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了。”陸越看著秦姝玉上揚的嘴角,低聲道,“趁著混亂你先走,不然你一會兒隻能跟我回去了。”
秦姝玉打了個激靈,是哦,現在有夏振在前麵頂著,何秦兩家無暇顧忌她,但等夏振走了鐵定第一個找她算賬。
秦姝玉可不想今天就暴露她跟陸越的關係。
“我先回去了。”秦姝玉點點頭剛想開溜,就看到秦雪薇拉著汪萍也在往後退,明顯想跑。
她立即指著她們母女,扯著嗓子大吼:“秦雪薇想跑啊!”
何家的婦女見了立馬跑過去將她們母女攔住。
她們這些女人不敢上去跟夏振這些二流子乾架,還攔不住秦雪薇這賤人啊,要不是她不守婦道,勾搭了夏振又來勾搭何彬,她們家男人怎麼會挨打?
本來要開溜成功的秦雪薇母女立馬被人圍在了中間,有的扇耳光,有的薅她們的頭發。
看著她們狼狽不堪,無暇顧及自己,秦姝玉趕緊退到人群邊緣,然後往後跑,繞到筒子樓後麵,因為家屬院還有個後門,從那裡走可以避開堵塞大門口的夏振。
她倒是機靈。
見她成功跑路,陸越收回目光,蹲下身,對旁邊一個抱著個缺了口的盤子掉眼淚的少年說:“砸壞了你家的盤子桌子?”
少年抽泣著點了點頭。
陸越看著他:“想讓他們賠你家的東西嗎?”
“想。”少年重重點頭。
陸越塞了兩毛錢到他手心:“那就趕緊去報警,等公安叔叔來了會讓他們賠錢的。報了警先彆回來,在外麵買兩顆糖,吃完再回。”
少年捏著錢,看了陸越幾秒,拔腿就跑,方向也是後門。
陸越拍拍手站了起來。
這時候,錢淑雲拉著何彬過來,抹著眼淚說:“阿越,你快幫幫你姨父呀,他被那些個二流子給打了,你不能在這敢看著啊?”
“小姨,軍人不能打架,違反紀律要挨處分的。”陸越耐心解釋。
挨處分也不能看著你姨父那麼大年紀被打吧。
錢淑雲心裡不是滋味:“阿越,你是不是還在怪小姨當初……”
話一出口,錢淑雲就後悔了,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平白又勾起陸越不好的回憶,本來就不怎麼樣的關係隻怕要更疏遠了。
陸越神色平淡,似是沒受任何影響:“小姨,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是,你說的是。”提起往事,錢淑雲這下也不好請陸越幫忙了,她把何芳芳拉了過來,“你幫我看著點你表弟表妹。”
說著自己跑上去扶何章去了。
何芳芳抿著唇,忿忿不平地瞪著陸越:“你還是我媽的親侄子呢,你為什麼不幫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我爸挨打?”
因為年齡差得比較大的緣故,她跟這個表哥不熟,記憶裡隻見過兩三次,但不妨礙她向同學們炫耀她有個參軍提乾的表哥。
但現在這個她很敬仰的表哥眼睜睜地看著她爸挨打竟無動於衷。
陸越目光冷然地看著她:“你也快成年了,你哥也沒斷腿斷胳膊,這麼心疼你爸,那你們兄妹為什麼在這看著不上去幫忙?”
何芳芳啞然:“我,我是女孩子,我哥,我哥他打架也不行。”
陸越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何彬羞憤不已,拽了拽何芳芳:“彆說了。”
兄妹倆沒再吭聲,也沒動。
陸越眼角餘光掃到二人的動作,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這兩人還真是遺傳了小姨兩口子的薄情勢利。
邢亮帶了十幾個人過來,都是一二十歲的青壯小夥,不一會兒就將何家的婚宴現場砸得一團糟,桌椅板凳亂倒,碗筷碟盆摔了一地。
何章腦門上還被飛起的碎瓷片劃出兩寸長的口子。
他捂住還在流血的腦門大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夏振嘴裡叼著一支煙,單手抽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老子就欺你又咋滴?”
何章語塞,忍不住瞪了何彬一眼,惹這個煞星乾什麼?
夏振彈了彈煙灰,看著眼前這群敢怒不敢言的家夥,輕嗤了一聲:“孬種,懦夫……”
何家人怒目而視,但沒一個敢動手。
一是因為打不過,二也是忌憚夏振家的背景。
何章看著這一幕,臉都綠了,他們老何家的臉今天真是丟光了,以後怎麼在家屬院做人啊。
他憤怒滴吼道:“報警,我要報警……”
“誰要報警?怎麼回事?”幾個公安同誌趕來,皺眉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何章沒想到他隻是隨口一說竟真的將公安同誌給叫過來了,連忙上前道:“誤會,誤會,公安同誌,這都是誤會……”
報了警又怎麼樣?
自己兒子搞破鞋在先,要娶妹妹又勾搭姐姐,鬨到派出所他們家也顏麵無光。
而且夏振舅舅是區革委會的主任,手眼通天,夏振進去了要不了幾天肯定就會被放出來。
所以何章想息事寧人,吃了這個啞巴虧。
見他不想把事情鬨大,邢亮上前遞煙給公安同誌。
公安們擺手不收。
邢亮收回煙,笑嗬嗬地說:“公安同誌,這何家的兒子跟秦家的閨女搞破鞋,綠到我哥頭上去了,這誰能忍,你們說是不是?”
“那也不能跑到人家裡這樣打砸,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公安板著臉訓斥道。
邢亮乖乖點頭:“是,同誌您教訓得是,我們幾個今天衝動了點,以後一定改。砸壞了的東西,我哥說全部照價賠償。”
見他態度很好,公安同誌的臉色稍霽,掃了一周,見雖然有人受傷,但傷都不重,雙方都沒追究的意思,索性也跟著大事化小:“何章,你們怎麼說?”
何章極力扯出一個笑容:“他們肯賠錢這事就算了吧,本來也是我兒子先不對。”
公安狐疑地看著他們:“這麼講道理,怎麼砸成這樣?”
何章勉強笑道:“衝動,小青年嘛,脾氣上來有時候控製不住,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的。”
苦主都不追究了,公安也隻好訓斥了他們幾句就走了。
陸越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沒太失望,小姨一家向來如此,權衡利弊,總是會做出當下最“有利”的選擇。
可惜,沒能提前幾天將夏振送進去。
再下去都是扯皮了,陸越沒興致,轉身從後門離開。
何章送走了公安,再看夏振,很是糾結,計較也不是,不計較也不是。
夏振就沒他那麼多複雜的心思了。
他看都沒看何章一眼,抬頭掃了一圈,沒看到秦姝玉,也沒找到陸越,臉當即又沉了下來。
“振哥,咋啦?不痛快嗎?兄弟幾個將那小白臉再揍一頓。”猴子立馬討好地說。
“就他?”夏振輕蔑地掃了一眼畏畏縮縮的何彬,譏誚地勾了勾唇,轉身就走。
邢亮十幾號人圍著他,大剌剌地走了。
真威風啊!
劉惠芬對夏家的權勢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小腳一邁就想跟上去,秦建新連忙拉住了她:“媽,你瘋了,你沒看他剛才打人多凶!”
劉惠芬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那是對外人,他可是喊我奶奶的,咱是自己人。”
錢淑雲聽到這話都氣笑:“自己人,你問問你的好孫女,人家還要不要她這破鞋爛貨?你兩個孫女把我們家禍害得夠慘啊,今天咱們就好好理論理論!”
砸了這麼多東西要賠不少錢,夏振是說要賠,但他不主動給,誰敢去找他要?
錢淑雲就把算盤打到了秦家身上。
總之秦家今天不賠錢,彆想走。
她掃了一圈,沒看到人:“秦姝玉呢?”
秦家人這才發現,秦姝玉竟然撇下他們一個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