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知羽聽見了,聽見了喬挽顏在踏出書房門的一瞬間哼了一聲。
沈澈也聽見了,饒有興致的回首看了一眼太子,見著他臉上明顯僵硬錯愕的神情後,嘴角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
有趣。
“常青河如今的兩岸花開的甚是好看,若不然明日我們去常青河泛舟如何?”
聲音漸漸地淺淡,鶴知羽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須臾垂首繼續看著手中的折子。
“啪。”
片刻後他手中的折子用力摔在地上,甩出了一丈遠,打破了書房內的沉靜。。
“都水使者為朝廷命官卻膽敢貪汙枉法、中飽私囊。派詹事去徹查此事,即刻便去!”
京元頷首應下,“是,殿下。”
殿下一生氣,詹事就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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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日何時來找二小姐去泛舟?不邀請小侯爺和那位探花郎可以嗎?”
喬挽顏一腳踩在了馬凳上,像是看醃臢之物的神色一樣看著他,“不可以呢。”
沈澈單眉微挑,“那我們明日何時出發?”
喬挽顏上了馬車,慢悠悠的聲音從車內傳出,“待我睡醒了。”
至於幾時睡醒,她怎麼知道?
沈澈不知道她素來是幾時醒過來的,但想著那些高門貴女都極為注重禮儀,定然是早早就醒過來侍奉父母用早膳的,遂日出一刻便在尚書府門口候著。
但這一候,直接候到了晌午日正之時,尚書府的大門才再次打開。
喬挽顏慢悠悠的搭在紫鳶的手上走了出來。
她今日打扮的很好看,是一眼瞧過去便精心打扮了許久的那種。
梅子青色的雲紗羽衣飄逸靈動,顏色好似初春時節雨後萌生的嫩芽,帶著極為熱烈的生命力。
眉眼如畫、黛眉輕描,容顏精致近乎不真實的縹緲。膚色雪白臉頰泛著淺淡粉意,像是三月裡盛開的桃花。
不笑時便已然傾城,沈澈覺得她笑起來定然天地失色百媚橫生。
他唇角潛意識揚起,看著喬挽顏的視線裡帶著絕對的欣賞,以及濃鬱的迫切的,想要將她珍藏起來慢慢觀賞的念頭。
“二小姐,生的好看。”
又是這句誇讚。
放在尋常人的口中喬挽顏會心安理得的覺得說話之人很有眼光,但從沈澈的口中說出來,她覺得自己的皮有點涼。
但不怕,京城可不是沈澈的地盤。
今日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不能怪他報複回去欺負他!
喬初雪是和喬挽顏一起從府裡出來的,她今日一早便來了。本是不想來的,但奈何宇郎
喬初雪雖然最近身體有些不適,但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她近日時常孕反乾嘔,宇郎心思細膩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請了外地的大夫來京為自己診治。
雖然服了一些湯藥好了一些,但有些時候還是難免控製住。
不過宇郎說得對,若是自己未婚有孕這件事兒被父親母親知道,父親母親雖然有可能容下宇郎,但可能性不太大。
她家裡已經收下了忠武將軍家的聘書,若是鬨大了父親母親也很有可能為了不讓家族蒙羞利用權勢逼迫宇郎一家離京,再想儘辦法讓自己沒了孩子扯謊病重送到鄉下暫避風頭。
但若是宇郎和喬挽顏有了肌膚之親,大伯父定然不舍得將喬挽顏送到鄉下甚至邕州。有很大的可能會容下宇郎,讓宇郎娶了喬挽顏。
如此,有了喬挽顏開先例,自己求著父親母親和大伯父給宇郎做側室,希望就很大了。
她知曉其中細節,若是他們不同意,若是大伯父不替自己擺平忠武將軍家的婚事,她就用喬挽顏未婚先孕的事兒來作為籌碼。
隻要能和宇郎長相守,做側室又如何呢?
隻要她能陪在宇郎身邊就夠了!
昨日無意間撞見了去靜安侯府的尚書府小廝才得知今日喬挽顏邀請了靜安侯府的小侯爺,探花郎和西陵世子一同去泛舟。
是以今日才早早地趕過來的,就是為了能夠與喬挽顏一同去常青河。
她昨晚連夜和宇郎盤算過,是以今日定然要撮合喬挽顏和宇郎見麵。
宇郎那樣有才華,喬挽顏定然也會對他感興趣的。隻要稍加了解,沒有人會拒絕宇郎那樣多情又溫柔體貼的男子。
喬初雪心裡酸澀,但為了日後能與宇郎長相守,她什麼都願意做!
宇郎不會辜負自己,自己又怎能讓他失望?
薑祁雲和徐書簡是掐著點趕到的,沒有像沈澈多等上半天的時間。
但他們也並不沒有提前得知喬挽顏說什麼時候出發,純粹是依照對喬挽顏的印象以及實際經驗默契的同時來的。
薑祁雲單手搭在窗框上沒下車,眯著眼睛懶洋洋道:“小爺我本是不想答應你的,但奈何今日確實待著無趣沒什麼事兒,就臨時過來了。算你福氣好,能和小爺我一同泛舟遊玩。”
徐書簡語氣溫和,“承蒙二小姐相邀,不勝榮幸。常青河風景甚好,我想著能在舟上為二小姐作畫,定然比前兩次的畫更好看。”
喬挽顏笑了笑,“那今日就有勞你了。”
沈澈:“那我今日也有這個榮幸一觀了。”
她昨日派人去找徐書簡便說了讓他在舟上給自己作畫,徐書簡的畫作是她這麼多年來遇到最好的畫師。
這世上有哪個女子不想將最美的一瞬間、最美的芳華留下來永遠欣賞呢?
薑祁雲嘁了一聲白了一眼徐書簡,會作畫了不起啊?會捧場了不起啊?
兩個裝模作樣的人。
沈澈轉過身看了一眼薑祁雲又看了一眼徐書簡。
兩個礙眼的人。
徐書簡麵不改色,兩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