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人活一世,上當報效君王知遇之恩保境安民,下可榮妻蔭子名垂青史……”
薛虹一臉正氣的跪在堂前,激情澎湃的陳述著自己的想法。
林如海坐在太師椅上淺抿一口清茶後,微微抬眸:“所以,這就是你夥同太子出賣為師的理由?”
薛虹隻能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等著老師的處罰。
林如海看著跪在地上的薛虹終歸還是心軟了,冷哼一聲道:“起來吧,也是將近而立之年的人了,行為處事還是這般冒失。
還有,以後和……咳咳,交朋友時注意些,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隆慶帝惦記老夫的嫡傳弟子,現在做太子的還教唆景瑜出賣老夫!樂安長公主還饞老夫身子!
老夫一家子上輩子欠你們老朱家的?!
這是要把我們一家子吃乾抹淨的節奏有木有?!
薛虹自知理虧,連忙起身近前侍候,拍老師的馬屁。
林如海看著眼前這個滿意的不能再滿意的弟子,最後也隻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
“景瑜,你不覺得你現在有一些事情太過急切了嗎?這樣下去遲早是要出亂子的。”
薛虹臉上討好的麵容也凝固在了臉上,思索片刻後,開口道:“老師,有些事情宜慢不宜快,可有些事情就是宜快不宜慢。
弟子保證,隻要海軍組建成功,出海遠洋一次,待船隊歸來,一切的質疑和疑問就都會迎刃而解的。”
“可是景瑜,你要知道,現如今國庫的銀子恐怕根本不足以供養起一支數量龐大的海軍。
天災之頻繁,幾乎亙古鮮有!現如今國庫的稅收也隻不過勉強能夠達到收支平衡罷了。
就算陛下同意了你的疏奏,可這銀子,又要從哪來呢?”
“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情隻要去做了,總會找到辦法的。
弟子不喜歡先知後行,也不喜歡先行後知。知行合一,方為弟子之道。”
林如海說的一切困難,薛虹都心知肚明。
薛虹不能錯過這個時機。
千百年來都未必能碰到現如今這樣的格局!
整個世界都亂成了一鍋粥,但卻又隱隱開始組成一個整體。
此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又碰巧趕上大明聖君在朝,如果因為求穩而錯過了這個機會。薛虹將來死不瞑目。
大明內部的問題很多,如果想要一樁樁慢慢梳理,恐怕要花費兩三代人才行。
比如隆慶帝本人,勤勉如此,在碰到大明如今的情況,沒日沒夜玩命努力了二十年,也才不過剛剛將大明從icu複活賽裡拽出來而已。
更何況,國家的內部問題一直是一個動態的、微妙的存在。解決了一件問題還會有另外一件問題!是解決不完的!
薛虹給出的辦法就是先走出去,讓大明真正與世界接軌,而後用外界的資源、力量,去解決大明內部的矛盾。
曆史上的西方列強都是這麼做的。
誠然,隻知道搶的文明,是無法延續的長久的。
可如果現在薛虹不帶著大明出去搶奪紅利,那將來就會有彆人過來搶奪華夏的子民!
薛虹也知道,戰爭的車輪一旦啟動,吃過戰爭紅利後再想停下千難萬難。
但這是唯一一個,避開後世子孫們百年屈辱史的辦法。
薛虹現在的生活好嗎?很好!有慈愛的母親,開明的老師,恩愛的妻子,器重的上司,一身的榮耀與權利。
可薛虹的靈魂與這整個世界,哪怕磨合的再好,也是格格不入的。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薛虹隱藏的越來越深了。
試問天下男兒,有哪一個能抵擋得住“書生意氣,揮斥方遒”這句話?
華夏無論男女,骨子裡都有一種“心口不一”。
明明嘴上嘲笑著那些飛蛾撲火者的癡愚,但真輪到自己的時候,卻都是當仁不讓。
曾幾何時薛虹也是一樣的。他敬佩著用性命去給後世鋪路的先輩的同時,嘴上總會說著他們傻。
現在就有這麼一個,讓華夏後世兒孫過的更好的機會擺在薛虹麵前,薛虹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穩字放棄?
華夏的曆史長河是一條漫長而又破破爛爛的道路。
這條路啊,是真難修啊,全是坎,淨是溝啊!曆史進程到這就打誤啊!全看先賢往出悠啊!
這條路是真特殊啊,幾千年來人人鋪啊!累累屍骸說不儘呐,無數的委屈道不出啊!老百姓全都哇哇哭啊!
現在薛虹也站在了這條路麵前,鋪還是不鋪從來都不是問題,在看見這條路的那一刻,就隻剩下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我可以為後世百姓……鋪多遠?
現在華夏的曆史已經再一次走到了岔路口,向左,還是向右,或者沿著原本偏差的軌跡繼續直行,就看這一代人如何抉擇。
隻要薛虹組建的海軍,能夠在海外帶來足夠的利益,那就可以將國內的矛盾向外轉移。
屆時隆慶帝便可以借機會完成稅製的改革,可以帶著大明帝國輕輕鬆鬆扛過天災!
很多事情一步先,步步先!
薛虹要打造出一個真正的古代社會理想國!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
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
不僅如此,薛虹還要替後世百姓,拿回屬於他們的好日子。
上四休三算什麼!薛虹要助大明為後世,打下一個大大的基礎!
打造出一個理想中的國度!
林如海最後隻是再三勸誡叮囑薛虹,凡事不可急功切利,也不要過分執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