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洲城護城府坐落於西城,但在城中還設立了三座分府,方便巡城士兵巡察,及時支援各方。
北城護城府內,一座校場中,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士兵,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府內要選拔一位統領。
護城府自府主以下,分彆設副府主,偏將,統領,兵長,普通士兵。
校場比武台上,身披魚鱗甲的黃延手持長刀俯視下方眾人,臉上掛著難掩的得意之色,他已經接連戰勝三位兵長,若是無人再來挑戰,他就是統領了。
“還有沒有人要上來了,若是沒有,這統領的位置我可就收下了。”
下方眾人議論紛紛,但也沒人敢上去挑戰。
人群中的馬貴憤慨道:“呸!得意什麼,若不是柳大哥不在,輪得到他這二世祖囂張?”
黃延家境優渥,從他身上穿的甲胄就能看出來,這可是他自費買的。
黃延自認為高人一等,平日裡既看不起這個,又看不起那個,言語之中對一些軍士頗為不敬,絲毫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甚至還沒開始選拔,黃延便以統領自居,早就惹得一些士兵不滿。
“就是。”
“真是可惜,怎麼這個時候柳兵長出去執行任務了。”
“都是黃延搞得鬼,這不公平!”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句,眾人紛紛開始附和,誰都知道參加選拔的兵長中,柳皓白的實力最強,怎麼會這麼巧,在選拔之前被安排到城外執行公務,給了黃延可乘之機。
黃延看著下方義憤填膺的軍士們麵露不屑之色,他看了一眼坐在看台上的沈偏將,暗道自己的錢確實沒白花,沈偏將還真將能保自己當上統領。
看台之上,魏偏將突然道:“軍心所向,不如等柳皓白回來讓他們二人再比一場。”
沈山皺眉道:“規矩就是規矩,豈能因為一個小小的兵長而壞?都在喊公平,推遲選拔這對王岩公平嗎?老魏,我知道你看好柳皓白,但也要注意分寸。”
幸好親自來了,否則說不定還要出什麼差池。
沈山拿錢辦事,為了黃延甚至不惜親自跑一趟,他就是擔心魏東芝搞事,畢竟魏東芝和柳皓白一樣,都是底層出身。
魏東芝歎了一口氣,柳皓白的任務書上蓋了副府主的大印,他雖然知道事有蹊蹺,但也不好去問。
護城府外,陳尋聽到裡麵傳來的陣陣呐喊聲,不知道裡麵在乾什麼。
“站住,什麼人?”
兩名軍士攔住了陳尋。
陳尋出示自己的令牌,兩名軍士看後急忙行禮:“大人!”
陳尋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居然給自己安排了個大官。
“免禮,帶我進去,我要見這裡的將軍。”
“大人是來看選拔的吧,魏將軍就在校場。”
“選拔?我是來報道的。”
報道?!
兩名軍士麵麵相覷,但也不敢多問,其中一人帶著陳尋來到了校場。
“他們在選拔什麼。”
“您還是等會兒問魏將軍吧。”
軍士帶著陳尋來到看台下,他將陳尋的情況彙報給了兩人。
魏東芝和沈山臉上同時露出震驚和不解之色,魏東芝問道:“你的令牌呢。”
陳尋取出令牌,魏東芝接過,摸了一下令牌背麵的紋路,這可不是裝飾用的,裡麵藏著護城府的隱秘標識,以防外人作假。
魏東芝遞給沈山,沈山看後點了點頭。
站在擂台上的黃延注意到了看台上的情形,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想讓魏將軍抓緊宣布結果。
看台之上,魏東芝走到台前:“肅靜!”
原本嘈雜的校場頃刻之間鴉雀無聲。
黃延激動地握了握手,終於來了。
“我宣布,本府新任統領是——陳尋!”
“陳尋?陳尋是誰?”
“不知道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眾人議論紛紛。
陳尋走到台前,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聲怒吼傳來!
“這不公平!”
眾人看向擂台上的黃延,此刻的黃延身體在顫抖,這不是恐懼,而是氣憤。
黃延生平最恨兩種人。一種是不讓他走後門的,另外一種就是比他還能走後門的。
這小子看著這麼年輕,能有幾分本事,不是走後門是什麼!
“對啊,這不公平。”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有的是,有人附和了一句,其他人就立刻跟上。
有些人是真覺得不公平,如果不公平也分大小的話,那麼陳尋的出現明顯是更大的不公,黃延起碼還在護城府乾了一段時間,想當統領也知道走個流程。
馬貴等人看著身邊在呐喊的軍士覺得有些古怪,什麼時候他們需要為黃延發聲了,不過如此也好,隻要不是柳大哥當統領,都是不公平。
幾人也隨即高喊道:“我們要公平!”
陳尋看著群情激奮的軍士們覺得有些尷尬。
他現在確定,朱開絕對是在報複他,他就不信朱開不知道這裡什麼情況。
“駕!”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原本堵在入口處的人群讓出一條道來,隻見一名身穿白袍,背負長槍的英俊男子騎馬趕來,看此人身上的斑駁血跡,顯然是剛經過了一場廝殺。
“是柳大哥!”
“柳兵長!”
柳皓白下馬:“二位將軍,在下來遲,請問選拔是否還在繼續。”
沈山質問道:“誰讓你回來的,城外匪患解決了?不聽調令可是重罪!”
“城外匪患已平,共斬殺匪徒二十二人,其餘人就在後麵,還請將軍稍後查驗。”
沈山看著柳皓白堅毅不屈的眼神,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絲厭惡,不過他又有種扭曲的愉悅感,畢竟柳皓白已經失去了這次機會。
有能力又怎麼樣,還不是升不上去。
“是嗎,可惜,選拔已經結束了,你可以拜見你的新上司了。”
沈山指了指一旁的陳尋。
柳皓白看著陳尋年輕的麵容,緊了緊拳頭,手背上凸顯的青筋顯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他自然知道此次任務有問題,但他身為兵長能抗命?
於是他不惜血拚匪首,想要趕在選拔之前趕回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就是因為此人才將我調到城外嗎?
柳皓白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將軍!還請給柳軍長一個機會!”
馬貴站了出來。
原本支持柳皓白的軍士也紛紛站了出來:“將軍!”
眾人紛紛看向沈山。
“老魏,你是輪值偏將,你決定吧。”沈山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魏東芝,反正黃延這次是沒機會了,不如讓魏東芝去得罪人。
“你們想要公平?”
“那我就給你們公平。”
沒等魏東芝說話,陳尋搶先開口了。
眾人的目光落在陳尋身上,陳尋走下看台,緩緩走到了擂台之上。
黃延下意識後退兩步,將中心位置讓給了陳尋。
退完黃延便後悔了,自己為什麼要怕這個毛頭小子。
“還等什麼,上來吧!”
陳尋看向柳皓白。
柳皓白看了一眼魏東芝,魏東芝點了點頭。
柳皓白走到台上,卸下了背後的長槍。
“你們在做什麼,我才是要勝出的人!”黃延怎甘心一直退讓,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陳尋看了看黃延的腦袋,總覺得有幾分不自然:“你們兩個一起來吧。”
“對了,還有沒有不服的,也可以一並上來。”
下麵的軍士炸開了鍋,陳尋不僅沒將台上兩人放在眼裡,就連他們也一並侮辱了。
“豎子狂妄!”
“乾他!”
兩位兵長躍上了擂台。
陳尋笑了笑:“四打一,夠公平了吧。”
兩位兵長避開陳尋的視線,他們當然不是因為氣憤上台,而是盤算著再站次上擂台就是多了一次競爭的機會,人一多就會亂,這一亂說不定就有撿漏的機會。
陳尋突然發難,朝著其中一人衝去。
身法從不是陳尋的強項,但是此刻,陳尋在擂台上隻留下了一道殘影,強大的爆發力彌補了他原本的不足。
轉瞬之間,陳尋便出現在了此人身後。
“看哪呢!”
冰冷的話語在耳邊響起,這位兵長身體一僵,恐懼席卷全身,他的汗毛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緊接著,一股巨力轟擊在他的身上,兵長覺得自己像是被一輛馬車從身後撞擊,整個人宛如沙袋一般飛出了擂台,重重地摔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台下一片嘩然。
“不是吧,這麼快?”
“這小子偷襲,不講武德。”
“讓你去偷襲霍兵長,你能把他打這麼遠?”
柳皓白的神情凝重起來,他原本並未將陳尋放在心上,如今看來,此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陳尋的目光在剩餘三人身上一一掃過,仿佛一頭雄獅在挑選自己心儀的獵物。
“我。。。我認輸!”
另一位兵長迫於壓力主動跳下了擂台,引得眾人紛紛喝起倒彩,嘲弄的聲音響遍全場,原本躺在地上昏迷的兵長醒了過來,見此情形又繼續“暈”了過去。
“一起上!”
黃延率先揮刀,柳皓白雖不齒於此,但對統領身份的渴望終究是壓過了心中的底線,他揮舞手中長槍。
槍影迅疾如風,每一槍都帶著無形的壓力,一道道槍影交織出一張充滿殺機的槍網,仿佛要將陳尋徹底埋葬。
麵對兩人的夾擊,陳尋巍然不動,他任由兩人殺到近前,淡定的伸出手掌,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左手擒刀,右手握槍。
刀身震動,槍身彎折,兩人都在發力想要掙脫陳尋的束縛。
太弱了!
陳尋心中歎息道,這是他修煉長生經後第一次和彆人動手,元氣無時無刻不在在改善他的體質,提升他的力量。
黃延勉強有二流高手的水平,這柳皓白倒是比鄭子義還要強上一線,隻可惜遇到了自己,若是七日之前的自己想要拿下此人怕是要費一番功夫,可是現在,和鬨著玩沒什麼區彆。
這便是禁術師和尋常武者之間的差距,才修煉了幾天就有如此大的變化,真不知道那些禁術師到底有多強。
不知自己現在和一流高手的差距如何,陳尋看了一眼看台上的兩人,據說護城府的偏將都是一流高手。
自己的槍術怎麼會被輕易看穿!
柳皓白陷入巨大的震驚之中,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會有人在這個年紀就能勝過他。
另外一邊,不同於柳皓白的震驚,黃延嘴角反而泛起一絲冷笑。
此人果然托大,居然敢讓他近身。
黃延鬆開長刀向後退去,同時朝著陳尋上方扔出一個木匣,木匣在空中觸發了機關,表麵出現一個個小孔,一枚枚銀針從空中落下,將陳尋和柳皓白全部覆蓋。
幸好早有準備,這統領之位還是我的!
黃延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未等柳皓白反應,他手中長槍便被陳尋奪走,陳尋轉動長槍將銀針全部擊落,反手將長槍扔向黃延。
長槍如銀龍般衝來,空氣被撕裂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這一槍若是擊中,黃延必死無疑!
“不!”
黃延身上的魚鱗甲被擊穿,他甚至感受到了槍尖上那抹冰冷的寒意,正當黃延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槍身驟停。
隻見槍尾被魏東芝牢牢抓住,救了黃延一命。
“陳統領,出手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我若是真想殺他,你根本握不住這杆槍。”
陳尋若是想,輕易就能攔下魏東芝,他手中黃延的這柄刀就是為此人準備的。
魏東芝原本是想將柳皓白拉出銀針覆蓋的範圍,沒想到銀針被陳尋擊散,隻能順手救下黃延,畢竟都是自己手下的兵長,總不能真死在擂台上。
“此次選拔結束,散了吧。”
魏東芝將長槍丟給柳皓白轉身離去,他此刻沒心思理會用暗器的黃延,他總覺得陳尋的到來會惹出許多麻煩,如此年輕的二流高手是從哪裡蹦出來的,他得去找人問清楚。
柳皓白拿著長槍走到陳尋麵前:“多謝統領相救。”
陳尋點了點頭,他向外走去,路過黃延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下,黃延驚恐地後退兩步。
“你要做什麼,沈將軍可還沒走。”
“少吃點藥吧,把頭都吃尖了。”
黃延一身實力水分太大,陳尋覺得應該是用藥堆出來的。
“噗嗤!”
附近的軍士沒忍住笑出了聲,黃延的頭確實是要比其他人尖銳一些,但大家都以為是天生如此,沒想到是吃藥導致的副作用。
黃延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軍士,轉身走進了人群中。
校場邊緣,兩道身影將這場戲從頭看到尾,看兩人腰間的令牌,和陳尋一樣,都是統領。
“此人實力不錯,值得拉攏。”
“如此年輕就有這種實力,怕是有些心氣,不一定願意加入咱們,”
“不願意?那就換一位統領好了。”
“他後麵可是有靠山,沒那麼好動吧。”
“嗬嗬,出任務死了的統領多的是,我看黃延還是值得扶持。”
“先觀察觀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