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看著落後男子半個身位,麵帶恭敬之色的李總管,料想此人定然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這就是你說的陳尋?”
男子的雙眸沉靜如水,卻給陳尋一種莫名的不安感,仿佛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已經被對方看穿。
“是。”
說來也巧,李崖沒跑多遠就遇到了這位從睦州城外趕回的大人,否則不會來的如此快。
男子看了一眼胡春來的屍體,平淡道:“既然事情結束了,那就隨我返回王府吧。”
未等陳尋說話,一旁的朱開先跳了出來:“這位大人,陳尋和我天雲商行達成了交易,怕是不能和您返回王府了。”
朱開說話的時候心中打鼓,眼前男子雖未顯露氣息,但看舉止神態,定然是楚王府的禁術師供奉,若是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對方,他被拍死可沒人為他喊冤。
可若是任由對方帶走陳尋,這筆買賣可就賠了,要是誤了少主的大事,到時候少主可饒不了他。
男子眯了眯眼,一縷危險的氣息流露,嚇得朱開額頭瞬間布滿冷汗:“什麼時候天雲商行隨便跳出來一個阿貓阿狗都敢管到我楚王府頭上了,這是睦州,不是滄州,怎麼,你想變成骨灰讓彆人把你帶回去?”
朱開咬牙道:“大人,陳尋欠了我天雲商行的大因果,還請大人網開一麵,我們願意出錢買下此人。”
“買下此人?以為憑幾張金票就能侮辱本座?我看你是找死!”
“大人!”朱開察覺不對想要辯解,卻未想眼前之人已經失去了耐心,隻見男子揮動手臂,一道白色氣勁朝著他迎麵砸來。
朱開心中驚恐,這楚王府的供奉未免太過霸道,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殺人!
危急時刻,一道青芒從朱開身邊閃過,擋下了男子打出的氣勁。
朱開回頭,隻見一道身披鬥篷的身影站在不遠處,雖然看不清麵容,但朱開也能認出此人是誰。
少主!朱開激動得熱淚盈眶。
見靠山來了,朱開的身板挺直了幾分。
“怪不得一個小小主事也敢和我叫板,原來是狗仗人勢。”
男子的語氣稍顯緩和,哪怕他是楚王府的供奉,也不會無視一位禁術師。
“道友,此人我們願意出錢買下,還請道友給個薄麵,想必楚王府也不缺這一個禁術師種子。”天雲少主感應到朱開的禁符被觸發,擔心出現意外這才急忙趕來,如今一看,來得正是時候。
男子有些心動,交易隻有在雙方地位平等的時候才可以進行,朱開不夠格,眼前之人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這陳尋有什麼地方值得對方關注。
“是嗎,你們願意出多少錢?”
“五枚元晶。”
“五十枚。”
“十枚。”
陳尋站在一旁看著兩人討價還價心中隻覺無比悲涼。
多可笑,一個人居然失去了對自己的支配權,在兩人眼中他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貨物。
弱者沒有資格談尊嚴,陳尋站在邊上冷眼旁觀,靜待黑袍人給出一個另男子滿意的價格。
“十八枚,不能再多了,我隻是需要個隨從,若是價格太高你就將他帶回去吧,禁術師種子在這裡雖然少,但黑市裡可不少。”
天雲少主說的是實話,隻不過睦州城中可沒有黑市。
“二十枚,你將他帶走。”
“十八枚,不行就算了,我還要急著返回滄州。”
天雲少主不會加價了,雖然隻是兩枚元晶,可卻代表了一個態度,如果他答應,對方定然會再次加價。
“也罷,就十八枚吧,我們王府培養陳尋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買到他你算是撿漏了。”
男子此言讓在場之人無不側目,特彆是朱開,形形色色的人他也見得不少了,如此無恥的倒是少見。
天雲少主沒接話,強忍著惡心丟給男子一個布袋。
男子檢查無誤後揮了揮手,示意陳尋可以走了,朱開帶著陳尋連同天雲少主消失在夜色中。
“這個陳尋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李崖稍作猶豫,最後還是道出實情:“他是六點資質。”
男子猛然回頭:“混賬,為何不早說。”
李崖知道紙包不住火才道出實情,沒想到男子反應如此之大,看來他低估了六點資質的重要程度,隻得惶恐道:“大人恕罪,失此大才全是卑職之過,還請大人給在下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會說服陳尋重返王府。”
“白癡,若是你早說此人是六點資質,我說什麼也要再多要十枚元晶!”
李崖錯愕,他沒想到男子發怒居然是這個原因。
李崖哪能知道,對於男子這種道途無望的人來說,王府之人資質如何他根本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錢包鼓不鼓。
天雲商行內。
朱開安排幾個夥計抬走了老王,他帶著陳尋來到了後院的密室之中。
陳尋第一次見到了天雲少主的真容,此人年紀和他相仿,看起來像是一位謙謙如玉的貴公子,有一股出塵的氣質。
“陳尋,這位就是我天雲商行的少主。”
天雲少主打斷了朱開:“我叫牧雲,你可以稱我為雲少主。”
“少主。”陳尋行了一禮,不管如何,多虧此人多次相救,他才能活到現在。
“在你身上我可是投了不少錢,若不是我現在急用人,斷然不會和你做如此虧本的交易。”
“少主需要我做什麼。”
修煉功法,神秘液體,朱開,還有元晶,陳尋知道,牧雲是在用錢交易他的性命,這在其他人眼中是完全不平等的交易,但對陳尋來說,卻是當時最好的選擇。
“繼續修煉這本功法,去找到同樣修煉這本功法的人,接近他們,查清楚他們在做什麼。”
牧雲取出幾張紙遞給陳尋。
陳尋粗略看了幾眼,正是他修煉過的無名功法後續內容,不過這張紙上寫了功法名字:長生經。
“少主,睦州城這麼大,我怎麼找,莫非這功法煉成了可以和其他人相互感應?”
睦州城是一州府城,陳尋不知道城中具體有多少人,但是從城池規模推算,想必不會少於十萬人吧。
“這些人不會安分的,我會給你在護城府中安排一個職位,你總會發現蛛絲馬跡。”
護城府負責睦州城治安,隻要有異動,巡城士兵總會第一個趕到。
“護城府的巡查範圍有漏洞吧,剛才我們動手的時候就沒人來探查。”
“這也沒辦法,總會有人懈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我的時間很緊,你知道讓我不滿意會是什麼下場。”
“明白。”
牧雲笑了笑,他深信一個道理,說沒用,要看怎麼做,他可是給陳尋準備了好幾份“大禮”。
陳尋帶著功法心事重重地來到了朱開為他準備的房間。
陳尋將功法展開仔細研讀,其實這件事牧雲交代的不清不楚,處處透露著詭異。
牧雲本身就是禁術師,為什麼一定要他去做這件事。
莫非牧雲練不成長生經?還是牧雲不敢練。
陳尋更傾向於後者,這長生經怕是有問題,不過他也沒見過禁術師完整的功法是什麼樣子,牧雲補給他的這部分內容是關於如何將體內元氣運轉的小周天擴展到大周天、如何衝擊體內密藏以及一些其他描述。
禁術師既求外,又求內,外納天地元氣,內啟體內密藏,隻有開啟體內密藏之後,才能真正算作禁術師。
陳尋估算了一下目前的修煉速度,不要說開體內密藏了,就連用元力將經脈填滿都不知道要多久,牧雲雖然沒有給他期限,但是想必不會任由他一直修煉下去。
陳尋感受著體內殘留的元氣,他才發現自己體內的那縷元力不見了。
莫非和剛剛看到胡春來體內的情況有關?是功法的作用?
算了,再試試就知道了。
陳尋盤膝坐下,開始吸收天地元氣。
次日,陳尋走出房間找到了朱開。
“你怎麼這副模樣?”
朱開滿臉疲憊之色,昨日生死一線,搞得他噩夢連連。
朱開看著與往日沒什麼兩樣的陳尋眼中流露豔羨之色,禁術師的恢複能力不是常人能比的。
朱開總不能說自己被嚇到了,隻能沒好氣道:“出力的是我,又不是你。”
陳尋疑惑道:“你除了扔了一張紙片還乾嘛了,用那東西消耗這麼大?”
朱開轉念一想,好像還真是,最後殺掉胡春來的是這小子,自己就是和那位供奉爭論了幾句,他惱羞成怒道:“你懂個屁,大早上的找我乾嘛。”
“有沒有什麼靈藥之類的,給我來幾瓶。”
朱開翻了個白眼:“你沒睡醒吧,大早上跑我這來許願,你要靈藥乾嘛,彆和我說你昨天撿漏的時候元氣大傷。”
“看看修煉能不能快一點。”
朱開無奈道:“若是在總行,或許有這種東西,但是在這裡,還真沒有,這裡的顧客都是尋常百姓,就算是達官貴人也不會跑到這裡來買禁術師需要的靈藥。”
“血參呢,血參總有吧。”
血參是一種用獸血澆灌的人參,是補充氣血的極品藥物,陳尋隻聽過這東西,一直沒有錢買,既然牧雲這麼著急,想必不會舍不得給他用點好東西。
朱開狐疑道:“血參能幫你修煉?”
“修煉甲子功會消耗氣血,也許補回來修煉速度會快一些。”
朱開覺得此話有些道理:“有是有,不過要十金一根。”
“有幾根,我都要了。”
“我說十金一根,除了我給你的三十金,你還有錢?”
陳尋一本正經問道:“你見過花自己的錢辦彆人的事嗎。”
這小子居然想趁火打劫!
自始至終,給陳尋的東西都是從少主那裡拿的,沒有花過商行一分錢,可血參是實打實的商行財產,朱開是本地主事,這就相當於在從他口袋裡往外掏錢。
但朱開也不敢拒絕,萬一這小子去找少主告狀,他肯定要挨罵。
朱開臉色鐵青道:“等著。”
朱開走進後堂,不多時,他端著一個木盤走了出來。
朱開掀開托盤上的紅布,裡麵整齊地擺放著五根血參,看血參的成色,怕是有些年份了。
“多謝。”陳尋笑著用布包住血參將其全部帶走,他回到後院,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了一間偏房。
房間內,老王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至今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陳尋歎了口氣,如此重的傷勢,怕是短期內不會醒了。
陳尋拿出一支血參,取下血參的一部分送入了老王口中。
陳尋知道,朱開斷然不會舍得給老王用這麼好的東西。
朱開要做的隻是保證老王不死,用老王來吊著他,讓他儘心完成任務。
陳尋見老王遲遲沒有反應,隻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拿著血參像吃胡蘿卜一樣大口咬下,若是朱開看到這一幕必定會暴跳如雷,吐槽陳尋暴殄天物。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填滿口腔,血氣順著食道滲入體內經脈,陳尋急忙運轉功法。
幾個時辰後,陳尋停了下來,他皺了皺眉,血參不是沒作用,而是作用過於明顯了,不僅讓他的甲子功有了再上一層的征兆,還使得體內元氣流速加快了一些,雖然不多,但是也能察覺的到。
這就有意思了。
血參賣的再貴也是普通人服用的藥物,怎麼會對禁術師的修煉有如此功效。
若是真有助於禁術師修煉,這血參還輪得到他們普通人吃?
咚咚!敲門聲打斷了陳尋。
陳尋打開房門,隻見一個夥計站在門口。
“大人,這是朱主事讓我給您送的東西,他讓您明日去北城護城府報道。”
夥計遞過來一枚令牌。
陳尋接過看到上麵寫著護城二字,想必是護城府的身份令牌。
朱開這效率也太高了吧,就是不知道給自己安排了個什麼職位。
“多謝。”
陳尋正要關門,夥計阻攔道:“大人,朱主事還讓我告訴您,您從今天起就不能在這裡住了,免得被人發現您和商行的關係,讓您自己出去找地方住。”
怪不得這麼快,原來是怕我再要彆的東西。
“知道了,替我轉告他,我會經常來看他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