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見裕也顯然沒想到降穀零在意的是這個,他原本以為自己會被責怪辦事不力,少了一個當事人的詢問就沒法從其他方麵調查清楚。
萩原研二原本的重點也不在那個打傷了降穀零的刑警是不是還在昏迷不醒,直到他在這兩人對話的時候接過報告看了起來。
那個刑警,叫諸伏景光。
是和鬆田陣平一起長大的,最好的朋友。
“小風見,麻煩你多關注一下這位刑警先生的身體狀況哦,我記得上個月這裡來了個腦醫學專家,可以讓他過去看一下嗎?”
風見裕也聽得一愣一愣的,非常耿直地回答:“可是讓公安的專家去警察醫院有些——我現在就去溝通!”他被兩個人齊刷刷盯著他的目光搞得頭皮發麻,幾乎同手同腳地走出病房。
他一邊走還一邊在心裡嘀咕:降穀先生和萩原先生有什麼很緊要的信息要從那個刑警嘴裡得知的嗎?總不能是真的擔心一個陌生刑警的安危吧?
病房裡再次隻剩下降穀零和萩原研二兩個人。
這次輪到降穀零先開口了:“你認識h……你認識他?”
萩原研二沒有錯過他的異樣:“隻能算單方麵認識,他是小陣平最好的朋友,上次我給你看的關於小陣平的資料,後麵有附上他的資料。倒是小降穀,你為什麼會認識他?”
當時隻把正文看完的降穀零:“……”
萩原研二把報告卷成圓筒形狀,用上田納西的狀態,笑裡藏刀:“那麼,波本,你是怎麼認識這位條子先生的呢?”
降穀零一把抽過報告:“我還沒看呢!”他看了看恢複正常狀態的萩原研二,心裡偷偷地鬆了口氣,“你不生氣了?”
萩原研二歎氣:“我生氣有什麼用,那是你的身體不是我的身體,本人都不在意我又能說什麼呢~”
降穀零理虧,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從實招來:“其實我也隻是單方麵認識他。”
四年前,降穀零有次在視頻網站上搜索資料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一個沒什麼播放量的貝斯彈奏視頻,清爽的視頻封麵和封麵上屬於年輕男性修長的手指,讓原本已經用鼠標滑過去的降穀零在幾秒後又劃回來,點開了視頻。等四分多鐘的視頻結束後,降穀零已經成為這個貝斯手的粉絲了。
都說音樂最能反映出一個人的性格,降穀零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一種他無法拒絕的溫柔和堅韌。
他把這個叫“景老爺”的賬號上的視頻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繼貝斯演奏外,降穀零還在他的做飯視頻中聽到了這個年輕男性的聲音,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溫柔好聽。降穀零搞不懂為什麼其他人都叫他“旦那”,明明“hiro”更適合他。
萩原研二聽到這裡的時候沒忍住吐槽:“所以小降穀你這是網戀?還是單方麵的網戀?”
降穀零用“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對hiro這是單純的喜歡”這麼具象化的眼神譴責著萩原研二。
“不夠單純”的萩原研二:“……”搞不懂你們年輕人。
降穀零繼續說下去。
他一直很積極地給hiro評論,對方也一直很認真地回複他。就這麼過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hiro的賬號慢慢火起來了,有很多人給hiro的視頻發彈幕、評論,有時候彈幕甚至多到擋住了hiro的身影。
雖然hiro對他這個老粉絲比較特殊,每次他的評論都會得到回複,但是降穀零難免會產生危機感,於是他決定也學個樂器。
他一開始想跟著hiro學貝斯,但是後來覺得,等他和hiro再熟悉一些,他就鼓起勇氣問能不能見麵,那個時候希望他們可以合奏一首。所以降穀零最後選擇了吉他。
降穀零認真練習了一段時間,終於練好了一首簡單的曲子。他興致勃勃地模仿著hiro的視頻風格,拍了一段發給hiro。hiro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對於降穀零這種堪稱突兀的行為一點也不責怪,甚至高興地說很期待將來的合奏,然後在他的要求下對他的吉他彈奏提出改進意見。
……可是還沒等到他們見麵,降穀零就被邀請進入公安,進而成為臥底。他沒法再給自己拍攝視頻發給對方,也怕自己在和對方交流的時候不小心暴露什麼,隻能狠下心來中斷這份聯係。hiro後來還私聊問了幾次說近況如何,吉他的學習有沒有遇到瓶頸,他都沒有再回複對方了。
隻是終究沒舍得完全消失在hiro的視野裡,於是還是會在對方的每個視頻下麵留言。
聽完這段前情提要,萩原研二嘖嘖搖頭:“小降穀啊,你這種行為要是放在女生身上,是要被罵渣男的知道嗎?先積極主動聯係對方,等人家好不容易放下心防和你建立關係,又什麼解釋都沒有地單方麵斷絕聯係,最後還一邊不肯聯係一邊在對方發的生活動態下留言,以表明自己其實有在認真關注對方的一點一滴,隻是有不能言明的苦衷才若即若離。”
他最後抑揚頓挫地下了個總結:“真是好一套深情渣男的組合拳啊!”
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完全找不到反駁點的降穀零:“……”感覺傷口都被氣得更痛了。
眼見降穀零要被他的話刺激得想當場手撕紗布衝下來和他打一架,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當無事發生:“所以呢,說了那麼多,你今晚是認出了,小諸伏就是你心心念念的hiro?”
降穀零終於能反過來吐槽他了:“什麼小諸伏,你和hiro說過話嗎就喊那麼親密?”
萩原研二用發現新大陸的表情看著他:“還說不是單方麵網戀呢,我叫的小諸伏又不是小景光,你吃什麼醋?更何況他是小陣平的朋友,我叫親密點怎麼了?”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臉的降穀零:“……總之,我對hiro的聲音很熟悉。他今晚追我的時候用耳機對其他人說了話,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刑警。”雖然從視頻裡確實可以看出hiro的身材很好……
把腦海裡奇怪的想法甩掉,他低頭一邊看報告一邊慢慢補充:“你質問我為什麼明明有很多辦法可以阻止他朝我開槍卻沒有阻止。理由其實有很多,首先我確實因為認出hiro,瞬間的衝擊下沒能立刻調整好狀態,這是我不應該犯的錯誤,如果不是因為hiro不知為何沒對著我的致命處開槍,我早就命喪黃泉了。”
“其次,我當時發現那家廢棄公司裡裝了炸彈——是你組裝的炸彈,我認得出來。”降穀零在萩原研二震驚的眼神裡,指了指報告上那句【炸彈部分待從警視廳轉移炸彈殘體後進行分析】,“組織裡有人想對我下死手,並且把鍋甩到你身上,hiro是被我連累到的。”
萩原研二其實剛進入組織的時候是想走行動組這條線的,在成為代號成員前做了些質量中上的炸彈作為敲門磚,可是後來朗姆看中了他的交際能力,把他搞到了情報組。
萩原研二自此再也沒動手給組織做過炸彈了,琴酒一旦問起,他就嬉皮笑臉地說自己又不是行動組的,沒有為行動組無償奉獻的愛好。
琴酒被他搞得想一槍崩了他,但是又覺得他在情報方麵比神秘主義的波本要好用得多,就又忍下來了。
萩原研二做的這些炸彈是上交給組織的,組織會在什麼時候分配給哪些人,即使他是代號成員,用正常途徑也是查不到的。
如果他和降穀零冒險去查,也無法鎖定到真正的幕後黑手。炸彈畢竟是消耗品,領到之後有沒有用掉,用掉多少,組織其實是不管的,這個他們查也查不出來。
“我想提醒hiro,但是嫌疑人主動提醒警察小心炸彈太反常不提,他也不一定相信我,甚至可能會因為懷疑我而更靠近炸彈。”降穀零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床頭櫃上畫了個簡易路線圖,“所以我發現炸彈之後隻能儘量往遠離炸彈的方向跑,那絕對不是最佳的路線,安裝炸彈的人也很清楚這一點。要不我沒發現炸彈,往最佳路線撤退的時候被炸,要不就是我發現炸彈,遠離炸彈的時候露出破綻,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全身而退。”
說到這裡,降穀零頓了一下,恍然大悟:“那個人其實當時就在附近,看到我被警察追才沒有出手。他大概沒想到,在我露出這麼大的破綻的情況下,hiro竟然沒有當場擊殺我。”
萩原研二聽到這裡的時候露出了一個獰笑,他站起來用胳膊勒住降穀零的脖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小諸伏沒有對你下死手,但是小降穀確實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了,要是換個人你現在已經屍體硬邦邦了!”
他顧忌著降穀零的傷口,幾乎沒用什麼力氣,但降穀零還是非常配合地裝作即將被勒暈過去的慘狀:“手、手下留情啊萩原!要不是hiro我也不會是這個反應啊!”
降穀零想到現在還沒醒過來的諸伏景光,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hiro完全是被我連累的,如果他情況沒好轉,我會為他跟上級申請更好的醫療資源。以及雖然不知道是誰想要加害我,但是對方很有可能看到了hiro作為刑警竟然沒對我下死手,這不僅會把hiro暴露在組織視線裡,我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也會增加。”
萩原研二點頭表示認可:“第一點如果小降穀一個人的申請不夠份量,我就和你一起申請。後麵那個的話……要不我們先下手為強吧~”
降穀零不解:“怎麼先下手為強?我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雖然我覺得是萊伊的可能性高達99。”
萩原研二在短短幾秒內腦海裡就閃過了無數降穀零和萊伊互下死手的場麵,嘴裡的話都哽住了幾秒:“……雖然不排除是小萊伊的可能性,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我是指,可以由我來不經常地傳播一個消息:小波本引誘了一個刑警,刑警對他手下留情卻被他反手炸到昏迷不醒。”以組織成員的八卦程度,相信可以半天內就傳遍每一個代號成員。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