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居延就去外頭準備葬禮事宜,留我們在家收拾雲莊的東西。
居老頭是去年年中死的,我和元素去參觀雲大的那天,居延說回家辦的事就是居老頭的後事。
才死一年,居老頭的痕跡全被清除了,看來他在家裡並不受人待見。
雲莊住的不是主臥,而是客房,地方不大,很素雅。
張媽說,居老頭死後,雲莊就沒進過主臥,平時隻有居延回來時會睡那裡。
雲莊睡的地方小,卻配了一層衣帽間,裡麵布置得像高級商店,掛滿了各種牌子貨,據說是居老頭給她置辦的。
張媽打開一個隱藏門,裡麵是個小隔間,兩個頂天立地的衣架掛滿了衣服,對麵的玻璃櫃陳列著鞋帽配飾。
“小荷,這裡的東西都是太太給你買的,居延說這些東西包括太太的首飾,隻要你喜歡都可以帶走,我去找幾個箱子給你裝起來。”
我看到了那件白色的大鵝羽絨服,還有那條天女項鏈。
拉開一隻抽屜,裡麵裝著成打的底褲。
正是我喜歡但買不起的那個牌子。
我摸著底褲,眼睛濕潤了。
這時,居寶閣走進來,扶著門遠遠看著我。
我也扭頭看著他。
我們倆都沒說話。
唉,他長得實在是讓人憐愛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試探著走過來,拉了拉我的衣角,喊了一聲:“姐姐……”
我歎了口氣,蹲下去問他:“怎麼了?”
“你能不能不走?媽媽不在,哥哥也不在,我怕。”
“不是還有張媽媽嗎?”
居寶閣說:“你和張媽媽一起陪著我。”
我不可能為了陪他留在這種狼窩。
居延在我姐姐身邊、在雲莊的病床上都敢亂來,還有什麼事他乾不出來。
我說:“你怕的話就跟我回家吧。”
我以為居寶閣看不上我家,誰知他立馬答應了:“好!你說話要算話。”
“嗯。”
我坐在隱形門旁邊,平複了一下心情,估計爸媽這時候都吃過早飯了,才告訴他們雲莊去世的消息。
爸爸打了電話過來,心疼不已:“小荷,不要太傷心了,你們母女就是緣分淺,她是個苦命的人,能在最後見上你一麵,也算圓滿了……葬禮定在什麼時候?我和你媽也過去一趟。”
“應該是明天。”
“好,我們明天早點過去,到時候你給我們發個定位。”
“嗯……爸,晏落呢?”
“他今天要去簽賣房的合同了。”
我攥了攥拳,說:“不要讓他簽!雲阿姨她……她給我留了一筆錢,可以幫晏家度過這次難關。”
我爸吃驚:“給你留了多少?居家人會答應嗎?”
“一百萬,我已經拿到手了。你有叔叔的銀行卡號嗎?我等一下出門就給他們轉。”
我爸沉默了。
他也想幫晏家,但他在猶豫該不該用這筆錢。
我媽把電話奪過來,說:“我有他們的賬號,我給你發。”
“媽……”
我媽說:“晏起是因為你姐姐才變成這樣的,之前咱家沒錢幫不上,現在有錢了,要是揣著不幫,你心裡不安生,我們也不安生,給就給吧!就當雲莊把你這些年的撫養費給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