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有小宮娥跌跌撞撞跑來,站在竹簾外問:“入柔娘子可在裡麵?”
入柔臉上拂過一絲不快,稍縱即逝又一臉笑意道:“我正和莫蘭娘子說話哩,有什麼事?”那宮娥掀起簾子走進來道:“劉大人已經翻了兩次身,怕是要醒來了,大監讓你回榻前侍候。”入柔一聽,忙站起來,略含驕縱道:“本想和莫蘭娘子好好說幾句話,不想公子那邊今兒醒得早,又實離不得我侍候。”
莫蘭忙道:“趕緊去吧,你的心意我代子非一齊收下。”話音未落,入柔已行至院門口處,莫蘭站在院中目送,又聽見她傳話過來,“那烏梅糖用來泡茶喝也極好。”話完,一轉彎,就完全見不著人影了。
不出一會,子非領了宮裝回來,見桌上放著幾碟果脯,三下兩下便吃了個精光。莫蘭燒完水回屋,見桌上空空如也,好笑道:“我去燒水準備煮烏梅湯喝,你卻把烏梅糖吃完了,白白守著燒了一壺子水。”子非吃多了牙酸,躺著酸枝睡椅上閉眼養神,“誰送來的,味道怪好。”
莫蘭道:“是劉大人的貼身侍女喚入柔的。”
“呸、呸、呸、”
子非嗦的從椅子裡坐起,大大咧咧道:“怎麼不早說,要知道是她送來的,打死我也不吃。”莫蘭笑道:“你這話在屋裡說說就算了,在外麵可不能口無遮攔。入柔雖是從宮外來的,卻是劉大人心尖上的人,劉大人又是太後心尖上的人,咱們得罪不起!”
子非氣呼呼道:“管不了啦,她昨天自己摔碎了大殿裡的芙蓉花瓷碗,偏說是我打碎的,是要我當替罪羊呢!好在不值幾錢。”
莫蘭道:“她剛來宮裡,自然事事都怕犯錯,你也彆得理不饒人了。”
子非牙酸得厲害,皺眉道:“莫蘭你也要小心,劉從廣身邊想來美嬌娘不少,入柔長相一般卻能跟隨他入宮侍候,手段必不會少。你彆被她坑了才是。”
莫蘭將空碟子收入漆盒中,壓低聲音將與入柔的談話細細的說給子非聽,又道:“你彆張口劉從廣,閉口劉從廣的,昨兒個你摔碎東西,尚宮娘娘問起要打你板子,還不是他說的既往不咎?再說,他現在是通鑒館中的主事,連你舅舅也要讓他三分,你可彆惹出禍端來。”
子非嘴硬,“惹了禍再說!那入柔又是什麼意思?她不過是宮外來的隨侍,說不好聽就是暖床丫頭,她有什麼資格叫喧!”
莫蘭忙捂住她的嘴,“叫你小聲,你還非得弄得人儘皆知?”又低聲道:“她這樣我倒是放心了,昨兒個見她打你,我還擔心是個陰狠角色。現在來看,不過又是一個柒兒罷!”
子非不解,莫蘭解釋:“柒兒平日裡雖耀武揚威,卻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逢年過節,上頭給的恩賜節賞她從未克扣。宮女內侍們受責罰私受藥膏,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入柔昨日誣陷你打碎了芙蓉花瓷碗,今日又過來示好,想必是心有愧疚,又想拉攏我兩,壓製柒兒。”
子非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莫蘭本來還想說:這入柔卻比柒兒更難對付,她的靠山是劉廣從,後麵是太後娘娘,絕不好惹。話剛要出口,又怕子非心急嘴快惹是非,忍了忍,轉移話題道:“我們去試試新衣裳吧。”
子非心中了無城府,歡歡喜喜換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