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誘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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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孩的父親分彆被侍從們從櫻花宴上叫了出來。

他們被單獨邀請到另一側的偏院,走在路上的神色均有些茫然。負責帶路的奴仆口風很嚴,沒有在他們麵前說任何的閒言碎語。

這兩名分家的家臣一進門,便看到了產屋敷主家的長子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身側站著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而在對麵跪在空地上的人,正是他們兩人的兒子。

見到這樣的架勢,猜也能夠猜出來是孩子闖了禍。

兩個男孩都是神色懨懨,在看到自家的父親過來之後,反而露出了更心虛的表情,不敢與他們對視。

“若君大人,不知犬子做了什麼事,怎讓他跪在這呢?”頭戴官帽,蓄著花白胡子的家臣開了口,神色夾雜著擔憂與疑惑。

“現在,你們的父親都到場了,那便說說,你們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話吧。”產屋敷無慘命令道。

一時間,場上很安靜,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落在這兩個被審判的男孩身上,他們又驚又怕,臉蛋都因為窘迫而漲紅了。

“我……我錯了……”圓臉男孩率先頂不住壓力,哭喪著臉將一切托盤而出,“我不該說大人活不過二十歲,很快就會死。”

他的話音落下,在場所有大人的神情都變了,無慘原本蒼白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得鐵青,而兩位年近中年的家臣表情則是變得僵硬。

在圓臉男孩開口之後,另一個男孩沒敢抬頭看眾人的表現,也竹筒倒豆子地開了口:“我也錯了,不該說姬君飲食不風雅,也不該說姬君未來會沒有父母庇護。”

這個時代的貴族孩子們普遍會更加成熟,他們會對著同齡人表現出頑劣的一麵,並不代表他們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的行為。因此,他們都知道該為自己的哪句話而道歉。

這時候,兩名家臣的神色就很難看了。若是涉及其他的地方,他們尚且還有回轉的餘地,但……疾病與生死在產屋敷宅之中從來都是禁忌的話題。

平安京的醫師的確下過無慘活不過二十歲這樣的診斷,貴族們最多也就是在私下的言談間傳播,卻都知道萬萬不能在無慘的麵前提及這件事。現在兩小兒這樣說出來,隻能說明家臣自身家風不嚴,甚至是在家中提起過此事,才會被小孩聽了去學舌。

——若是無慘震怒,他堵不住其他貴族的口,但是收拾他們這兩個家臣卻是綽綽有餘。

“混賬,平時我是怎麼教你說話的?”穿著綠衣束帶的家臣大踏步上前,直接揮手給了高瘦男孩一巴掌,將他打得跌倒在地,當即哭出了聲。

“若君大人,我不知我的逆子竟會如此出格,此次回去我定然會好好管教他!”這名家臣半跪下來說道。

“大人,這件事實是我教育有虧,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花白胡子的家臣也跪拜了下來。

產屋敷無慘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在自己的麵前做出這樣的姿態。他心中的某種黑暗的情緒在這時候又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連小孩都將那醫師說的話學得這樣清楚,整個平安京的貴族恐怕都在看他的笑話罷。想到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可能在背後可能露出的嘲諷或是憐憫的表情,產屋敷無慘隻感覺到無比惡心。

這樣激烈的情緒讓他的太陽穴開始突突跳動起來,羸弱的心臟開始超負荷地運作。無慘的呼吸聲加重,臉色隱約發紅,然而四肢的感覺卻是冰涼的。

兩隻小手忽而搭在了他冰冷的手背上。

無慘定了定神,才看到了身側,沙理奈正仰著頭,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小孩清澈的眼神將他從被負麵情緒攫住的困境之中解脫出來,無慘低咳了兩聲,緩了緩胸中鬱氣。

“好,那我就等著你們的交代。”無慘眯起眼睛看向他們,“我的女兒也是。”

“謝若君大人寬恕。”家臣們頓時再次行禮,又押著自家的孩子向著這位若君大人行禮。

“你們最好做出一個令我滿意的結果。”無慘意味深長地說,“否則……”

他會忍不住派人將那兩個孩子殺死。

兩名家臣連連點頭。他們心中發苦,沒想到一場櫻花宴便被自己的孩子兩句話得罪了主家,斷送了前程。

他們各自帶著孩子離開這裡,並又一同致歉了產屋敷家家主,提前從這場櫻花宴離開。

庭院之中除了侍從,便沒有其他人,無慘這才捂著嘴巴俯下身,發出了一連串的咳嗽聲。他甚至來不及換氣,病態的紅色從脖子一路蔓延的臉頰與額頭。

他終究經不起過於劇烈的情感波動,一旦動怒便會影響到身體。

沙理奈站在他的身邊,踮起腳尖輕輕拍拍父親的脊背為他順氣。

她同樣有些心事,憂慮地在心中喚出了係統。

【父親生病這樣嚴重,他會向彆人說的那樣死掉嗎?】

沙理奈並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隻知道若是父親不在她的身邊,她會很難過。

【不會的。】係統斬釘截鐵地說道,【他能夠被識彆成為主線任務的反派,是因為他擁有足夠的力量作惡,直道最後才會被代表著正義一方的主角殺死。在那之前,無慘絕不會因為區區病痛就去世的。】

係統的話讓沙理奈稍稍放下了心。

此時,無慘緩了過來。他慢慢直起身,用將手帕丟給一旁的仆從。

“父親要回去休息嗎?”沙理奈問道。

“你要回去宴上嗎?”無慘看了她一眼。

方才,無慘身旁的侍女已經為沙理奈重新整理了衣裝與頭發,已經看不出方才她大戰兩個比自己高壯的男孩的痕跡。

“嗯……”沙理奈有些左右搖擺。她既想與父親在一起,但又想回去位置上看舞樂。

“我隨你一同去。”產屋敷無慘說道。

既然世人都傳言他命不久矣,那他偏想要過去看看這些人在見到他之後的嘴臉。

而沙理奈就沒有想太多,她很開心地答道:“父親陪我一起的話,那就太好啦!”

他們一同往櫻花宴的主院走去,絲竹之聲逐漸清晰。在即將踏進拱門的時候,產屋敷無慘停下了腳步,低頭看向正拉著自己袖擺的女兒,說:“你今天做得不錯。若有下次,讓侍從替你出手。”

雖然他的話語平淡,但內容卻已經算是一個誇獎了。

沙理奈被父親肯定了自己,隻覺得有些飄飄然。她原地站了一會,看著青年逐漸離開的頎長背影,這才加快了腳步跟上去。

——————

櫻花宴正進行到熱鬨的環節。貴族們已經紛紛離席,一群地聚在一起,自由地交談玩樂。

產屋敷無慘的出現並不突兀,他略一掃視,便確認了那張為他留下的空位。

侍從引著他一路走過去,旁側的貴族有人認出了他,皆是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這位產屋敷家的長子常年深居簡出,能出現在這次小小的宴席中實在少見。

沙理奈進來之後,走了沒幾步,便被一側夫人與姬君們正在玩的雙六遊戲吸引了視線,她便湊近過去觀看。

這些貴族女性們也都並不介意小孩子們的圍觀,反而為她讓開了一個能夠跪坐下來的軟墊位置。

小小的棋盤上擺著木質的人偶,穿著紅色十二單的女子正在思索著將一枚花紋精致的骰子擲在桌上。

待結果出來,旁側的貴女們紛紛掩唇發出了聲驚呼。

“我贏了。”紅衣女子笑著將最後一枚棋子從棋盤上拿開。

坐在她對側的姬君意猶未儘:“再來一局,下一局我定然要贏你。”

“我乏了,換其他人來吧。”紅衣女子說。她的頭上戴著金飾,看起來雍容華貴。

那女子換下了位置,便坐在了沙理奈的身旁。

“你是沙理奈嗎?”她湊近過來看她,眼波流轉,神色溫柔。

距離很近,沙理奈能夠嗅到從她身上傳來的好聞香氣。她答道:“是呀。請問您是……?”

“我的名字是花開院三千。”女人說道,“至於身份……是你母親的妹妹。若你願意,可以喚我一聲姨母。”

沙理奈睜大了眼睛,她明顯沒有想到對方竟會是這樣的身份。

紅衣女子見狀笑了,她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說:“很驚訝嗎?”

香風陣陣,沙理奈感覺自己有些暈乎乎起來:“我以前從未聽過母親那邊的事……”

她看著這個女人,最終乖乖地喊了一聲:“姨母。”

花開院三千頓時滿意地笑了。

“很喜歡雙陸遊戲嗎?要不要上去試一試。”

沙理奈有些猶豫,她搖頭說:“可是,我並沒有玩過。”

“沒關係,我來教你。”花開院三千道。

於是,在棋盤側此時的一局結束之後,沙理奈便坐在了桌前。

她開始還有些生澀,需要旁側女人的教導,在棋子幾步之後便很快開始熟練起來。

骰子一次次落下,一顆顆棋子被她挪出了棋盤。

最終,小小的沙理奈取得了勝利。旁側的姬君們紛紛為她的聰慧而驚歎,紅衣女人眼裡更是異彩連連。

“沙理奈真的很聰明哦,第一次就能夠取得勝利。”花開院三千給予了沙理奈一個擁抱,“要去吃些點心嗎?”

沙理奈點點頭,她有些喜歡這個溫柔的姨母了。

在矮桌前,花開院三千將托盤放到了小女孩的麵前,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吃著櫻餅。

“姨母吃嗎?”沙理奈問。

女人搖搖頭:“我不用了。”

“我從你母親的故鄉——平城京那邊過來。那裡抹茶味道的特色點心也很好吃哦。”花開院三千說道,“沙理奈想不想隨我過去玩?”

沙理奈想了想,正要回答,卻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個冷冷的男聲。

“她哪裡都不會去。”

產屋敷無慘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站在矮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穿著紅色和服的女人,目光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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