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爺啊……”
申椒冤啊,莊裡的郎中看病要什麼錢?他連賞錢都不給。
她不請,還不是為了他的麵子,這會兒請了,等他清醒過來,能不怪她?這人怎麼一點兒道理都不講?
要不乾脆把他打昏算了,反正他也未必記得。
申椒坐在床沿托腮沉思。
薛順驀然回首:“你居然還不去?我都哭了哎,你還有半點人性可言嘛?我病死了你還怎麼往外賣?那些畜生來了誰去挨打?樓裡還有比我更俊俏的男孩子嘛?你這人怎麼不知道珍惜呢?不知道男大十八變我會越長越值錢嘛?”
申椒:“我……我應該知道嘛?”
薛順皺眉:“你怎麼當老鴇的?連這都不知道,還要我來教,難怪生意這麼差。”
申椒:……
“公子,你還認得我是誰嘛?”
“嗯……有點兒……眼生……”薛順眯起眼,看著看著目光突然清明了,“我怎麼會不認得你呢,你不就是那個誰嘛,好了,良宵苦短不說這個了,咱們從哪裡開始,我頭好疼,客官可要憐惜些啊。”
他說著,撐起身子,軟綿綿的坐了起來,寬衣解帶……
申椒:“大可不必!”
她忙伸手去攔,想幫他穿好衣服,薛順卻又誤會了,夾著嗓子咯咯咯的笑起來,拍她一下,嗔怪道:“呦,這位客官還是個急性子,那便有勞了。”
他媚態橫生的瞥了申椒一眼,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前,申椒都能感覺到那炙熱的肌膚和一下下的心跳了。
他是不是發燒了?都糊塗了。
申椒可不玩這個,立馬就縮回了手。
“客官這是怎麼了?我不誘人嘛?”
薛順詫異的低頭看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手指摸索著身上的疤痕,臉色大變:“這是什麼?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完了完了,我不值錢了!我賣不出去了!她們會打死我的!
是你!”
他憤恨的抬起眼,“肯定是你!你給我贖身,你帶我走,你不能把我留在這兒……”
薛順又要拉扯,申椒忙退開幾步,他多半是怕她跑了,手忙腳亂的摔下來,膝行著來抓她的裙子,哭的梨花帶雨的嬌弱不堪的吐出一句:“求您了……”
申椒也跪了,目光恍惚:“求什麼?求我上路?”
她知道這麼多,假使他記住了,那她還能活嘛?
二人四目相對,各有各的崩潰。
申椒:“我要把棺材漆成大紅色。”
薛順:“買了我吧。”
主仆二人幾乎要抱頭痛哭,這時門外傳來了叮叮當當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那個渾身都是銀亮飾品的玉奴。
她踏進屋內驚愕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申椒抱著剛打昏的薛順說:“我家公子吃的太醉了,一時不慎摔下來了。”
“我說剛剛怎麼聽見這邊動靜不小呢,這是摔了幾跤啊?”六公子也進來了。
申椒說:“回六公子的話,就摔了一下,動靜大是奴婢的不是,實不相瞞奴婢自幼就想做個纖夫,所以用力時愛喊個號子。”
“啊,用力就喊嘛?那你上茅房時……”六公子刨根問底兒的說。
“也喊。”申椒說的半點猶豫都沒有,心裡已經淚流成河了。
在玉奴的忍笑聲中,抱起薛順放到床上。
“好氣力,你的號子呢?”六公子好奇道。
申椒:“嘿呦!嘿呦!唉嘿呦!”
“完了?”
“誠如奴婢所言,奴婢幼時想做個纖夫,未遂。”
“哪怕唱個纖夫的愛呢。”六公子意興闌珊,顯然是對她的回答不大滿意。
申椒不明所以:“恕奴婢孤陋寡聞,不知六公子說的是什麼。”
“唉,你這可就沒勁了……”
他那語氣像是在說申椒揣著明白裝糊塗似的,哪怕低著頭,申椒也被他盯的發毛,一頭霧水,全然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來看薛順的?不太像。
奔著她來的?可為什麼?她就是個藥奴,難不成……他知道玄瞳之所以會去蓼莪院搗亂,就是因為想找她玩?
所以這是……小心眼想報複?
討要不成還不死心,想挑個差錯教訓她?
這倒是可能。
申椒打起精神,戒備的防著暗害。
六公子回頭看了一眼,玉奴就出去了,還關上了門。
而後他步步緊逼走到申椒麵前。
申椒不避不讓抬眼道:“六公子這是何意?”
他嗤笑一聲,腳步一轉,在床前彎下腰,彎的特彆低,都要臉貼臉了,似乎是……在看薛順睡沒睡著,還摸了摸他的脈博。
申椒看他那樣,真怕他突然咬薛順一口,然後栽贓到她頭上。
真是……怪了,外頭都說這通財山莊的公子除了薛順以外,個個都是豪爽坦蕩的人傑,就算是傳言有誤,名門正派也難免有些陰私事,可也不至於給她一種……惡心鬼祟還危險的感覺吧?
乾嘛呢那是?
他大概是確認無誤了,才直起身子,走到桌邊坐下,還倒了兩杯茶。
“過來呀,愣著乾嘛?這兒又沒有外人。”
你不就是外人嘛?
我跟你也不是自己人呀!
你乾嘛呢這是?
這是把我當誰了這麼不見外?
申椒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麵上倒還撐得住,狐疑的坐下來。
又聽他問:“你多大了?”
“十四。”
“還沒有及笄呀,看著不像,你個子挺高的。”
申椒沒說話。
他又問:“哪兒的人啊?”
申椒答:“嶺外道,回生穀。”
他皺眉:“沒問你這個,算了,你算術怎麼樣?”
申椒:“很糟。”
“基本的總會吧,我考考你啊,奇變偶不變……”
!
申椒聽過這句話,下句好像是……符號看象線……
畫什麼符要看象啊,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不會也罷,你愛唱歌對吧,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話兒要交代~
“太老了?也是,你十四……叮咚雞,叮咚雞?”
大狗叫、大狗叫~
“襯衫的價格是?”
九磅十五便士
“你家wifi密碼多少?”
5188888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他氣急敗壞的一拍桌。
申椒跪下道:“奴婢愚鈍,還請六公子恕罪。”
“算了吧,”他怪聲怪氣道,“我還是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申椒在心裡嘶聲力竭的唱了一句,心說:呼,我可真堅強。
不過,他怎麼會知道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