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過她沒有受傷之後,薄顧就讓章衡帶著她簡單認識一下這座宅子,和她說明一些情況。
章衡很專業地為朝暈介紹相關事宜。
大宅一共有三層,但是幾乎所有的日常活動都在一樓,薄顧不允許有人上二樓和三樓,這點章衡著重地給朝暈強調。
朝暈竭力地點頭,表示自己不是弱智。
章衡告訴她,薄顧不喜歡吵鬨,喜靜,沒事的話不要打擾他。
但是很快,他又說,朝暈其實也應該沒有什麼時間打擾他,薄顧是一個工作狂,一天大半時間都呆在公司裡麵,幾乎全年無休,但是要安靜這一點,章衡還是希望朝暈記住。
家裡在每天清晨就會有專門打掃衛生的人和做飯的人,都是固定的,薄顧並不喜歡變動,用起人來基本上是長期的。
不過不論再忙,薄顧晚上都回家過夜的,他睡眠淺,宅子裡在晚上一般不允許有人在,所以朝暈來的時候才會覺得這麼冷清。
一樓的房間很多,章衡給朝暈指明薄顧的房間和嘟嘟的小窩後,任她在一樓挑房間,朝暈最後挑了離嘟嘟小窩最近的那間屋子,和薄顧的房間也近。
每個房間裡麵設備都很齊全,隨時隨地都可以供人入住,章衡偷偷告訴朝暈,這是因為薄顧考慮到有些傭人會因為突發狀況走不了的問題,那個時候可以讓他們有個住所。
朝暈感歎:“薄先生真是一個好人。”
章衡偷偷地看了眼大廳中央安靜在輪椅上坐著的男人,最後滾落出來的是一聲意味不明的歎息:“是啊,薄先生是個好人……”
朝暈認真地小聲問:“你覺得,我有機會在這裡打一輩子工不?我有點心動。”
章衡一言難儘地看著她:“秦小姐,你小小年紀的,可以有點大夢想。”
朝暈:>ᯅ<
介紹完之後,薄顧再三確認朝暈都明白了,這才看向章衡,告訴他可以離開了,明天早上來接他的時候,給朝暈帶幾身衣服。
章衡又問朝暈喜歡什麼類型的衣服,朝暈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一本正經地告訴章衡,給她買女性服裝。
章衡覺得,朝暈這個人的冷幽默能凍死人。
他離開之後,就剩下薄顧,朝暈和嘟嘟,嘟嘟回自己窩裡趴著,搖著尾巴盯著他們兩個看。
薄顧詢問朝暈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而後就見朝暈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作為一個老板,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想說工資問題,又不好意思,便溫聲告訴她,可以暢所欲言,想說什麼說什麼。
於是,薄顧眼睜睜地看著朝暈扶膝彎彎,直到和他平視著交換眼神。
薄顧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認真地看過彆人的眼睛了,又或者說多久沒有人願意看他的眼睛了,在對視的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人的虹膜和瞳孔,原來是這種光澤,原來可以這麼亮,這麼真摯,這麼深邃。
他淡淡地對上朝暈坦率的目光,扶把上的手卻微曲,他再次溫和地重複問她有什麼要說的。
朝暈突地伸手指向大門那裡靜默卻可惡的門檻,疑惑地問他:“薄先生,你不覺得這個門檻麻煩嗎?”
“剛才你進來的時候,很不方便。”
朝暈摸了摸鼻子,呆呆地回想:“我也摔了一跤。”
薄顧沒有想到她問的是這個問題,他沿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默默凝視他的門檻。
他輕聲問:“你覺得它不應該存在嗎?”
沒有人和他說過這件事情,以至於讓他也忘了,他也曾經問過這個問題。
父親隻是不耐地瞪了他很多次,說這代表的是家族的高度,根本就不是給瘸子邁過去的,如果有一雙健全的腿,不會有人跨不過去的。
薄顧就再也沒提過了,隻是一次又一次在那裡摔倒,一次又一次固執地爬起來。後來會有很多人願意來幫他跨過去,但是從來沒有人質疑過它的存在。
現在想來,朝暈是第一個有健全雙腿卻還被絆倒的人。
“不應該,”朝暈的分貝很低,態度卻斬釘截鐵:“擋著路的東西,都不應該存在。”
“這是你家呀,擋著你的路的東西,就更不應該存在了。”
薄顧收回視線,沒有再看那像怨毒的眼睛一樣的高高門檻,隻是溫和地勾唇笑著,哪怕離得這麼近,他渾黑的眼眸裡,還是混沌著,沒有人能夠識彆出來裡麵的情緒。
薄顧的長相介於漂亮和硬朗之間,線條精致卻不柔和,皮膚幾乎是病態的白,不笑時眼型鋒利,像冷厲陰鷙的鬼,笑時眼尾會延伸出一道柔美的短線,又像溫柔清冷的玉蘭花。
他的嗓音依舊平穩,像柔澹的一曲詩歌。
“好的,我知道了。”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3。】
朝暈回到自己房間後先給手機充電,又洗了個澡,睡前看了很久的照顧小狗教程,在十一點就睡了過去。
不過就算她的第二天早上八點整就打開了門,她也沒有看到薄顧的人。
總裁真忙啊。
朝暈在心裡感歎了一句,而後聳了聳肩,裝起來大佬了——
這就是她不當總裁的原因┐ ˘˘┌
一樓還是顯得那麼空曠冰涼,隻有偶爾刀具碰撞和打掃房間的聲音,聽起來頗為讓人毛骨悚然。
朝暈躡手躡腳地關上門,儘量不發出大動靜,然而在見她出門後,嘟嘟歡快地叫著跑過來,跳起來地蹦到朝暈身上,發出來了一連串大聲響。
朝暈一隻手托著它,用另一隻手的食指點它的額頭,開始教育它:“嘟嘟,你已經是一隻大狗了,不能這麼莽撞,要像你的主人一樣,沉穩一點。”
不知道聽沒聽懂,嘟嘟衝朝暈汪了兩聲,朝暈自動當它聽懂了。
“不過,幸好有你,”朝暈轉而誇它:“要不是你,我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刷盤子呢。”
朝暈自顧自地嘀咕,完全沒有注意到頭頂有冰涼的電子光亮一閃而過。
薄顧坐在真皮椅上,半垂著眼眸時,他會無端顯出幾分殘忍的慈悲來。
他看了眼監控的畫麵就略了過去,伸手去拿手邊的咖啡,遞到唇邊,抿了一口,但是女孩兒清麗的聲線還是順著電線渡進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