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惠芬氣得罵人:“死丫頭,闖了禍就跑。親家,你們放心,一會兒我就去把那死丫頭給你們逮過來,你們想怎麼收拾她就怎麼收拾,我們老秦家絕無二話!”
“免了,我們老何家可不敢娶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媳婦。”錢淑雲很不滿意秦姝玉今天的表現,哪還願意跟秦家結親。
她指著一地的狼藉道:“咱們算算賬,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都是借鄰居的要賠,還有八桌的酒席,我就給你們算兩百塊。”
要錢這不相當於要劉惠芬的命嗎?
她嚷嚷道:“什麼兩百?這又不是我們砸的,誰砸的你找誰去啊,找我們做什麼?我還沒問你要嫁妝呢!”
“嫁妝?”錢淑雲冷笑,提起陪嫁的兩條凳子丟到劉惠芬麵前,“拿去。我活了幾十年就沒見過誰家嫁女兒這麼寒酸的,丟死個人。”
劉惠芬撿起兩條凳子:“還有四百呢?這筆嫁妝也得還給我們。”
“誰收你四百嫁妝了?老婆子你想錢想瘋了吧,跑這訛我。”錢淑雲啐了她一口,覺得這秦家人真是太不要臉了,還倒打一耙。
劉惠芬則覺得是錢淑雲想昧下四百塊,所以故意不承認。
那可是四百塊啊,買大米都夠他們家吃一年了。
劉惠芬撲過去:“你這喪良心的哦,你兒子不檢點,禍害了我兩個孫女,如今想退婚還要貪我四百塊的嫁妝,老婆子跟你拚了……”
兩人扭打起來,一薅頭發,一個去抓臉。
錢淑雲要年輕很多,但她是個坐辦公室的體麵人,論潑辣遠遠不及劉惠芬,兩人竟打了個半斤八兩。
秦建新兄弟見不得老娘挨打,連忙上去幫忙。
何章也不是吃素的,叫上來七大姑八大姨也衝了過去,兩家扭打成一團,邊打邊罵。
秦雪薇後怕地拉著汪萍趕緊往後退:“媽,怎麼辦?他們人多,奶奶和我爸、二叔肯定打不過。”
汪萍心亂如麻,也不知道怎麼辦,隻是一個勁兒地抹眼淚。
最後劉惠芬母子三人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頓,臉上都被撓花了。
秦建新和秦建平扶起劉惠芬,憤恨地瞪著何家人。
何章陰沉沉地盯著他們:“除了這兩張凳子,我們沒見過其他任何嫁妝,今天的賓客也都可以作證。”
“本來今天是我兒子大喜的日子,但你們家一個孫女不檢點,勾三搭四惹來這場禍端,一個孫女任性妄為、小家子氣。我們何家不會娶這種女人,親事作罷,嫁妝彩禮各自帶回。”
“我家的損失,我會列一張清單出來,兩家各承擔一半。你們要是想賴賬,那我隻能去找鋸木廠和紡織廠的領導反映反映情況了。”
說完直接下了逐客令。
秦家人都是普通人,何章大小是個車間主任,繃著臉還是很有氣勢的,尤其是他們人多勢眾。
所以最後秦家人隻得暫時吃了這個啞巴虧。
出了機械廠,劉惠芬就忍不住罵了起來,罵何彬不要臉,罵秦姝玉太蠢,罵秦雪薇不知道抓住夏振……
罵罵咧咧了一路,至於何家要錢的事,劉惠芬根本就沒放心上。
錢在她手裡,想要那是做夢。
推開門,她就到處找人:“秦姝玉,秦姝玉,你給我出來說清楚那四百塊錢的事,你那四百塊錢到底有沒有交給何家?”
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秦姝玉。
汪萍歎氣:“估計又是去她外婆那兒了吧。”
“呸,天天就隻知道找那資本家的老婆子,也沒看那老婆子給她多少嫁妝啊……”劉惠芬忿忿不平地罵道。
轉頭看到愁眉不展的秦雪薇,她忍不住罵道:“你也是個蠢的,都有夏振了,還跟何彬那種人攪合在一起乾什麼?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趕緊的,去給夏振道個歉,解釋清楚。”
秦雪薇煩得很:“要去你去!”
她當夏振是三歲小孩那樣好哄啊。
汪萍連忙拍了拍她的手:“怎麼跟你奶奶說話的?你奶奶也是為了你好。”
秦雪薇壓下滿心的煩躁:“奶奶,對不起,我心情不好說話衝了點。你們讓我靜一會兒,我想想辦法。”
劉惠芬陰陽怪氣了兩句,氣哄哄地進了屋。
汪萍將秦雪薇拉到一邊,低聲問:“夏振那邊真的沒辦法了嗎?媽怕他報複咱們家啊。”
這也是秦雪薇所擔心的。
瞧夏振今天在何家的所作所為就知道,這事沒那麼快過去。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紡織廠的工作保不住。
“媽,你讓我想想。”
陸越離開何家後去找了魯明:“上次托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72年冬,秦建新那個嫂子娘家兄弟要蓋房子,需要木料,他打著鋸木廠收購的名義,給對方弄了一批木料。”
魯明說完聳了聳肩:“其實這樣的事在很多單位都不是很少見,就看追不追究了。要是真舉報了,秦建新很可能會被開除,丟掉工作。”
這可是你未來老丈人啊,是不是太狠了點。
魯明顧慮到這一點,所以一直沒下定決心要不要舉報秦建新。
陸越按住他的肩膀:“保護國有財產,人人有責,你這是見義勇為學雷鋒,為什麼不舉報?今天就把證據交到鋸木廠吧。”
魯明定定看了他幾秒:“行,狠還是你小子狠。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
“快了,家裡還有事,走了。”
他估計秦姝玉正在家裡等他的消息,他得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