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練的心沉了沉。
阿笙和風筱婭一向不對付,她自然知道。
如今兩人鬨了矛盾,其中緣由尚不清楚。
風仝替他女兒鳴不平,她自然也可以為她女兒鳴不平。
她就這麼一個女兒,不疼她,疼誰?
可這都是建立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
沒有證據,誰又能知道這不是風筱婭在胡亂攀咬她家阿笙呢?
但如果有了證據……
“傳人證!”
溫練點頭應允,她目光落在溫亦笙身上,情緒複雜。
帝國的繼承人,可以在兒女情長上處處留情,後苑美人環繞。
但不能在大事麵前不分是非,罔顧法紀。
風仝說的也不全錯,她似乎是對她疏於管教了。
風仝朝溫亦笙瞥了一眼,冷冷吩咐守衛將門外的證人帶進來。
溫亦笙也好整以暇地張揚著。
大殿門口,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疾步上前。
人剛站穩,目光對上大殿之上色厲內荏的君主,就嚇得一個哆嗦撲在地上。
“見,見過君主。”
溫亦笙往前走了兩步,好看清殿下之人的相貌。
可那男人膽小如鼠,跪著不肯抬起頭來,除了瑟瑟發抖的身體,她什麼都看不到。
“你就是人證?說說吧,你都看到了什麼?”
男人聞言,先是小心翼翼抬起頭,畏首畏尾地瞧了一眼溫亦笙。
然後猛地收回視線,縮了縮脖子,一副被溫亦笙恐嚇嚇到的模樣。
風仝見狀沉聲安撫。
“你莫怕,看到什麼就說什麼!”
溫練也道。
“古語有雲,天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隻要你說的是真話,這大殿之上沒人敢欺負你。”
這話雖然說著天子犯法與民同罪,卻也藏著獨屬於君王的威嚴脅迫。
她在警告他,彆耍小聰明說假話。
男人領會到這層意思後,手心沁出一層薄汗,黏黏膩膩冰冷刺骨。
他猶猶豫豫又看了眼風仝。
風仝朝著他點頭。
男人咬了咬牙,閉上眼睛不去看溫亦笙,破罐子破摔道。
“幻霧森林雖然危險,但是裡麵的變異獸體內有些有晶石,我就想去碰碰運氣。”
“但是沒想到,運氣沒碰到,反而,反而……”
他說到這裡,畏畏縮縮瞧了一眼溫亦笙。
看的溫亦笙冷笑連連,直接逼問。
“你說便說,看我做甚?搞的好像我不讓你說似的。”
男人搓了搓手心冷汗,慌亂垂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眼尾泛紅,抖如篩糠,又是那副被她欺負狠了的模樣。
這副樣子,還有什麼好說的?
風仝忍了忍怒火,躬身朝溫練行了一禮。
“公主殿下如此恐嚇證人,是否有欠妥當?是否會讓證人因此心生怯意篡改事實?”
“君主不妨讓公主殿下暫且回避,等證詞陳述完畢再請公主殿下過來。”
殿下風仝言辭犀利,見血封喉。
那男人又怯生生的,生怕溫亦笙吃了他。
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讓人頭疼。
溫練揉了揉突突亂跳的太陽穴,心裡思索著解決措施。
一旁的溫亦笙卻突然起身走下殿,在男人麵前站定,冷聲道。
“反而什麼?你且放心大膽的說,我不會做什麼的。”
男人頭低的更狠,隻敢盯著她的鞋尖看。
“公主殿下,凡事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風仝也站起身來,護在男人麵前。
他也有些不耐煩,扭頭衝支支吾吾說不囫圇的男人喝道。
“你大膽說!怕她做甚!我相信君主聰慧睿智,自有定奪。”
男人連聲稱“是”,這才接著繼續說了起來。
“我想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挖到晶石,但是沒想到,我看到公主殿下她。”
“她帶著她的獸夫們,把風小姐敲暈擄走了。”
“而且,而且那位蕭上將還用劍傷了風小姐。”
“就這些了,彆的,我都不知道了。”
男人話音剛落,風仝就但。
大殿之上,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蕭上將!
居然是蕭斬清傷了他的女兒!
風仝氣得臉都歪了。
他敬蕭斬清兢兢業業,他卻為虎作倀害人性命!
“君主在上,如今證詞已有,公主殿下傷人在先,且君主方才也說了,天子犯法與民同罪,此事是否應該有個妥善交代?”
溫亦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風仝瞬間瞪向她。
“你笑什麼?”
溫亦笙抬手遮住唇角笑意,幽幽轉身,毫不遮掩的嘲諷。
“風上將未免太獨斷專權了些,隻聽他一人之言就要定我的罪,怎麼不聽聽我的證人呢?”
她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風仝。
作假證詞的人證都弄出來陷害她了。
她嘲諷他幾句又如何?
風仝一甩手,冷哼道。
“公主殿下和您的獸夫們可都是一個戰線的,若證人是他們的話,我覺得就不必浪費時間了。”
嘖嘖,瞧瞧多雙標啊。
溫亦笙剛想說些什麼,大殿門口又來了一個人。
“小婭!你不好好養傷,跑這裡做什麼?”
風仝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見來人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當即衝上前扶著她。
風筱婭剛醒,臉色還有些慘白,看向溫亦笙的目光夾雜著憤怒、憎恨、畏懼和怨怪。
最後那些情緒也隻是化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滾落眼角。
她視線掃過地上那男人,唇角不著痕跡地勾起,麵色悲戚。
“請君主替小女做主!公主殿下雖是金尊玉體,可也不能罔顧法規害人性命!”
她刻意露出自己的脖子,被蕭斬清劃出來的血痕清晰可見。
溫練麵不改色聽完她的指正,轉頭問溫亦笙。
“你說的證人在哪裡?是否要上殿替你作證?”
風筱婭猛地扭頭看向溫亦笙,攥緊掌心。
她當時雖然被那人占用了身體,可意識是清楚的,自然知道這一切根本沒什麼證人。
她從哪裡找來的證人?
“公主殿下,您縱容您的獸夫們傷我,雖然我不及殿下尊貴,可殿下若是讓您的獸夫做證人,我定要維護我的權益!”
她哭得梨花帶雨,倔強可憐。
溫亦笙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風小姐放心,就算是死人,也有權利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說完,她指尖輕觸腕上光環。
一道全息屏投射在眾人麵前,畫麵上赫然是今早發生的一切。
“就是你對這些厄獸動了手腳,讓他們成為了汙染體,是與不是?!”
“你是誰?”
“風筱婭。”
“殺了她。”
畫麵抹去了重要信息,飛快的放完,風筱婭臉色一片慘白。
溫亦笙笑盈盈地問她。
“我這個證人,應該作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