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作家說過,哪裡有什麼天才呀!我是把彆人喝茶的時間,用在了寫作上。客觀的說,對於芸芸眾生來說,先天的差異肯定是存在的,同樣,先天的東西,對一個人的成就,無疑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但先天的東西,也肯定不是全部,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最重要的還是後天的努力。
傅斯年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就是在平常的讀書學習中,隻要是發現不懂得字詞,他都會立即寫下來,事後向老師或者是祖父請教。有時候身邊找不到紙張,他就會把這些字詞寫在手上、胳膊上乃至大腿上或者肚皮上。
夏天炎熱的時候,汗水打濕了衣衫,有的時候,傅斯年的衣服上就全是墨跡。看到孩子的身上衣服上黑乎乎臟乎乎的,很多的家長會很生氣,會責怪孩子。但了解自己孩子的傅斯年的母親,卻從沒因此而責怪兒子,隻是想儘辦法把衣服洗乾淨。非但如此,她好像還因此而為兒子自豪,因為多年以後,傅斯年的母親還把傅斯年這些童年趣事,如數家珍般津津有味地講給彆人聽。
傅斯年在學校裡麵的各門成績雖然都特彆的優異,但他的祖父傅淦還是不滿足,因為他對自己的孫子寄予的期望值太高了。因此,每次放學回家之後,都再給傅斯年開小灶,單獨輔導督導傅斯年學習儒家經典。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但這是真的。傅斯年在十三歲的時候,已經讀完了多少人一生讀不完的十三經。
人們都知道四書五經,什麼是十三經呢?《十三經》是在南宋的死後形成的十三部儒家經典,為曆代儒客文人所推崇。分彆是《易經》《尚書》《詩經》《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左傳》《春秋公羊傳》《春秋穀梁傳》《孝經》《論語》《孟子》《爾雅》。傅斯年十三歲就讀完了這十三部經書,現在有多少人能說出書名呀!而傅斯年可不是走馬觀花讀一遍,而是認真仔細精讀細讀,甚至很多的章節都能夠背誦下來。
方才,我們提到了傅斯年的母親。
應該是純屬巧合吧!蔡元培、胡適和傅斯年,這三位民國風雲人物,二十世紀最有影響的一代大師,人品和學識都是天花板級的人物,他們成長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父親早逝,母親在艱難困苦的條件下,把他們撫育成才。他們身後,都有一位偉大的母親。
先說蔡元培。
“我母親是精明而又慈愛的,我所受的母教比父教多,因為父親去世時,我年紀還小。”這是蔡元培《傳略》裡的一段話。
蔡元培11歲時,父親蔡光普因病去世。
麵對家庭的不幸,蔡元培的母親周氏謝絕了親戚朋友的資助,以一人之力撐起全家。
母親周氏雖然沒什麼文化,但很有氣節,為人處世處處得體。她寧願典押衣物,勤勞節儉,也不接受彆人的施舍,自己儘全力撫養諸子,亦言傳,亦身教,以身作則教會他們勤勉節儉和慎言慎行。
每當夜幕降臨,周氏就點起油燈,讓蔡元培和兩個哥哥圍桌而坐,開始夜課,她則坐在一旁,監督孩子們認真學習。
夜課時間一過,周氏便督促孩子們睡覺,清晨又叫他們起床:“快起來了,晚睡不如早起。”幾十年後,蔡元培回憶少年生活,仍覺得母親的教育讓他受益匪淺,“晚睡不如早起”的生活習慣也陪伴了他一生。
為了節省開支,周氏自己給蔡元培理發,還用理發時間了解孩子的思想品行情況。周氏的教育方法很得當,表揚成績,也指出不足,對待他們的錯誤從不打罵,凡事跟孩子講道理。
蔡元培說,這樣的教育方式影響了他一生。
再說胡適。
胡適說,他這一生能有所成,離不開母親馮順弟對他的栽培。
1889年,年僅17歲的馮順弟嫁給了47歲的胡傳。
婚後兩年,馮順弟生下一子,取名嗣穈,就是胡適。一家人生活幸福美滿。
可好景不長,不久後,甲午中日戰爭爆發,帶病在戰亂中奔走的胡傳客死他鄉。23歲的馮順弟從此守寡,一個人挑起家庭的重擔,將那時年僅四歲的胡適撫養成人,其中的艱難困苦“非外人所能喻”。
“隻因為還有我這一點骨血,她含辛茹苦,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我渺小而茫不可知的將來,這一點兒希望居然使她掙紮著活了23年。”胡適在《四十自述》中寫道。
胡適的父親去世後,馮順弟這個年輕的後母,經常受胡適哥哥嫂嫂們的氣,但馮順弟從不埋怨。
胡傳與前妻育有三子,大兒子是個“癮君子”,在外麵欠了一屁股債,胡傳在世時曾拿劍砍他,馮順弟跪著哀求:“饒了他吧,不然他人會說我這個後娘不容。”
胡適父親去世後,他的大哥更為所欲為,年除夕家裡坐滿了追債的客人,他就躲債去了。母親馮順弟則鎮定料理,給每人一點錢打發他們走,大哥這才敢回家,可母親也不打罵,一點怒氣也沒有。
“如果我學得了一絲一毫的好脾氣,如果我學得了一點點待人接物的和氣,如果我能寬恕人,體諒人,我都得感謝我的慈母。”胡適後來說。
傅斯年母親姓李,閨名叔音,聊城城西南郊賀家海人。她出生於一個地主家庭,雖然識字不多,但卻接受了嚴格的家庭教育,賢孝識大體。
傅斯年父親病逝時,傅斯年的弟弟隻有七個月大。李叔音既要孝養高年公婆,又要撫育幼年雙子。
前邊說過了,傅斯年的祖父傅淦對金錢看得很淡,生性豪爽,出手大方,不善理財,不會操持家事。分家的時候,他要得又最少,不多的積蓄,在他手理很快就花完了。到了他這裡,家道已經敗落了。
百無一用是不是書生不知道,但居家過日子,傅淦這樣的人是靠不上的。否則,傅斯年的父親也不用很早就外出謀生了。要知道那時候可有一句話,叫做家有二鬥糧,不當孩子王。傅斯年父親外出教書,可謂是生活所迫。
家境日趨貧寒,可以說克勤克儉,備嘗艱辛。但李叔音頗有器識,一身承荷家庭重擔,百般籌劃,維持全家生活。
幸好傅斯年的父親,為人仁厚,樂善好施,無意識的通過另一種方式,給這個窮困的家留下些許積蓄(關於這一點,我們下一章會做出介紹),但單靠這些,實不敷家用。
儘管傅斯年的母親李叔音精打細算,百般節省,生活仍日益窘迫,難以維持。有時萬不得已,她便從頹垣斷壁中拆一些磚瓦變賣,但這些都隻能解決一時急需,不能作為長久的生活來源。整個家庭的經濟狀況如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後來,房屋破舊損壞,亦無力修補。記載,每逢下雨,李夫人便抱著幼子,頭上撐著一把雨傘遮蓋,其家庭狀況可見一斑。
即便如此, 李叔音仍嚴格督促傅斯年兄弟二人讀書,一切費用無論如何困難自己也一力承擔,不使兄弟二人失學。
並母兼父職督責甚嚴,兄弟如有過錯,立予責罰,形成了無上的權威。
看到李叔音照片的人,差不多都說,傅斯年這位黃河流域的第一才子,身後站著的是一位虎媽。
或許正是這位強悍的虎媽,才有能力為兩個幼子遮風擋雨,千難萬險一人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