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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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這玉璽怎麼丟的,皇宮大內翻了個遍都沒個蹤影,太祖震怒,殺一大批宮女內侍,也無濟於事呐,不多久,太祖病重,眼看儲君之位尚空懸,國豈可無君!於是留了遺詔,尋回國璽之人為國君,要滿朝文武儘心輔佐,然後就撒手人寰了。”

樓內東南角一張八仙桌圍坐四個人,商人打扮,一麵磕著瓜子一麵漫不經心地看看靠窗的那一男一女。

“玉璽尋不尋得回來尚未可知,國卻不可一日無君。太祖皇子眾多,各有所長各有所短,滿朝文武依長幼嫡庶,擁護大皇子登基。大皇子踐祚前有言,隻是暫攝國政,若有其他皇子尋得國璽必然遵先帝遺命,退位相讓。”

東南角那四人臉色微變,其中一個欲起身,被為首那個按下。

老頭摸著長須含笑說:“若隻是如此,也算不得什麼秘辛。民間更有傳聞,三皇子之後尋得國璽,攜國璽入京麵見做了天子的大皇子,孰料天子貪圖帝位,哪裡肯讓,反將三皇子殺害,對外稱其暴斃,掩人耳目。”

老頭放低了聲音:“最詭異的什麼,那枚失而複得的國璽被三皇子帶入宮內,天子再去取時,那玉璽竟再度不翼而飛……”

樓裡的看客驚震,竊竊私語。

”東南角裡有一人恨聲說,“此等反民,合該抓起來,下獄淩遲,抄家滅族。”

為首那人冷冷看他:“記著自己來乾什麼的,為一個市井小民暴露身份、打草驚蛇不值當,”

他目光輕輕落向窗邊那一男一女,“盯緊了該盯的人,及時傳消息回京就好。”

這廂柳懷盛聽得目瞪口呆:“那國璽呢,最後去了哪兒?”

寧姚道:“都說了是故事,自然怎麼玄乎怎麼編了,興許就在天子手中,隻是對外謊稱丟了。”

柳懷盛若有所思點點頭。

約莫是酉正時分,晚霞漫天,斜陽將墜,馬上要入夜了。

南窗下的女子喊了小二添茶,一隻紫砂壺裝了一肚子碧螺春換上去。

女子探手摸了摸壺身,淺聲一笑,媚眼如絲看向店小二:“我要的是熱茶,你這茶水是溫的。”

店小二哈著腰:“客官說笑了,這茶是剛沏的,還著冒熱氣呢,怎麼會是溫的呢?”

女子執起紫砂壺,緩緩斟了一盞,腕上銀鈴叮當作響:“且不說這茶是溫是燙,貴店這茶不乾淨。”

看出來了,這是來找茬的。

“如何不乾淨,”

店小二擰眉,冷臉道:“姑娘若來聽書喝茶賞風樓敬姑娘為上賓,姑娘若來尋釁滋事,我賞風樓也不是吃素的。”

他聲音陡地抬高,滿樓的人都望過去。

女子衣袖一揚,掠過茶盞,扭身看著店小二:“你這茶裡有毒。”

“胡說!”

店小二怒目喝一聲。

女子冷酷一笑,揚手將一盞茶潑在他臉上。

店小二臉上立即一陣劇烈的灼痛,他倒在地上捂著臉痛呼,臉上皮肉竟被那一盞茶腐得血肉模糊。

女子陰戾一笑,再執起紫砂壺斟了盞茶,送至唇邊淺啜一口。

滿樓的賓客愕然,對麵那黑衣男子卻眼皮都未抬,隻沉聲道:“遊魅,辦正事。”

寧姚盯著那女子,緊了緊手中的劍。

柳懷盛、楚清璃同她對視一眼,皆是一臉沉肅。

遊魅起身,婀娜地走向那說書的老頭,倚著條案勾唇問他:“老頭,你這故事哪兒聽來的?”

說書先生嚇得嘴唇發抖:“聽、聽彆人說、說的……這一片兒說書人都、都知道……”

遊魅略挑眉,不甚滿意,探手伸向他,腕上銀鈴一陣脆響。

不料一劍斜刺而來,她一縮手,讓開這一劍。

再回眸一看,不過是個半大的丫頭,竟也敢多管閒事,提劍攔在她麵前。

“不知死活。”

她狠酷一笑,揚袖一揮,一隻青花瓷杯狠狠飛了出去。

寧姚斬碎瓷杯,四分五裂的瓷片狠狠嵌入柳木桌椅之中。

滿樓的人都跑光了,連同那個乾瘦的說書先生,也貼著牆悄悄自樓梯下去。

遊魅一眼覷見,正欲抬手兩根銀針廢了他雙腿,不曾想一根長鞭破風而至,她一閃,那兩根銀針堪堪偏兩寸,釘入說書先生身旁的牆上,嚇得人連滾帶爬地摔下樓梯。

楚清璃手執長鞭在寧姚身側站定,柳懷盛也隨手摸了一根棍子,權作長槍。

他們是不求揚名立萬,但這點鋤強扶弱的膽魄與俠氣卻不能沒有。

遊魅眯眼,神色輕蔑地看著對麵三個小鬼:“又來兩個不知死活的。”

“閣下一身毒功,隻會欺負手無寸鐵的百姓嗎?”

“先顧你自己吧。”

遊魅甩袖躍向三人,掌中一道勁氣打出,掌風橫掃,威力強橫。

三人閃身躲開,身後一套桌椅碎裂一地,寧姚、柳懷盛和楚清璃幾乎同時上前。

一劍直取她胸口,被一掌擋開,寧姚後退幾步才堪堪化去那一掌的勁力。

遊魅再一回身,捏住楚清璃甩來的長鞭,飛身一腳踏在柳懷盛手中長棍之上。

柳懷盛跌坐在地,遊魅暗運掌力一抖鞭梢,楚清璃腕上吃痛,長鞭瞬間脫手。

也不過電光火石之間。

茶樓東南角那四人立在牆邊,其中一個絡腮胡的認出他們的招式,壓低了聲音道:“是龍泉劍宗的。”

“要出手嗎?”另一人問。

為首的冷冷瞥一眼窗下依舊垂眸飲茶的男子:“不必,盯緊這兩隻鬼即可。”

遊魅揚眉哼笑:“原來是龍泉弟子,可惜火候差太遠了。”

寧姚咬唇,提劍再上前去,一把長劍迅疾如風,劍光寒涼。

連劈四五劍出去,追風逐電,招招被遊魅掌風推開,她咬牙,提一口氣再連刺三劍,一劍快似一劍,於遊魅抬掌格擋之際覷個空隙,驟然轉腕,一劍直取她胸口。

遊魅一撚柳腰後仰下去,步法一滑,一掌從側麵拍出,掌風正中寧姚胸前。

寧姚摔了出去,五臟六腑一陣翻騰,喉頭湧起腥甜來。

她隻緊緊盯著遊魅,眸光狠決像是孤注一擲的搏命之徒,沒有名門正派的清正從容,反像是滿身暴戾殺戮的殺手。

柳懷盛掄起長棍衝了上去,使得是正兒八經的槍法,強勁剛猛,密不透風。

遊魅身形迅捷,掌力深厚,柳懷盛手中長棍竟無法近身,一個晃神,一記掌風掃來,柳懷盛匆匆閃身,左肩仍舊被打中,霎時被擊飛出去,歪倒在地。

楚清璃一躍而起,一記長鞭俯抽下來,遊魅蹙眉,掌中暗暗加了三成勁力直直迎了上去。

楚清璃躲閃不及,被此一掌瞬時擊飛,自二樓破窗摔出,重重摔到茶樓外麵。

他們功法天差地彆,碾上這一身血肉都撼動不了她分毫。

“花拳繡腿,”

遊魅走到寧姚身前,踢了踢她手中的劍,輕蔑道:“劍宗,也隻溫如玉算個人物,憑你這兩下子也敢多管閒事,找死。”

寧姚驟然躍起,一劍飛速刺出,遊魅料定她內傷嚴重,不想竟仍有一擊之力,一時驚怔,倉惶退了兩步。

“你不配提家師名諱。”

寧姚強忍著心口疼痛,提劍佇立,眸光沉毅如寒潭,她周身儘是一往無前的氣度。

無論身前是巍巍高山還是萬丈深淵,一如當日大會心中浩慨,誓誌來日奪魁的意氣決絕。

寧姚向前,遞出一劍。

“寧姚!”

柳懷盛脫口喚道,他們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再打下去就是自尋死路。

遊魅陰惻惻一笑:“本想留你性命,是你自己找死。”她抬掌迎去。

兩人身法迅疾,一襲紅衣伴一道銀亮劍光糾纏廝殺,寧姚內傷在前,心口一窒,被掌風打中,摔倒一旁。

柳懷盛撐著長棍站立,還欲上去搏殺,不料肩膀被一把按住——是寧姚。

她滿身狼狽,一身月白的衣衫沾滿了鮮血塵垢,提劍站立,手背擦去唇角的血,眸底竟有一絲癲狂的痛快淋漓。

渾身骨肉要碎開一樣的疼,咬牙舉劍再刺去,一招一式迅疾如電,卻始終無法刺破她厚重綿密滴水不漏的掌風。

寧姚心中急躁,一個旋身用儘全力刺出一劍,直指遊魅心口,卻堪堪停在兩寸遠的地方,無法再進一步。

遊魅右掌懸在劍尖上方,以強橫內功輕易製住那柄劍。

寧姚手握劍柄,動彈不得,進不得分毫,也退不得半步。

她額前微微沁汗,仿佛一瞬回到那天,那樣的無能為力,一箭飛來竟隻能闔目等死。

還有宸寒殿無數的日夜,她一人一劍清寒孤寂,一年參不破如何凝氣。

寧姚死死咬牙,緊握劍柄不肯鬆手,縱然劍法飄逸靈動,也脫不出遊魅掌風桎梏。

也在這時忽然想起,溫如玉擊碎那個人沉幽玄鐵刀身的一招驚月。

彼時風雷驚擾,劍氣漫溢……

寧姚心念陡轉,醍醐灌頂般,察覺到一股氣息於體內靜靜淌動,一夕如冬季蟄伏已久的冰河解凍。

她嘗試運用此氣息禦劍,手腕一轉,劍尖一道劍氣橫掃,遊魅匆忙閃身,衣袖竟被劃破,身後一條長凳也被劈作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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