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警察周純就傻眼了,悻悻縮在角落不說話,油嘴滑舌的黃毛還想狡辯。
警察大手一揮,“好了,你彆說了。”轉頭問孟夏,“小姑娘,這些人你認識嗎?”
孟夏抬眼一個個掃過去,到周純時停留了一秒,果斷搖頭,“不認識。”
“孟夏!你他”周純的爆脾氣一點忍不了,咬著煙又要跳起來,被旁邊的黃毛死命摁住。
她看了眼警察,忍住罵人的衝動,“你敢說你不認識我?我可是你”
“你是我什麼?”孟夏抱臂涼涼反問。
她是什麼?小媽嗎?說出去誰會信呢?
周純被問的語塞,一時偃旗息鼓。
這場交鋒以周純落敗落幕,帶著幾個黃毛走之前,孟夏拉住擦肩而過的周純,淡聲道,“什麼時候扯了證,再拿身份壓人吧。”
氣的周純又跳起來。
“孟夏,咱們走著瞧,往後日子長著呢!”
結果被警察拎著又教育了一頓,告訴她這是威脅,跟強闖民宅一樣是違法的,還讓周純有空好好去警局補一補法律知識。
警察押著幾個人下樓離開。
孟夏鬆了口氣,手腳都有些發軟,還是立馬進門去看蘇遇,幸好周純沒瘋到去傷人,蘇遇隻是有點嚇到。
她坐在地板上,喊了一聲夏夏,眼眶瞬間紅了,埋在孟夏懷裡吧嗒吧嗒掉眼淚。
孟夏陪她坐著,冷靜的輕拍她的肩膀,由著她哭了一會。
清淺的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啟明星掛在魚肚白色的天際,已經沒有那麼閃亮。
天快亮了。
蘇遇的情緒穩定了點,兩人到沙發坐下,孟夏走進廚房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把水遞給蘇遇,孟夏說,“姐,你這段時間還是先不要回這裡。”
從前周純最多隻是小打小鬨,誰也沒想到她會趁喝多了帶人來鬨事,想起來還是後怕。
蘇遇搖頭,“不行,我不能走,你一個人在老屋,周純要是再帶著人來怎麼辦?”
孟夏沉默幾秒,垂下眼眸,“我也先不回來,去我媽那裡住一段時間。”
這個方案蘇遇勉強能接受,“那行吧,你什麼準備回來,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回來陪你。”
沒打算在外頭長住,蘇遇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就離開了。
大衣隨手扔在沙發上,屋子裡瞬間空下來。
孟夏閉眼靠坐著,太安靜了,靜的說話都能聽見回音,耳畔抑製不住的耳鳴。
她按住一隻耳朵,幾乎同時,身下突然震動了一下。
孟夏伸手去摸,摸出被周純扔進夾縫的手機。
屏幕亮起,微信顯示有新的聯係人。
孟夏遲疑了下,打開微信,聯係人掛上小紅點,點進新的朋友。
w。:我是裴妄。
沒有開燈,手機冷光打在臉上,孟夏額前碎發散亂著,雙眼渙散無神,眼下一片烏青。
她兩個眼皮沉的分不開,就這麼蜷在沙發裡睡著了。
手機滑落,直到屏幕變成黑色,聯係人的小紅點依然掛著。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透。
橙色燈光鋪灑進客廳,透過陽台看出去,巨大的廣告牌上刊登著裴氏珠寶最新的鑽戒廣告,路上塞滿亮著燈緩慢向前的汽車,像流動的發光緞帶。
居民區的高樓隱在夜色中,萬家燈火化成一顆顆長明星。
孟夏蜷在沙發上,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很久才扶著椅背站起來。
簡單洗漱之後,挎著包再次出門上班。
那晚意外遇見後,裴妄沒有再出現過,生活重新回歸三點一線。
有時穿過商業街,走在熙攘人群中,匆匆瞥見透明玻璃櫥窗上還貼著來不及清理的聖誕節標語時,孟夏會想起在平安夜遇見過裴妄。
短暫的心臟異動後,再把那張臉拋之腦後。
對於有些人來說,陌路已經是很好的結局。
比如她和裴妄。
聖誕節的雪一直下到十二月末,新一年即將到來時,陸澄再次發來消息。
外科—陸澄:今天中午我上秤,發現自己瘦了兩斤。
孟夏:?
外科—陸澄:這頓飯再不來,師兄就要餓死了。
上次的聊天記錄還是12月24號,突兀的停在陸澄的那句“怎麼?某人拒絕了我於心不忍,想補償我?”
被裴妄一打岔,把回消息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孟夏扶額,正措辭要怎麼跟陸澄解釋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手機震動,對麵又發來一條消息。
外科—陸澄:還好師兄早有先見之明,今晚山隱的位置,孟小姐賞光?
孟夏想了想,在對話框裡敲下一個好字,點下發送同時,瞥見最下方。
通訊錄那欄的小紅點依舊掛著。
打字的手一頓,孟夏點進去。
前幾天那條好友驗證還孤零零掛在最上方,她看著看著,忽然想起從前聽來的一句話。
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
看著屏幕上裴妄兩個字,她按下拒絕。
沒錯。
死而複生的,那不是前任,那叫詐屍。
山隱恰如其名,靠近禾市城郊,公共交通不太方便,但好在陸澄開了車。大概是星期二的緣故,往城郊的路意外的好走。
一路上陸澄都在跟她閒聊。
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說,孟夏安靜的聽著,時不時嗯一聲,或者細聲詢問沒聽清的地方。
城市退成一條線,燈光像掛在線上的小燈泡。
一個小時後,車子在一處小山坡停下。
山門處用隸書寫著山隱兩個字。
孟夏抬頭看向山坡,山隱這兩個字頓時具象化——整間餐廳依照山勢而建,隱沒在山林中,樹影間投射出細碎燈光,像夏夜的螢火。
服務人員引著兩人往上走。
陸澄簡單的給她介紹道:“山隱軒的老板是雲市人,雲市產菌子,所以菜式也用到很多不同種的菌子,很新鮮也很好吃,你應該會喜歡。”
說話間已經走到門前。
孟夏笑著嗯了一聲,轉頭正好和玻璃窗另一側的人四目相視。
米黃色的燈光中,裴妄姿勢懶散的靠坐在藤椅上,指節分明的手垂在椅側,輕夾一根冒著煙的香煙。
煙頭積了一截煙灰,恰好兩人對視時,撲棱棱掉在腳邊。
他眼睫半垂,視線有意無意落在孟夏身側的陸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