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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固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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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說著話,不知不覺就日頭就已經偏西了,黃昏的影子在皇宮的磚石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命婦進宮都是有時間限定的,所以鐘玉卿也得抓緊時間出宮。不過在離開之前,她向女兒轉達了一下這段時間外麵發生的一些大事。

繼姚貴妃被廢黜封號、姚太後禁足毓韶宮之後,姚家最大的倚仗沒了,隨即陷入牆倒眾人推的境地。無論是昔日位高權重的國舅姚成威,還是整日吃喝玩樂的姚繼輝,其醜聞接連不斷地被曝出。狀告他們的狀子如雪片般飛往衙門,罪狀五花八門。或賣官鬻爵,或欺男霸女,或強取豪奪,似乎所有惡行都有他們家的一份。

這些狀告姚家的狀子,衙門也秉公處理,逐一審理。然而,姚家人的惡行證據確鑿,罪證如山。衙門對姚家人的罪行進行了嚴厲的懲處,但即便如此,仍不足以平息民眾的憤怒。街頭巷尾,人們議論紛紛,無不痛恨姚家的所作所為。

姚家人的名聲一落千丈,往日榮耀不再。曾經被視為權貴代表的姚家,如今成了百姓口中的惡霸。他們的醜聞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遠在鄉間的村民也都聽聞了這些事情。姚家的名聲已經敗壞到了極點,成為了眾矢之的。

睿智聖明的皇帝陛下自然不能再姑息養奸,在眾多朝臣的懇求下,他不得不大義滅親,下令徹底調查姚家。

姚家內部本來就不團結,大多數成員都是依賴襲爵生活的平庸之輩。這一查,他們彼此之間互相推卸責任,像瘋狂的狗一樣互相攻擊、拆台、揭露黑料,那些一直隱藏在暗處的秘密終於被暴露在陽光之下。這一切引起了皇帝龍顏大怒。

接著一道聖旨,如雷霆利劍,直搗姚家大宅。姚家的家人們才如夢初醒,明白陛下這次是來真的了。他們頓時像被天塌下來一般,哭天喊地,聲嘶力竭,冤枉之聲直衝雲霄,連附近幾條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那些曾經光鮮亮麗的世家子弟,一夜間淪為罪人,被官兵們或押、或拽、或拖著離開姚家大宅。無罪的女眷和孩童則被毫不留情地趕出京城。這場清算如同狂風暴雨般猛烈,毫不留情地席卷了姚家,徹底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姚家是徹底的敗了,姚太後也病了,求告無門的姚成威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外甥有一天會羽翼豐滿而反撲,甚至絲毫不留情麵,心中萬般滋味,天天在天牢裡大罵獨孤徹是個忘恩無義的白眼狼。看守們不堪其擾,隻得將他綁起,用麻布塞住他的嘴,強迫他在認罪書上簽字畫押。

夏侯紓去天牢的決定讓雨湖驚得目瞪口呆,不過最後她還是沒有阻攔,甚至還陪著一起去了。

夏侯紓要見的不是彆人,正是那個自以為是的侍衛副統領雷起乾。

雷起乾是姚氏一族的忠實擁護者,從前仗著自己的權勢為姚氏一族辦過許多惡事,這次自然也不能幸免。不過在天牢裡待了一陣子後,他狼狽至極,昔日的威風早已蕩然無存,反倒是添了幾分滄桑。

夏侯紓故意裝作忍受不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一邊用手不停地扇動著那令人不適的氣味,一邊以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出言諷刺道:“昔日威風凜凜的雷副統領,如今就住在這樣的地方啊,實在是有些讓人吃驚呢。”

雷起乾卻完全不在乎她言語間的刻薄,隻是假裝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向她投來淡漠的一瞥,用同樣嘲諷的語氣說:“難得賢妃娘娘屈尊降貴,來看我這個將死之人。”

“我也不想來啊,可誰叫你出不去呢。”夏侯紓捏著鼻子苦惱道,“所以,我也隻能勉為其難的來看看你了。”

“那卑職可真得多謝娘娘的厚愛了。”雷起乾說得不卑不亢。

夏侯紓沒工夫跟他磨嘴皮子,直截了當地問道:“這麼久以來,有件事我一直沒有想明白。我進宮的日子不長,跟你也沒有多少交集,自問沒有得罪過你,不知道雷副統領為何總視我為仇敵,還要幫著彆人來害我,甚至連我身邊的人都不放過?”

“我就知道你會來問我這句話。”雷起乾笑道,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賢妃娘娘,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說你很聰明,但是在我的眼裡,你不過是個愚蠢的女人罷了。宮裡的事,並不是非黑即白的,枉你自認聰明,竟也問得這般愚蠢。”

夏侯紓立馬就抓住了重點,追問道:“她是誰?”

雷起乾非但沒有因為自己的失言而顯得緊張,反而笑得更歡了。他嘲諷地繼續說道:“賢妃娘娘,看來你真的太愚蠢了,否則又怎麼會猜不出我說的是誰呢?”

夏侯紓微怒,恨恨的掃了他一眼,道:“看來你也不怎麼聰明啊,不然,你怎麼會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如果換做是我,既然那麼聰明,我就不會讓自己受這樣的苦了。”

雷起乾冷哼了一聲,反唇相譏道:“即便我如今身陷囹圄,也還是比你知道的多一些,不至於當個糊塗鬼。賢妃娘娘若哪日也到了我這步田地,隻怕還蒙在鼓裡,也未必會有像你這麼身份高貴的人來看你。”

“口氣倒不小。”夏侯紓極力微笑,“我生平最討厭說大話的男人,因為這樣的男人到了關鍵時刻不僅保不住自己,還會出賣與之相關的女人。”

“你……你知道了?”雷起乾心中湧起一股不安,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夏侯紓心裡暗笑,果然被她押對了。

聰明的男人是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的,如果他突然為一個女人做了讓人難以理解的事,多半是對這個女人感興趣。看來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隻是不知道這個雷起乾為的是哪個女人。

夏侯紓實在不想他是因為迷戀姚貴妃。就個人而言,她若是個男人,看到姚貴妃一門心思撲在獨孤徹身上的那個狠勁,就會自動退避三舍,絕對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雷起乾盯著夏侯紓深不可測的麵孔,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翻湧。他的雙手不自主地握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開始坐立不安,眼神遊移,無法直視夏侯紓的眼睛。他害怕對方看穿他的心思,害怕那個秘密被揭開。

夏侯紓看在眼裡,卻不點破,繼續說:“雷副統領,就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值得嗎?何況這個女人未必就領你的情啊。”

“就算她不領情又如何?”雷起乾擺出一副情深似海且不求回報的樣子,“我自知她眼中心中都沒有我,即便是我為她付出所有,她也不會有半分感激,但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隻要沒有了你,她就會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雷起乾的一席話仿佛是在告誡夏侯紓,又仿佛是在自我安慰,讓夏侯紓再次產生了疑惑,姚貴妃難道真有這麼大的魅力?

她再次掃視雷起乾一眼,心中不禁疑雲重重。宮中諸多的女子,各有各的心思,知人知麵不知心。想要置她於死地的,又何止姚貴妃一人。究竟是誰在背後策劃這一切?除了姚貴妃,其他嬪妃與她都隻是表麵的和氣,實際上關係莫測。這無疑擴大了敵人的搜索範圍。

夏侯紓疲憊地揉了揉額頭,歎息道:“說了那麼久,我也乏了。既然雷副統領如此固執,不願看清現實,那就在這裡安享這最後的平靜時光吧。倘若是我心情好,或許在你剩餘的日子裡,我還會再來看你。”

“不勝榮幸。”雷起乾又恢複了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

夏侯紓煩悶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嘀咕:就不能換句台詞嗎?跟他那個冷麵閻羅師兄褚黎安一樣古板討厭,一點創新意識都沒有!

雖然今天未能獲取任何重大線索,但夏侯紓已基本確認,雷起乾的背後必定有人在操縱他,而且很可能是女人。即使她目前尚不明確對方的身份,但對方顯然是深宮高牆之內的人,夏侯紓堅信,總有一天她會查清真相。

君子報仇十年尚且不晚,她這個卑鄙的小女子多等幾天又如何?

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很多重要的節慶都是能免則免,然而平康長公主之前與呂家的婚約還是如期進行。據說平康公主出嫁的嫁妝是同輩的公主中最豐厚的,這大概也與她與獨孤徹是同胞兄妹有著莫大的關係。

夏侯紓是無心去摻和她的婚禮,但也能猜到這裡麵的貓膩。

呂家原本也不是多麼高的門戶,再加上呂美人的母親先嫁長兄,再嫁小叔子的事一直為人詬病,尤其是呂俊良的仕途之路開始平順之後,他表麵享受了多少風光,背後就承受了多少譏諷。這也是呂美人一直耿耿於懷的事,但卻沒有辦法改變已經成為既定事實的事。

宮中沒有子嗣,但分位卻比呂美人高的妃子就有好幾位。按理說,呂美人還誕有皇子,而且還是獨孤徹目前唯一的皇子,該是母憑子貴,扶搖直上。偏偏因為她出身太低,到現在還隻是一個四品美人,又不得姚太後喜歡,所以她隻能籌謀著通過聯姻來拉近與姚太後的距離。

姚太後和姚家相繼出事後,呂美人也有些猶豫,試圖請求獨孤徹退了這門親事。但這是禦賜的婚事,容不得她反悔,所有一切都隻能按部就班的操持起來。

夏侯紓已經預料得到平康公主嫁到呂家後日子也不會好過,即便獨孤徹故意裝大場麵以示他對這個妹妹的重視,也掩蓋不了姚家敗落的事實。

夏侯紓靜養了將近一個月,身上的傷痕雖然有些好轉,但並不像宇文恪說的那樣神奇。她不禁開始懷疑起他的醫術來。當初,宇文恪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的醫術能夠治愈她的傷痕,但現在看來,他的承諾似乎沒有得到兌現。

“宇文恪,你不是說隻要按照你的藥方內服外敷,不出兩個月,我的身上的傷痕就可以完全消除嗎?這都過去這麼久了,我也沒看見有什麼明顯的好轉啊。”夏侯紓一邊說,一邊緊緊地盯著宇文恪,仔細地觀察他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仿佛要在他的神情中找出些許捉弄的痕跡。

宇文恪話裡有話,眼睛卻隻是看著遠處。

宇文恪一臉認真地聽著夏侯紓的抱怨,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也沒有任何戲謔的成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解釋道:“欲速則不達,如果讓傷口好得那麼快,又怎麼會記住當初的痛呢?”

夏侯紓覺得他話裡有話,便不服氣的反駁道:“人生苦短,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活在痛苦的記憶裡呢?有的事,過去了不如就讓它過去。”

“你會是這樣的人嗎?”宇文恪抬頭看向她,神情極為認真,“你真的已經忘掉過去了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侯紓的語氣充滿了疑惑,她直視著對方,等待一個明確的回答。而後她的語氣變得哀傷而憤怒,“我為什麼就不能忘記?你對我的了解又有多少?”

宇文恪輕勾嘴角,說道:“雖然不敢說完全了解,但比起陛下,我還是有自信的。”

他的話讓夏侯紓聽了很不舒服,她承認自己不是一個輕易就能忘掉過去的人,但是他憑什麼可以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他有什麼立場這樣說她?

他的話語像一把銳利的劍,直接刺入她的心靈深處,讓她感到自己被徹底地看透了一樣。夏侯紓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她承認自己的過去是一個沉重的包袱,但她並不希望被人輕易地揭開這個傷疤。他憑什麼可以這麼直接地說出來,他有什麼資格這樣說她呢?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夏侯紓轉過身不悅地說。

“紓兒,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就妥協的。”宇文恪像是鬆了口氣一樣,竟然直呼其名,甚至還是這麼親昵的叫法,“我說過,隻要你給我時間,我會讓一切都回複到原點。”

“你說的原點是指什麼時候?”夏侯紓毫不客氣地逼問,“是在我還沒有認識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人之前?還是你決定出賣我之前?”

宇文恪愕然。

夏侯紓冷冷地笑了一聲,繼續說:“宇文恪,你會不會太自作多情了一點?你憑什麼就認為我對現在的生活不滿意?我告訴你,我現在很好,請你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即便我曾經對你無禮,那也已經過去了,或者說我已經付出代價了,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宇文恪滿臉失落:“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然你讓我怎麼想?記恨你,還是對你感恩戴德?”夏侯紓冷笑,“宇文恪,你的寂寞與無奈路人皆知,請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彆人的身上,尤其是不要強加在我身上。”

宇文恪顯然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反而自以為是地說:“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到了那個時候,你會願意跟我走的。”

夏侯紓再也不想和他說廢話了,她指著大門的方向,語氣堅決地說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多一刻都不願意。”

宇文恪絲毫不覺得尷尬,又說:“你會願意見到我的。”

說完他笑了笑,轉身出了飛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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