁婆婆,說到這,我看向陳寡婦,說小七哥兩年前為了我還向你討過一次奶呢。
“這……”陳寡婦一聽這話,似乎想起了什麼,詫異的盯著我問:“當年洪道長撿回來的嬰兒就是你?”
我點點頭,大方的承認。
彆看我這會兒年紀不大,但是要比很多兩歲的兒童開竅的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思維,智商已經相當於人家六七歲的了。
陳寡婦打量著我,懼意消散了一些,她說難怪洪道長和丁婆婆從不把我帶出來,原來是因為我長得太嚇人了。
說罷,她看向一旁的阿牛,“把鋤頭放下吧,這小孩是丁婆家的。”
阿牛猶豫了一會兒,這才緩緩放下鋤頭,但是看我的眼神卻明顯帶著敵意。
我看著陳寡婦說,你們有話就好好說,沒必要在這裡約架,今天多虧了是我在這裡,要不然你被打死了都沒人知道!
陳寡婦臉一紅,“是……是啊,我謝謝你。”
我點點頭,轉身就準備去周圍覓食,不過轉念一想,萬一我一走,他們又打起來怎麼辦?這陳寡婦明顯不是阿牛的對手,隻有吃虧的份,於是我又看向陳寡婦說,要不要我帶她下山,去道觀裡坐坐?
陳寡婦連忙搖頭,表示不需要,她跟我解釋說他們不是在打架,隻是在正常的切磋武藝,叫我不用擔心,該乾嘛乾嘛去,另外這件事也讓我不要到處亂說。
我說這有什麼好說的?就算彆人問起來,我都一個字不會說!
實則是因為丁婆婆不讓我亂跑,要是讓她知道我偷偷跑上山,免不了一頓打,所以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去跟誰提。
丟下這話,我已經餓的不行了,和陳寡婦搖了搖手,便到周圍繼續尋找野味。
誰知還沒走兩步呢,我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回頭一看,嘶,那阿牛居然朝我追了上來。
隻見他麵色陰沉,殺氣十足,嘴裡的含媽量極高,一邊罵一邊衝到我麵前,二話不說就將鋤頭劈向我的腦袋。
幸虧我當時反應也不慢,頭一偏就躲開了致命一擊,可即便如此,阿牛整個人就真的像是一頭牛似的撞在了我身上,僅一個照麵,我就飛了出去,摔出兩米多遠。
嘶!!
痛得我全身跟散架了一樣,我看出來他是想把我也殺了,剛想扭頭跑路,下一秒阿牛又追了上來,鋒利的鋤頭這一次鎖定住了我的後脊。
這要是被劈中,保不準我整個人都會被一分為二,千鈞之際,陳寡婦從後麵追上來,臉色惶恐的抓住了他的手。
“阿牛哥你…你這是乾嘛?!”陳寡婦叫道:“他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給我撒開!”阿牛一甩手,就把陳寡婦用力摔到了一旁,“這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今天被他看到了,說不定明天這件事就會傳遍整個黃山村,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他…他不會說的,就算真的會說,大不了到時候你跟你老婆離婚,我跟老胡分家,我倆在一起也行啊,那也用不著殺人啊!”陳寡婦明顯是不想把事情鬨大,一個勁的勸說著。
但是阿牛哪會聽這些?他狠狠往地上吐了口痰,說他爹是村長,可丟不起這人,說罷,他凝視著我冷笑道:“何況這家夥一看就是個蛇精,現在這麼小都被偷看人辦事了,長大了還得了?我殺了他,也算是為黃山村的人謀福了!”
“不行,阿牛哥,你不能殺人!!”陳寡婦喝道:“丁婆家裡供著仙,要是讓她知道這小孩死了,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去他媽的,牛鬼蛇神是白打了嗎?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迷信?那老太婆要是真這麼厲害,她還用得著在黃山村裡混?何況就算真讓她查出來了,村裡的人是信我還是信她?!”
“可是……”
“少他媽給我廢話!我今天非殺了他不可!”阿牛懶得再解釋,怒視著我,直接選擇動手。
唰!
說時遲那時快,鋒利的鋤頭再次向我劈來。
我因為剛剛吃了痛、受了傷,加上這會兒也有點被嚇到了,導致我就這麼傻傻的愣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鋤頭越來越近。
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經離死不遠了,或許很快我就能見到洪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