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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章 心慌意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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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夜裡無人,馬車碾過青石地麵“撲簌”作響,外間金吾衛甲胄碰撞的聲音也猶在耳畔。

車廂裡的熏香蓋不住血腥味,本還算寬敞的空間因為二人身形糾纏變得逼仄。

裴覦身上的帝青大氅四散,沈霜月身子擠在他雙腿中間,手上鐐銬撞在他胸前發出“砰”的一聲響。

沈霜月萬沒想到會被拽了進來跟裴覦撞個滿懷,視線對上時隻覺頭皮發麻,她連忙撐著他胸前起身就想急忙朝後退去,卻冷不防撞上身後暗櫃,身子歪著就朝著一旁摔了過去。

“啊!”

嘴裡驚呼急促,裴覦長臂伸展將人拉了回來。

腰間重新被炙熱覆上,她額頭撞上了堅硬下顎,二人疼得同時悶哼,裴覦低頭時唇間滾燙呼吸幾乎全都落在她臉上。

“裴侯爺!”沈霜月滿是慌亂。

“彆動。”

腰間大手將想要起身的女子圈了回來,重新撞進他懷裡後,裴覦伸出另外隻手握住她腕間。

沈霜月驚得呼吸都亂了,全然不知裴覦想要乾什麼。

她正想出聲嗬斥就感覺到腕上突然收緊,下意識低頭看去,就見那手握在了鐐銬之上用力一捏,青筋突顯時手鐐“哢嚓”斷裂開來。

男人避開她傷處將手鐐取了下來,單手扶著她腰身將人放在側座上,沒等她開口,他就鬆開手退回了一旁主位。

沈霜月呼吸有些亂:“裴侯爺,你……”

“嗯?”

裴覦隨意將手中東西扔在車廂裡,長腿曲起時黑鞶長靴紮在地上,仿佛方才那熾熱親密都是錯覺:“怎麼了?”

沈霜月張了張嘴,對上他眼裡疏冷疲懶,突然覺得自己要是開口問剛才的事情會不會顯得小題大做,況且除了拉她時不小心摔倒扶了她一把,眼前的人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太過冒犯的事情。

她隻得含糊道:“沒什麼。”

馬車裡安靜下來,她有些不自在地朝著邊角處挪了挪,而裴覦則是低頭看著自己指尖上的血,那是方才在取鐐銬時從她身上沾染上的。

他目光掃過旁邊滿是局促的女子,本就冷漠的眉眼越發沉了些:“你可知道,本侯為何親自來慶安伯府?”

沈霜月愣了下,搖頭。

“孫家人昨天黃昏入獄,夜裡就遭了三波人襲殺,今天謝淮知來皇城司前半個時辰,有人混進了刑獄裡下毒,孫家上下二十餘口,隻有孫溢平父子因為被臨時換了關押之處僥幸活了下來,其他人全部中毒暴斃。”

沈霜月臉上倏然慘白:“是有人滅口?”

裴覦神色冷異地看著她:“下毒之人當場自儘,刑獄內兩名役卒全家被殺,本侯本想親自來慶安伯府取走孫家私藏的賬本,怎料謝淮知就找上門來。”

“他送回來的那些聘禮裡沒有賬本下落,被本侯識破更換禮單後,一口咬定孫家聘禮是被你取走,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沈霜月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

她隻猜到皇城司敢這般強闖慶安伯府定是有所依仗,可沒想到那賬本這麼重要。

那刑獄是什麼地方,重兵把守,重重護衛,可是孫家人依舊在裡麵被人滅了口,這意味著鹽稅貪汙案孫溢平並非主謀,他背後還藏著身份更高手段通天的人。

那賬本關乎無數人性命前程,牽扯到的利益恐怕也駭人聽聞。

那些人若是知道賬本落在慶安伯府手上,甚至知道被她“拿走”,他們又怎會饒了她性命?

沈霜月呼吸急促:“裴侯爺,孫家既然有意隱瞞貪汙賬本,就不可能將其寫在禮單上,妾身和謝家其他人在今日之前都不知道那些聘禮裡有這東西,我們是被冤枉的……”

“可東西確實是進了慶安伯府。”

她被堵得啞口無言。

裴覦抬眼看著她:“孫溢平親口交代東西在你們手裡,所以謝夫人能否告訴本侯,那賬本在什麼地方?”

沈霜月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孫家聘禮不是你取走的?”

沈霜月張了張嘴,她知道這件事情她不該承認,可是今鵲還在謝老夫人手裡,慶安伯府的安危關乎意哥兒的將來。

那賬本如今下落不明,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落入旁人手裡,如果能找回來自然萬事大吉,可如果找不回來總要有一個人擔了罪責,而這罪責不能落在謝淮知和伯府頭上。

沈霜月隻瞬間就低了頭:“東西是妾身拿的,可妾身隻是一時貪財取之花用,從未見過有什麼賬本,還望侯爺明鑒。”

唰——

下顎被人猛地抬起,裴覦眸色逼人:“當真是你拿的?”

“是。”

裴覦定定看著她,溢滿冰寒的眼睛似是要將人看穿。

見她明明被嚇得唇上都沒了血色,卻依舊咬牙認了下來,他手中一鬆,似是嘲諷出聲:“謝夫人對謝伯爺倒是一往情深。”

他背脊靠在車壁上,眉心緊繃著神色鬱鬱,

“貪汙罪魁心狠手辣,謝夫人冒死都要替謝家擔責,卻不知道謝淮知對你沒有半絲情誼。”

“他入皇城司聽聞賬本之事,明知道若與你有關,本侯必定會讓你入皇城司牢獄,可他依舊毫不猶豫將你牽扯進來,把他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就像是四年前明明是他占儘了便宜,卻讓你汙名滿身。”

“亡妻剛死就續娶嬌妻美眷,得了沈家助力,賺儘了世人眼球,卻在那一場背德之事上美美藏身。”

“都四年了,謝夫人怎麼還沒學得半點聰明。”

沈霜月萬沒想到裴覦會拿四年前的事情譏諷她,那一句“背德之事”砸得她難堪到脊背都抬不起來。

“裴侯爺,我和伯爺感情如何,還輪不到你置喙。”

裴覦聞言臉上徹底陰沉,他看著她因為他說了謝淮知後氣怒發紅的眼睛,明明謝家這般待她,她居然還袒護謝淮知。

他緊抿著唇,手中指節張合,藏在袖中的腕上都起了青筋,半晌才嗤笑了聲。

“本侯的確管不著。”

“你最好盼著賬本還在,盼著謝家對你有情誼,否則……”

似是失了耐心,他冷笑了聲,抬腳就將地上鐐銬“砰”地踢開,馬車裡氣氛瞬間跌至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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