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放下籃子,坐到他旁邊,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道:“長安,我剛聽外頭人說,那宮娘子對你動了心思,還當眾說了要嫁你?”
許長安一愣,放下賬本,轉頭瞧她,見她眼圈有點紅,心裡一軟,忙握住她手:“你聽誰瞎咧咧呢?
那事兒是前兩天,宮婉清送了點東西謝我救她,後來胡鬨著說了幾句,我當場就回了她,我有你一個就夠了,旁的女人我瞧不上。”
白霜咬了咬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有點抖:“長安,我知道你對我好,可宮娘子家底厚,人也俊俏,又能乾……
你要是真喜歡她,我不攔著,她做妾也成,我願意退一步。”
許長安眉頭擰得老緊,握著她的手更用力了些:“霜兒,你說什麼胡話呢?
我許長安這輩子就認你一個,宮婉清是長得美,可那性子驕縱任性,慣會撒潑使氣,我瞧著就頭疼。
她家底再厚,跟我有什麼乾係?
咱這日子過得好好的,我要她乾什麼?
你彆胡思亂想,我心裡就你一個,誰也擠不進來。”
白霜聽他這話,眼淚終於掉下來了,忙低頭擦了擦,哽咽道:“長安,我信你……”
她靠過去,頭輕輕挨著他肩膀,許長安拍了拍她背:“傻丫頭,哭什麼,回頭讓人瞧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白霜破涕為笑,感情這會兒倒是更瓷實了些。
另一邊,裕州城裡卻不太平。
柳萬山這些日子氣得是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
醉月軒的名聲越傳越響,清河縣那邊的酒肆生意紅火得不行,他手裡的柳氏燒刀子卻隱隱有壓不住的勢頭。
他聽說許長安跟宮氏聯手,買賣越做越大,心裡那股火燒得老旺,拍著桌子罵道:“這姓許的小子,仗著點小聰明就敢跟我搶飯碗?”
他越想越氣,索性讓人去府城黑市遞了話,找了個野路子的殺手。
這日夜深,他坐在自家後院的花廳裡,屋裡沒點燈,隻靠著月光照出點影兒。
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量不高卻結實,穿了件灰撲撲的短褂,手裡攥著把短刀,眼神冷得跟刀鋒似的。
這就是唐風,府城黑市裡有點名氣的殺手,年紀不大,身手卻利落得很。
柳萬山眯眼瞧著他,甕聲甕氣道:“你就是唐風?”
唐風沒多話,隻點了點頭,站在那兒像根木樁子。
柳萬山哼了一聲,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我聽說你手腳麻利,乾活兒從不留尾巴。
我這回有個買賣,清河縣那姓許的小子,壞了我的事兒,你去把他收拾了,銀子少不了你的。”
唐風低頭瞧著腳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多少銀子?”
柳萬山咧嘴一笑,從袖子裡掏出個布包,扔到桌上,裡頭叮當作響:“五十兩,事成之後再加五十兩,夠不夠?”
唐風瞅了眼那布包,眼神閃了閃,沒吭聲,伸手接過來掂了掂,塞進懷裡。
柳萬山見他收了錢,滿意地點點頭:“那小子叫許長安,在清河縣開了幾間鋪子,醉月軒是他的大本營。
你自己瞧著辦,彆讓我失望。”
唐風嗯了一聲,轉身就要走,柳萬山卻又喊住他:“等等,你這人咋回事兒,話都不多說一句?”
唐風停下腳,轉頭瞧了他一眼:“乾這行,不用多話。
事兒辦成了,銀子到手就行。”
說完,他推門出去,身影很快融進夜色裡。
柳萬山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瞧著那扇門,嘴角扯出個冷笑:“許長安,這回我看你咋躲。”
這夜風涼得刺骨,月亮藏在雲後頭,隻灑下點稀薄的光。
宮婉清站在醉月軒後門外的巷子裡,手裡提著個青瓷酒壺,身上裹了件薄薄的披風。
她深吸了口氣,解開披風,露出裡頭那身精心挑好的薄紗裙。
裙子輕得跟霧似的,月光一照,隱隱透出她窈窕的身段,腰間係了根細細的絲帶,風一吹,裙擺晃晃悠悠,襯得她整個人嬌媚得勾魂。
她低頭瞧了瞧自己這模樣,心裡一陣得意。
就是這初春時節,穿成這樣站在外麵,還是很冷的。
但她咬了咬牙,終究還是給忍下去了。
就不信了,這樣還拿不下他!
她宮婉清長得俊俏,從小到大想要什麼沒得過手?
家裡有錢有勢,她自己又是個能乾的主兒,多少男人見了她都挪不開眼。
可偏偏這許長安,幾次三番拒了她不說,還當眾拿白霜那女人壓她一頭。
憑什麼他眼裡就隻有那個柔柔弱弱的白霜?
她模樣不差,才乾更強,哪點比不上人?
這男人她要定了,誰也攔不住。
喜歡的東西,她宮婉清向來是想儘法子也要抓到手,這回也不例外。
她摸了摸手裡的酒壺,笑得一臉狡黠。
這壺藥酒是她花了大價錢從外地弄來的,味道濃香,藥性卻隱秘,隻要許長安喝下去,保管他暈乎乎地什麼都由著她。
她攏了攏頭發,抬手輕輕敲了敲醉月軒的後門。
裡頭靜悄悄的,過了一會兒,才傳來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許長安探出頭來,手裡還拿著一本賬簿,臉上帶著點倦意。
一見是宮婉清,他眉頭立馬皺了起來:“宮娘子,這麼晚了,你來乾什麼?”
宮婉清笑得甜膩膩的,往前邁了一步:“許先生,我今兒得了壺好酒,特意來跟您一道嘗嘗。
您整天忙著賬本,也該歇歇了。”
她說著,掀開酒壺的蓋子,一股濃鬱的酒香飄了出來,夾著點說不清的甜味。
這酒香濃得正好,許長安再聰明,也未必能聞出裡頭的貓膩。
許長安瞅了她一眼,又低頭瞧了瞧那壺酒,眼神裡多了幾分警惕。
他這些年摸爬滾打,又自己鑽研過醫術,鼻子靈得很。
那酒香雖濃,可裡頭那股子怪味兒,他一嗅就覺著不對勁。
他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半步,淡淡道:“多謝宮娘子好意,可我近日身子不大好,嗓子疼得厲害,怕是喝不了酒。”
宮婉清一愣,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推了。
她眼珠子一轉,笑得更嬌了,提著酒壺湊近些:“您這身子不適,更該喝點酒暖暖身子。
這酒是我特意挑的,溫潤得很,保管您喝了舒坦。”
她說著,從腰間掏出兩個小酒杯,麻利地倒了兩杯,一杯遞過去,一杯自己端著,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瞧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