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河的遊船碼頭姓金,其中一艘最大最好的遊船常年停放在岸邊日日有人打掃,對外從來不接,因為這艘船是皇商金老特意吩咐給喬挽顏留著的。
除了喬挽顏母女,其餘任何人都不能用。
嗯,包括喬尚書這個女婿。
此刻,喬初雪看著眼前奢華貴氣又裝設極為內斂優雅的遊船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喬挽顏說的河麵泛舟,是這個舟?
喬挽顏走在最前方,喬初雪站在下麵許久那幾人都已經上了遊船,她終於在身旁婢女的提醒下回過神來,迅速跟了上去。
依著喬挽顏目中無人的性子,估摸著自己沒上去遊船開了她都不知道,甚至絕不會讓遊船回來接自己。
遊船開了,喬挽顏走到甲板樓上看著遠處跌宕起伏的山巒,河邊綠意盎然的春色,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她回過身看向薑祁雲,唇角揚著笑容。
薑祁雲莫名有些耳紅,視線有些不敢與她相對彆扭道,“看、看什麼?”
喬挽顏擺了擺手,“讓開。”
薑祁雲微微愣了一下,偏過頭看了一眼後麵的徐書簡,耳朵更紅了。
是羞愧加上憤怒的紅。
“徐書簡,你看這裡好不好看?”
徐書簡朝著薑祁雲和善的笑了笑,緊接著回道,“這裡背景確實不錯,但我記得前方有一處草如絨毯一般,還有一處花海。若是二小姐不嫌折騰,我們可以到那兒下船作畫。”
喬初雪一聽這話一直懸起來的心落了回去,她正想著開口讓船停靠在前麵的花海呢。
喬挽顏為了留住最美的畫卷自然是不嫌折騰的,她每日入睡之前對肌膚的嗬護就需要半個時辰,對於美她素來不吝嗇時間。
徐書簡語氣客氣恭敬又沒有一絲一毫的諂媚,再加上有作畫的公共話題,旁邊三個人完全就是個陪襯。
薑祁雲故作不在意的倚在躺椅上叼著一根不知道哪裡來的狗尾巴草,雙手枕在腦後沐浴著陽光。
一襲正紅色衣衫以金線縫製暗紋,在暖光下泛起瑰麗的色彩。
時不時地,半睜開一隻眼睛看著甲板樓前麵的兩人,最後冷哼一聲又閉上眼睛優哉遊哉的曬著太陽。
沈澈坐在了薑祁雲旁邊的一把椅子上,視線卻沒有看薑祁雲一眼,而是看著遠處的兩個人背影。
另一邊,半人高的船沿上,陸今野就坐在上麵背靠船柱,一條腿搭在船沿上懶洋洋的抱劍看著遠處的風景。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又將視線看向了薑祁雲和沈澈身上。
見著兩個人的細微神情後乾脆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兩人的臉上。
好看,比風景更好看。
自己一個人不舒服確實讓人惱火,但是大家都不舒服那他就舒服了。
喬初雪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喬挽顏的側顏,眸中沒什麼溫度,更沒有之前在喬挽顏麵前的和順。
未嫁之人卻與男人如此相談甚歡,雖在大幽不算什麼,但女子本該三從四德謹記禮義廉恥才對。
這樣不守婦道的女子,怎麼配得上宇郎呢?
真真是委屈宇郎了。
喬初雪走到紫鳶身邊,紫鳶一雙眼睛隻看著自家小姐,手上拎了一個小布袋,裡麵是她早上裝的蜜餞。
此刻一顆接一顆的吃著,察覺喬初雪過來了才停住了手沒有繼續吃。
主要,是不想給。
這蜜餞可矜貴著呢,是邕州小姐外祖父派人送過來的。
小姐不愛吃了,賞給自己吃了。
“初雪小姐。”
喬初雪語氣柔和,“紫鳶,挽顏妹妹和那徐公子關係很好的樣子,他們從前就時常見麵嗎?”
若真是這樣,她日後也得讓宇郎防備著點,彆嫁給了宇郎還紅杏出牆,那可真真是丟了宇郎的人了。
紫鳶搖了搖頭,“很少見麵,不熟。”
隻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其餘的再也沒有。
紫鳶謹記,說多錯多,有關小姐的事兒能少說就少說,能閉嘴就閉嘴。
喬初雪也不急,“原來是這樣,剛剛聽說徐公子要給挽顏妹妹作畫,想來從前應該做過兩幅了,不知何時有這個榮幸可以去看看。那畫,就在永寧閣嗎?”
紫鳶:“好像在吧,奴婢記性不好,記不住了。要不一會兒奴婢去問問小姐?”
喬初雪笑了笑,“不必,晚些我自己問就是。你繼續吃吧。”
看著呆呆傻傻的,真想從她口中問出點什麼,那是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豁然間,喬初雪忽然一陣乾嘔湧上來,轉過身捂著胸口俯身開始嘔吐起來。
喬挽顏也注意到那邊了,朝著她走了過去,微微顰眉問道:“不舒服?”
其餘幾人也朝著她看過來,喬初雪本就心虛,此刻臉色煞白猛然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早上沒吃好胃有些不舒服,我一會兒喝些熱茶就是。”
喬挽顏沒放在心上,“那就趕緊進去喝些,若是還不好一會兒船停靠在岸便回去。”
既然不舒服還要跟著來,當真晦氣。
喬初雪點了點頭,進了艙內坐到了窗邊,握著熱茶的手有些顫抖。
她此刻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既期待見到宇郎,又心酸宇郎為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未來付出這麼多辛苦。
船漸漸靠岸,喬挽顏那邊已經和紫鳶要去下船了。
徐書簡依舊站在甲板樓上,依舊是那副書卷氣的清絕容貌。
但此刻,薑祁雲和沈澈一起看著他,總覺得他嘴角的那抹笑容相當得意。
又怎麼不得意呢?
自從上了船喬挽顏便一直在和徐書簡說話,雖然說的都是一會兒什麼樣的姿勢最好看,畫出來更美觀。
但有人開心就有人不開心。
薑祁雲忽然道,“身為男子就該文武雙全,你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虛弱樣子,小爺我怕你一會兒拿筆時間長了都覺得胳膊酸。”
徐書簡淺笑,“多謝小侯爺掛念。能為二小姐胳膊酸,是我的榮幸。小侯爺福氣好,想遭這罪都遭不到。”
薑祁雲嘴角諷刺的笑容僵住了。
他爺爺個鱉孫的!
這個徐書簡說話語氣順從無害的,但怎麼一股子陰陽怪氣的感覺?
遠處,響起沈澈的聲音。
“階梯滑,二小姐小心。若是二小姐不介意,可以搭著我的胳膊下船。”
“滾。”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