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勵已兌換。”
小塊兒的碎銀子落到手中的同時,耳邊叮咚一聲響。
蘇棠嘴角一抽。
獎勵?
這小塊兒銀子?
明明是她要的。
蘇棠收起,合起於胸前行禮,雙目瑩瑩:“還是公爹待新婦好。”
說完,回轉。
盧大山在後麵嘴巴都合不上。
不是,找錢啊?
他那一塊兒銀子快一兩了。
暮色漸籠。
晚飯的桌上點起了油燈。
有菜有肉,有饅頭有粥。
雖是粗茶淡飯但比起很多人家已經很不錯。
除了沒有龍須麵,和昨兒的晚飯差不多。
隻是若說昨兒飯桌上一開始還有些熱鬨,那今兒這飯桌上就是肅然正經。
四人食不言,各自夾菜。
沒有搶,也沒有大口大口的吃。
盧大山的嘴小了一半。
李清田也慢了不少。
除了筷碰碗碟的聲音竟幾無雜聲。
“嗚嗚嗚~”
大黑狗在門外嗚咽了幾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蘇棠,靜淵幾乎同時看過去。
大黑狗的尾巴倏地抖了下,後退了幾步,老實的坐到地上。
蘇棠回眸,正對上靜淵也在回頭。
四目相對。
蘇棠微笑。
靜淵淡淡看了她一眼,低頭吃飯。
蘇棠嘴角微動,也吃飯。
……看在那一小塊兒銀子的份子上。
夜色漸深。
燭火中,桌前的身影仍在一筆一筆的埋案而書。
蘇棠靠在床頭一邊數錢一邊不經意的瞥上幾眼。
燈影籠罩下,墨香浮動,俊秀的麵容透著堅毅,筆下不輟,袖口上都沾染了墨跡,仍毫無察覺,仍在耕耘。
小夫君寫過的字都放在一邊,看著紙上的字痕,蘇棠都能看出來每一頁都不同。
一頁比一頁好看。
一頁比一頁的字有力千鈞。
之前她沒見過小夫君寫字,這是頭一回。
顯然小夫君是有些底子,可也才不過十二三張,小夫君的字已經和剛開始寫的判若兩人。
會背書,還這麼會寫字。
更還會狡辯。
莫不會來日真是個官老爺?
蘇棠不由擰眉托腮。
小小的年紀,被師長起了個老成的名字。
靜淵,靜淵。
這名字套在小夫君身上,怎麼看都違和。
可剛一天,當爹的念叨熟稔的就好像本該就是這個名字。
這不是被喊老了?
“夫君,該歇了。”蘇棠輕喚。
燭火前還在寫字的靜淵“嗯”了聲,還在寫。
蘇棠的語氣越發溫和:“我知夫君誌氣,可也要知‘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世上之事沒有一蹴而就的道理,若是累倒了,損些燭火倒是無妨,若是因病少了老師教導,才是得不償失。”
靜淵捏著筆的手一緊,筆尖上的墨險些落到紙上。
隨後聽著身後的窸窣聲起。
靜淵放下筆,回頭。
床上的蘇棠已經掀被準備歇了。
……
蘇棠才不管旁人休不休息。
閉上眼睛心神就沉到了她的美食樹上。
美食樹的枝杈亮晶晶,已經比前些時日好看太多。
她早就想過“日常”的獎勵不會太好,畢竟“日常”每天都有,可要是每天都能平白多一小塊兒碎銀子,時間長了也是一大筆錢啊。
箴言上說三年,也就是說她不做生意,每天混日子也能過的舒舒服服?
隻是係統上啥也沒寫,啥表示也沒有。
很難說明兒後兒,後麵的日子每天都兌換成錢。
但白來的獎勵,每天的都不能放過。
必須!!!
清亮亮的天色隨著日頭漸漸的明耀起來,早晚的寒涼也因著日頭的升高漸漸散去,街頭巷尾沒有了熟悉的麻辣馨香,連跟著太陽一起冒出頭的鎮中老人們都覺得少點兒什麼。
“咦,這是要乾嘛?”
“……”
隨著幾聲的驚呼,人們都看到了早先麻辣攤子的位置上多了架子,還有幾個鎮子上常修房子的梓人在忙碌,似乎是要搭什麼。
“這是弄什麼?”有人問。
“棚子。”梓人道。
“乾什麼的?”
“不知道。”
也知道從梓人的嘴裡打聽不出來什麼,又問在外頭盯著的李清田。
“做什麼營生?”
“吃食。”李清田回。
“當然知道是吃食,什麼吃食?”
李清田意味深長:“好吃食。”
“細如龍須,顏色鮮濃,湯汁濃鬱,唇齒留香,看去仿若雲霧繚繞,故稱龍須麵。”
平安鎮另一處的街頭,卜卦的攤子前,蘇棠端坐,淺笑盈盈,好似說的不是讓人垂涎欲滴的吃食,而是尋常的小事。
璿璣子捋著須仍是安詳之態,喉嚨卻已輕輕的滾動了下。
那什麼麻辣燙已有聽聞,昨兒更是親口嘗過。
嗯,現在想來那辛香還在嘴邊上流連不去。
而這龍須麵,隻是聽著就比那麻辣燙更對胃口。
“施主來意,貧道已然知曉,貧道必會捧場一二。”璿璣子道。
蘇棠笑著搖頭:“不,小女子此來是另有要事。”
璿璣子垂首示意。
桌上黃紙仍在,筆墨尚可。
蘇棠還是搖頭:“大師可還記得昨夜募捐之事?”
“如何?”
蘇棠輕歎:“小女子深以為區區三文難以言述大師於小女子之恩情,故小女子有意日後所售賣之龍須麵每一碗便有一文捐於我三清尊神。”
璿璣子微訝,清湛湛的目光看著她,似是要看到她的心裡去。
蘇棠目光坦然,毫無遮掩。
片刻,璿璣子揚起嘴角,輕輕的笑了,笑聲如雲霧散散,沁入心脾。
“不必。”璿璣子道。
蘇棠:“?”
明明看這位大師收錢的手段,和她根本就是同道中人。
璿璣子看出了蘇棠的疑惑,道:“貧道曾聽聞施主的麻辣燙每日至少五十碗,若來日施主生意興隆,更是不在少數,日益累計不出數年,必能得金身一座,若貧道真有廟宇在側,自是喜不自勝,隻是尊神在貧道心中,並不需募捐,唯有多謝施主慷慨。”
蘇棠淺淺微笑。
她算是知道道家的沒落是真有道理。
“既如此……”她也隻好另想法子。
“然既施主有意,貧道也可給施主尋個法子。”璿璣子道。
蘇棠眼中一亮。
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