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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媒婆走進門來說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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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溪南的母親邊幫夏溪南的外婆做做家務,邊讀到初中畢業,而後在裁縫鋪裡做賬房先生。她每天穿得水光清麗,微翹的鼻梁上搭一副近視眼鏡,坐在但凡從鋪前經過的人都能望見的一張板凳上,桌麵上除了算盤,還有一杯清茶,盛在白瓷杯中,在茶中沉浮的有時是茉莉花,有時是菊花,還有的時候是顧客送的茶葉。

茶葉用牛皮紙包裹,一二兩左右,由飽經滄桑的手擺在櫃台上時,香氣從紙中幽散而出,對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姑娘來說,多少顯得老氣橫秋,尤其加上她劈裡啪啦地算盤撥弄個不停,不過這種反差的姿態,倒是給鋪裡添了一道風景。

而她並非一直文靜平致,年底去賒賬的人家討要製衣費,夏溪南的外公總把她帶著。她什麼話也不必說,往天井一坐,直直地盯著人家看,人家吃飯她看著,人家洗衣服她看著,人家躺在竹椅上小憩也看著,正眯迷糊的人半睜眼,發現兩隻玻璃球似的眸子,眸子裡的光直射而來,陡然被嚇醒不知所措。

她天生兼具城裡姑娘和農村姑娘的特質,是金貴的、耐勞的,浪漫的,同時也是精明的,甚至還有冰封的隱遁的潑辣。當風景演變成難以描述的威嚴,一個少女目的性純粹的眼神,便比一個中年男人點頭哈腰管用的多。

而無論男女,隻要這個孩子能為家裡帶來金錢,那麼他不外乎會是父母的寵兒,夏溪南的母親似乎天生是被寵愛的命。一個排行不上不下的家中唯一的女兒,是被捧在掌心的明珠,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合二為一。又有人說,一個人一輩子受的寵是個固定值,前半生得到的多了,後半生就少了。

一語中的,她在十八歲這年的某一天午後,極端地將一輩子的福嗖然間享完了。

意外先她本預想的幸福先一步到來,後來她偶然與人談起這段經曆,旁人總在聽到一半時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包括講予夏溪南時,夏溪南中途就跑到院子裡玩花了,漸漸她再也不提了,彆人提及,也不吭聲,她在家本就寡言少語,這下徹底沒話了。

“一個沉默的人,孤獨是會在心底生根發芽的,等一棵參天大樹長出來,他就忘記孤獨這回事了。”

說到“寡言少語”時,頓了頓,而後突然冒出這句,沈澄笠刹那間被某種情愫擊中,那種從遙遠的遠方策馬奔騰而來的心緒衝撞,讓他很想去擁抱夏溪南,緊緊地擁入懷中,如同和一段回憶相依為命,和回憶中的一個人再度重逢,那個沉默的、孤獨的、勇敢的人。

但也許他總在壓製情緒,表麵呈現出的波瀾不驚未能讓夏溪南端倪出任何異常,她低頭自顧往下繼續,在她的兩片唇微張時,沈澄笠不自覺地噙著淚水。

夏溪南的母親十八歲了,小小的鎮,媒婆卻不少。夏溪南的外公外婆本覺女兒年紀尚小,在身邊多留上幾年未嘗不可。偏有一個媒婆格外執著,三天兩頭前來,來一次就誇一次男方,從後往前倒著誇,從春到冬,媒婆就坐在夏溪南的母親對麵,夏溪南的母親動手,她動嘴皮子,這一年的茶葉顯然不經喝了。

媒婆也將男方二十一年的人生濃縮在一年裡,待她談及他剛出生就乖巧伶俐,彆的孩子愛哭,他愛笑,見到的人無人不喜時,夏溪南的外婆心思搖動了。她似乎得以在一年時間裡,見證了一個優秀男孩的成長,就跟知根知底,親眼看著他一步步長大,他在哪上學,喜歡吃什麼,他說話時的表情麵貌早存在了她的記憶裡似的,就跟和對方的家長是老鄰居、老朋友,對他們的友善勤勞一清二楚,在他們鋪了瓷磚,裝了水晶燈,有唱片機的家裡聊過許多次天似的。

“這麼好的條件,鎮上誰家的姑娘配不上,怎就看上我們家娜娜了?”夏溪南的外婆問媒婆。

“緣分麼,不是就是個‘怎就’,縱然彆人家的姑娘貌比牡丹,沒緣有什麼用,再說娜娜也好啊,那也是百裡挑一的好女子,人家就相中你們家娜娜了。”

有些客套話文縐縐的,聽上去卻很像真話,聽者舒適而舒心,並信之無疑。

夏溪南的外婆用眼神詢問夏溪南的母親,夏溪南的母親報以羞赧,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到底是哪個少年郎,哪個少女不懷春。

輾轉反複的幾夜,夏溪南的外婆慎重地思索著,女兒雖小,不急,但好婆家不是等了就會有的,婚姻的經曆讓一個白發蒼蒼的女人明白,或許以後還能遇得著更好的,不過僅為或許,在虛無縹緲的,無法用一條線來理順的婚姻裡,抓住眼下存在的才尤為重要。

她也很慎重地和家裡人商量,一致意見很快達成:和男方見麵吧。

很多事即是如此,主意未定時,倒不感著急,但一旦擺上日程,便巴不得上一秒剛定下來,下一秒就付諸實踐,沒錯,就是這個親家了,非這個親家不可了。夏溪南的外公外婆在焦灼中收拾房屋,準備瓜子果碟,破天荒地給家裡每個人製作了一套新衣,另購了新鞋,包括這輩子腳丫子彆說和皮鞋了,基本上和一雙完好的鞋都沒打過交道的大兒子,也被上趕著買了一雙皮鞋,為了穿上後能正常走路,大兒媳用棉花和棉布特製了一副鞋墊,為了第一次穿白襪子,她的丈夫用肥皂把腳洗了又洗。

夏溪南的外婆是童養媳,並沒在適婚的年紀經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夏溪南的大舅和大舅媽,兩人還不會講話時就在一起玩了,所以這個午後,一大家人以最隆重的儀式迎接一件頂重要頂新鮮的大事到來。

日光在屋裡照射出一道喜慶的音符,連塵埃也屏住呼吸,時間乾淨如兩湖托鏡。嘰嘰喳喳的喜鵲終於飛離樹梢,帶走了茶水的熱氣,盛在簸箕裡的湯圓泄氣般塌陷下去,露在蓋布外的幾隻已風乾至發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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