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接過酒杯,低頭聞了聞,那股怪味兒瞬間更明顯了。
他心裡冷笑。
這酒裡八成下了東西,宮婉清這女人,膽子還真不小。
他麵上卻沒露什麼,笑了笑:“宮娘子這酒瞧著是不錯,可我這病才剛起,實在不敢貪杯。
要不您自己先喝著,我回頭身子好了再陪您嘗嘗?”
宮婉清哪肯依他這話,眉頭一皺,嬌聲道:“許先生,您這是不給我麵子啊!我大老遠跑來,您連杯酒都不肯喝?”
您就喝一口,成不成?”
她端著自己那杯,輕輕抿了一口,做出副陶醉的模樣,眼角卻偷偷瞟著他。
許長安瞧著她這做派,假裝無奈,接過酒杯舉到嘴邊,可手腕一轉,趁她沒留神,把杯子輕輕放回桌上,酒一滴沒沾。
他笑得溫和:“宮娘子,我這身子真不爭氣,聞著這酒香都頭暈,實在是喝不下去。您彆怪我掃興。”
宮婉清見他這模樣,氣得牙癢癢。
她費了這麼大心思,挑了這麼個夜,穿得跟花兒似的跑來,他倒好,連口酒都不肯喝。
這男人油鹽不進,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非得讓他今兒栽在她手裡。
她咬了咬唇,索性放下自己的杯子,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拉他胳膊:“許先生,您彆跟我客氣,這酒我都喝了,您不喝可說不過去!”
許長安被她一拉,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不想鬨得太僵,可這女人黏得跟牛皮糖似的,他隻得側身一閃,躲開她的手:“宮娘子,您這是乾什麼?有話好好說,彆動手動腳。”
宮婉清哪管他這話,急了眼,抓起桌上那杯酒,又往他跟前湊:“許先生,您就喝了吧,彆讓我白跑這一趟!”
她一邊說,一邊硬要把酒杯往他嘴邊送,手勁兒還不小。
許長安皺著眉,抬手擋了一下,兩人推搡起來。
宮婉清急得滿臉通紅,裙擺亂晃,嘴裡嚷著:“您喝一口咋了?我還不害您呢!”
許長安懶得跟她糾纏,趁她使勁的當口,手腕一抖,要去擋杯子,可腳下不止怎的絆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製踉蹌著眼看著就要摔倒。
宮婉清沒防備,小手一滑,那杯酒沒往許長安嘴裡去,反倒歪向她自己那邊。
她驚呼一聲,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酒中三分有二都已經全進了她的嘴裡。
酒水順著她臉頰淌下來,濕了薄紗裙,模樣狼狽得很。
許長安站在一旁,瞧著這突發狀況,也有點懵逼,愣愣地看著她。
宮婉清抹了把臉,剛想開口罵兩句,可沒等她吭聲,藥效就上來了。
臉蛋兒刷地紅了個透,像是抹了胭脂,眼皮子耷拉下來,眼神迷迷瞪瞪的,身子一軟,直直地往許長安身上倒去。
許長安猝不及防,被她撞了個滿懷,隻覺一股熱乎乎的軟香撲過來。
宮婉清那身薄紗裙本就輕薄,這會兒被酒水打濕,貼在身上,勾得她身段兒若隱若現,衣衫亂糟糟地敞著,露出一片白膩膩的肩膀,場麵瞧著曖昧得不行。
許長安低頭一看,臉都僵了,忙伸手扶住她,可她跟沒骨頭似的,軟綿綿地靠在他胸口,嘴裡還哼哼著聽不清的話。
他皺著眉,想把她推開,可這女人黏得緊,手指還胡亂抓著他衣襟,嘴裡嘀咕:“許先生……您彆走……”
就在這當口,後院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唐風提著把短刀,悄沒聲地溜了進來。
他這些日子在清河縣外頭蹲了好幾天,摸清了許長安的路數,今兒趁著夜深人靜,打算動手了結這樁買賣。
他貓著腰,腳步輕得跟鬼似的,推開門,正準備撲過去,可一抬頭,眼前這場景讓他愣在原地。
屋裡燈光昏黃,宮婉清半裸著倒在許長安懷裡,薄紗裙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長發散亂地披著,臉蛋紅得跟桃花似的,美得晃眼。
許長安抱著她,衣襟被她扯得亂七八糟,場麵香豔得讓人挪不開眼。
唐風手裡的短刀頓在半空,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宮婉清臉上,心跳咚咚地快了幾分。
他這輩子殺人不少,見過的女人也不少,可從沒見過這麼俊俏的。
他盯著宮婉清那張臉,眼裡閃過一抹驚豔,心底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酸酸麻麻的,說不清什麼滋味。
他咽了口唾沫,手裡的刀不知不覺鬆了些。
許長安這會兒也回過神來,抬頭一瞧,見門口站著個黑乎乎的人影,手裡還攥著把刀,立馬警覺。
他低頭瞅了眼懷裡的宮婉清,忙抓起旁邊椅背上的外袍,抖開來披在她身上,把她那不雅的模樣遮了個嚴實。
他動作快得很,可心裡卻慌得一批。
論讀書做買賣他還行,可這打架功夫真是短板,這人手裡拿刀,瞧著就不像善茬。
這下糟了,難道今兒真要栽在這兒?
可這人咋還不動手?
他腦子裡亂糟糟的,麵上卻硬撐著沒露怯。
他抬頭盯著唐風,眼神冷靜地打量過去。
那人穿得破舊,身量不高卻結實,臉上帶著點風霜的痕跡,手裡的刀雖舉著,可眼神卻飄忽不定,像是在猶豫什麼。
唐風站在那兒,眼神在宮婉清和許長安之間來回轉。
他本來殺意滿滿,可這會兒瞧著宮婉清那模樣,心裡的刀子像是鈍了。
他從小到大過得苦,殺人不過是逼不得已,眼下這女人美得跟畫裡走出來似的,他竟生出股不忍下的心思。
他想起自己當初家道中落,爹被債主逼死,娘哭瞎了眼,他走投無路才接了這行當。
每回殺人,他都告訴自己,這是命,沒得選。
可今兒瞧著宮婉清,他心裡那股子麻勁兒越來越重,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拽著他,不讓他動手。
他瞅著許長安,見他雖抱著個女人,卻鎮定得跟沒事人似的,眼裡沒半點慌亂,唐風心裡那股殺意竟慢慢散了。
許長安見他不動,試探著開了口:“這位兄弟,大半夜跑我這兒來,是什麼意思?”
唐風眼皮跳了跳:“沒什麼意思,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