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車緩緩行駛於冗長街上,車帷隨著清風浮動。淡淡的幽香於空氣中四散開來,儘顯財富權力的象征。
馬車內,喬挽顏拿起盤子裡的一塊桂花糕吃了一口便停下了,“這不是明月樓的桂花糕?”
紫鳶點了點頭,“是明月樓的,但是明月樓掌櫃說做桂花糕的小女娘突然之間嫁人了,日後不在明月樓乾了,所以這桂花糕味道也就和從前不一樣了。”
喬挽顏放下了桂花糕,“好端端的嫁什麼人呢?”
“奴婢也不知道,或許是遇到了極好的如意郎君吧。”
馬車平穩停在了刑部大牢的門口,馬夫將馬凳拿了下來擺放好,紫鳶伸手扶著喬挽顏下了馬車。
她抬頭看牌匾上洋洋灑灑的幾個大字,巴掌大的瓜子臉瑩潤如玉,溢著淺淡的粉色光暈,好似春日裡爭相綻放的桃花,玉軟花柔。
刑部正門口的兩個侍衛忍不住的偷偷看著,他們平日裡接觸的都是一些窮凶極惡的犯人,何時看見過這等矜貴優雅的世家小姐?
隻一眼,仿若整條街黯然失色淪為黑白,隻此一朵豔色逼人的富貴花。
“刑部大牢,閒人退避。”其中一個侍衛開了口。
另一個侍衛有些錯愕的看著他,平日裡對待貿然來此的人他素來都是沒好氣的冷叱。
今日如此溫柔到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當真是搭檔了好幾年的人?
那種語氣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見彆人家乖巧可愛的小姑娘,生怕嚇到人家。
紫鳶道:“我家小姐是來找璟王殿下的,璟王如今可在此處?”
侍衛心臟悠然咯噔一下,這怎麼是來找那個煞神的?
自從璟王暫管刑部餘孽一事便時常會來刑部,他們這些人可謂是見識到了這位大幽第一殺神的手段。
那簡直不是人!
他們在刑部乾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到下手那麼狠的。
罪人落到他的手裡,死了那簡直就是最為奢望的事兒。
“璟王不在刑部,不過我聽說璟王午後會來此處,小姐若是著急,不妨進去稍微坐坐喝杯茶等著吧。”
紫鳶偏過頭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見著她點點頭才轉過身道:“那就有勞兩位為我家小姐帶路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銀子塞到兩人的手裡,兩人見此立即客客氣氣的開了門,其中一人帶著人進去了。
喬挽顏道:“最近可有收一位叫雲瑤的年輕姑娘?那姑娘總是紮著雙髻,穿著一身青綠色的衣裙。”
侍衛點了點頭,“有,咱們刑部很少有姑娘家被關入這裡,我有印象。不過她好像是放走了一個璟王正在追捕的前朝餘孽,怕是以後出不去了。”
喬挽顏道:“可否帶我去看看她?”
“可以,姑娘這邊請。不過姑娘得快一點,若是讓王爺知曉,我怕是小命不保。”
“有勞。”
大牢內幽暗陰濕,搖曳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燭火升起的火苗點亮了牆壁上的青苔臟汙,看著讓人觸目驚心,平添了一抹恐怖的氛圍。
喬挽顏餘光掃了一眼那些大牢內被關押的犯人,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這樣的環境她本該這輩子都不會踏足的。
“呦,這不是喬挽顏嗎?真是難得,竟然在這兒遇到你了。”
喬挽顏看向拐彎處突然出現的一個年輕男子,是平陽伯爵府的六公子,平陽伯最寵愛的小兒子。
司徒樾眉梢輕挑,嘴角揚著一抹笑意,“怎麼,是知曉我在這兒所以特意來找我的?”
喬挽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帶著幾分嫌棄,“你哪位?”
司徒樾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許久不見的人言語上的攻擊力還是這麼強。
喬挽顏記得他,她記憶力素來不錯,就算是沒怎麼說過話的人腦海中也會存留一些印象,更何況是這個從前和她發生過口角鬨過不愉快的蠢貨。
但她偏生這樣說,為的就是給對方添堵。
論讓人不痛快,她素來拿手。
“你不記得我?喬挽顏,你是在跟我開玩笑是吧?”司徒樾語氣略帶惱火,剛剛還揚起的幾分流裡流氣的譏諷笑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喬挽顏神色淡淡,“我從來不記得那些無用之人的臉,可以讓開了嗎?”
司徒樾擰眉,“我是給你臉了是吧?”
喬挽顏依舊淡定道:“你主動和我打招呼應該是想要和我說些什麼,但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跟你說什麼,要不我給你上炷香鞠三躬?”
“喬挽顏!!!”司徒樾被氣炸了,尤其是被她那一副輕飄飄的語氣給氣炸了。
旁邊的刑部侍衛眼睛睜的溜圓,剛剛在刑部門口的時候,他腦海中對這位小姐的第一印象就是美麗、柔弱,是個風吹就會染了風寒遇到欺負隻會哭哭啼啼的人。
但是如今
這攻擊力,簡直強到沒邊了。
輕輕鬆鬆就讓對方氣的要炸毛了。
“我的名字確實很好聽,但是從狗嘴裡說出來,就有點難聽了。”喬挽顏好說好商量,“可以請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嗎?”
能利用的人她完全可以裝的單純無害,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蠢貨,她素來沒什麼好耐心的。
因為不配,不配她費心思。
她怎麼開心怎麼來,誰管對方有沒有氣死?
司徒樾被氣笑了,指著她的鼻子剛要說話,便見紫鳶伸手打開了他指著自家小姐的手。
“少拿手指我家小姐!”
喬挽顏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滾開,彆擋了我的路。”
司徒樾怒目而視,“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白送給太子太子都嫌棄不要你,還做著美夢想要嫁到東宮呢!?你對太子有救命之恩,可是結果呢?太子有為報答救命之恩求娶你的一點風吹草動嗎?”
司徒樾譏諷道:“一個自以為是的嫡女,卻比不上一個處處不如你的庶女,由此可見你是多麼讓人嫌惡!”
刑部侍衛聽見這麼一番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隻感覺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
這話說的也未免太毒了,就算是再堅強的姑娘聽見這話都會哭著委屈著離開這裡吧?
這伯爵府的六公子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