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芬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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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好儒巾,莫蘭取過銅鏡給他照看,趙禎左顧右盼,“倒也不必改,朕瞧著挺好,往後練蹴鞠時可以拿來戴一戴。”莫蘭往鏡中看了看,狡黠笑道:“這顏色極配六郎,襯得臉又白又淨,比女子肌膚還好。”

趙禎眉上一挑,“你這小嘴皮子,到底是誇朕還是損朕?”話雖是如此,到底含笑舒展雙臂,將她攬入懷中,眼中泛著異樣的流光,柔聲道:“你總是能給朕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她伏在他胸前,聽著他穩穩的心跳聲,隻覺安逸又滿足。殿中彌漫著花香,那香是淡淡的,若有若無,撲入鼻中,卻能使人迷醉。

因趙禎忙著處置太後出殯事宜,事必躬親,整日操勞,接連十幾日都未到過後宮。楊德妃自得協理六宮之權,還未曾在趙禎麵前露過臉。今日尋得一事,也不去與皇後商議,攜著宮人直往福寧殿來。

行至廊下,周懷政帶人迎上去,請過安,恭謹道:“德妃娘娘來得實在不巧,官家正在午睡,還未起。”

德妃瞧了瞧天色,“往日這個時辰該起了。”

周懷政回道:“今日因太後靈柩起駕,官家特意起了大早,又過了午時才回殿,連著午膳也遲了,就睡得晚了些。”

德妃嗯了一聲,扶著宮人的手,緩緩往回走,道:“我先去禦花園中逛逛,過半個時辰再過來。”

周懷政躬身送至廊下,賠笑道:“是。”

禦花園中枯枝橫斜,落葉滿地,已露出秋末蕭條之色。灰白的雲朵厚厚沉沉鋪了滿天,偶有薄陽露出臉來,也是咋暖還寒,毫無溫意。

德妃漫無目的,閒逛於花徑中打發時日。遠遠瞧見數人簇擁著輿轎從假山後轉過來,如此陣仗,倒是少見。遂問身側之人,道:“那是誰?”

惜茜細眼一看,回道:“是沉香殿的張美人。”

德妃噗呲冷笑一聲,遙遙望向天際,凜冽道:“不過是個美人,仗著官家寵愛,竟也敢如此張揚。”

惜茜是宮中老人,先前還伺候過先帝妃嬪,宮中諸事見得多也經曆得多,淡淡道:“張美人性子軟弱,家中又無背景,行事如此,隻怕也是身側之人慫恿的。如今是官家貪著新鮮,等時日一過,遲早要撂至腦後,娘娘無需介懷。”

說話間,輿轎已行至跟前。

弄月見了德妃,忙下了轎,躬身道:“德妃萬福。”德妃親自扶她起來,收起鄙夷之色,笑意盈盈道:“無需多禮,可是要去福寧殿見官家?”

弄月臉上恭謹,忙道:“前些日閒來無事,就自己做了些果醬子,存了幾日,今日味道正好,便想著讓官家也嘗一嘗。”

德妃頷首道:“有美人如此,是官家福氣。”

弄月低頭羞澀道:“臣妾不敢當。”

因秋深日短,說話間,太陽已斜斜墜落。德妃微微一笑,道:“我也正有事要向官家稟告,不如你我同去。”弄月哪敢不同意,也不再坐轎,扶著梨落手臂,跟在德妃身後,盈盈往福寧殿去。

午睡後,趙禎要看奏章,莫蘭立在窗前磨墨,侍奉茶水。

門外有內侍道:“德妃娘娘和張美人來了。”

趙禎看了一眼莫蘭,她穿著晚霞紫係襟錦衣,外麵套著青鍛比甲,正專心研著磨汁。因大病方愈,腰身空落落的,仿若迎風欲折。

他放下手中折子,道:“讓她們進來吧。”

德妃與弄月滿臉堆笑走進殿中,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見著趙禎,兩人皆側身請安。這時莫蘭才放下手中煙墨,從十步開外迎上前來,躬身道:“兩位娘娘萬福。”德妃從未見過莫蘭,隻道是禦前侍奉的女官,也未計較。

倒是弄月,心中咯噔一響,滿是酸意。

趙禎親自將兩人扶起,賜了坐,方朝莫蘭揚臉道:“去泡壺茶來。”

莫蘭噯了一聲,往殿外退去。

德妃這才注意莫蘭,見她麵如瑩玉,挽著扁髻,耳鬢處簪了一朵新鮮綠菊,其妝扮姿態倒與張美人有幾分相似。

收斂住思緒,德妃才道:“臣妾有事前來稟告,不知有沒有打擾到官家?”

趙禎笑道:“無礙。”頓了頓,又問:“你們怎會一齊來?”

弄月讓梨落捧上琉璃小碗來,道:“臣妾前幾日做了些果醬子,特意送來給官家嘗嘗鮮。正巧在禦花園碰見德妃娘娘,於是就兩人一起來了。”

趙禎吩咐內侍將果醬領去,笑:“看著你們和和睦睦,朕甚感欣慰。”

德妃笑道:“張美人性子柔順,年紀又比臣妾大,處處溫婉謙讓、恭謹有禮,正合臣妾心意呐,哪有不和睦的,官家怪會說笑。”

如此聽聞,弄月少不得恭維德妃幾句。

正說著,莫蘭已端了茶盤進殿,伺候眾人捧了茶,複又回至窗前研墨。弄月端眼瞧去,見她立在案側,衣帶隨風輕漾,被清白日光籠著,嫻靜如姣花照水,竟有莫名的不安縈繞心頭,甚是惶恐。

殿中一時無話,悄無聲息的,唯聽見莫蘭推磨之聲,沙沙作響。

趙禎喝了茶,清香繞於齒間,先開口道:“德妃有何事需稟告?”

德妃年紀小,忘性大,這才想起正事來,道:“是有關蕙馥苑宮人暴死一事,按理說,官家已將此事交由皇後處置,臣妾不該插手。但臣妾偶得線索,不敢私瞞。”稍頓了頓,又道:“臣妾宮中廊下當值的掃灑宮人有個好姐妹喚小霞的,在蕙馥苑當值。兩人閒時聊天,說起那日之事,那小霞說露了嘴,道宮人暴死前日晚上,曾見過皇後宮裡的人出入。臣妾先還不信,又細細喚來小霞問了半日,聽她說得有板有眼,竟找不出半分破綻。臣妾害怕是有人故意想栽贓誣陷皇後,特來向官家稟明……”話還未完,忽聽“嘭”的一響,將她嚇了一跳。

三人順著響聲,齊齊往窗前望去,隻見地上鋪著葡灰色羊毛毯,有墨汁灑在上麵,瞬間被毛毯吸吮,染黑了大片。原是莫蘭毫無防備,咋然聽聞德妃說起淺樺之事,心中陡然受了驚,手腕上漸漸使大了氣力而不覺,竟將硯盤推翻在地。

德妃被人打斷話頭,眉頭緊蹙,正要訓斥,還未來得及開口,卻先聽趙禎問:“怎麼了?”語氣竟是再平常不過,仿佛是家中瑣事,毫無妨礙。

莫蘭忙蹲下身收拾,邊道:“沒事。”她的回答坦蕩自然,毫不做作。

見莫蘭收拾,趙禎也不管,朝德妃淡淡道:“既如此,你便好好查一查罷。這幕後之人,朕定要嚴懲。”

德妃收斂起神色,忙道:“臣妾遵旨。”

待楊德妃、張美人走了,趙禎才招手讓莫蘭過來,問道:“怎麼把硯台砸了?”

莫蘭噘嘴道:“硯台又沒壞,還讓我賠不成?”

趙禎笑:“誰又讓你賠了,怎麼尖牙利嘴起來了。”

莫蘭心裡煩悶,不懷好氣道:“我是尖牙利嘴,你去找你那些溫柔賢惠的娘子罷。”說著轉身就要往殿外走去。

趙禎忙起身拉住她手腕,賠笑無奈道:“好、好,是朕錯了,你彆生氣行麼?你大病才好,彆惱壞了身子。”

莫蘭撇著臉不看他,皺眉道:“那你可知錯在哪裡了?”

趙禎道:“朕錯在不該問你怎麼把硯台砸了。”

莫蘭聽了,作勢又要走,趙禎知道自己說得不對,忙將她攬入懷中,緊緊箍住,見她臉上紅潤潤的,脖頸間烘出時有時無的蘭香,越發柔膩,遂腆著臉笑道:“那朕哪裡錯了,你就不能明明白白說出來麼?”

莫蘭在他懷中忸怩許久,隻是不說話。可他力氣大,如何能掙得脫?他低頭見她憋紅著小臉,頰上淡痕也微微露出粉色。他滿是疼惜,忍不住俯首吻在粉痕上,又沿著耳垂一路吻到脖頸中去。

莫蘭被他吻得氣息撩亂,輕呼道:“你就不該在我麵前和你那些妃嬪親熱。”

趙禎還埋在她的肩頰處,喘息不定道:“朕哪裡和她們親熱了。”他伸手去解她胸前的錦扣,被莫蘭拂開道:“你跟她們談笑聊天,還不親熱?”

他將她抵至案幾邊,雙手解開錦扣,扯掉繁複的係帶,勾唇笑道:“娘子,這才叫親熱,那隻是閒扯。”

莫蘭往旁側一扭,離了他的手,道:“那也不行,往後若有我在,就不許召見她們。”

趙禎見她嬌喘連連,衣衫不整,胸口處露出大片雪白肌膚,往雪肌上吻去。莫蘭伸手抵在他胸口上,道:“第二,不許當著我的麵同她們玩笑、閒扯。”

趙禎皺了皺眉,見莫蘭麵頰飛紅如霞,一把將她橫腰抱起,惹得她驚呼一聲,他笑道:“好,朕也答應了。”說罷,抱著她往裡殿走去。

他輕柔的將她放至龍榻,伏在她胸前汲取芬芳。

莫蘭望著明黃暖帳頂上繡著的幾隻戲水鴛鴦,鼻息漸重道:“第三。”趙禎頭也未抬,隻“嗯”了一聲,解開腰間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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