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剛回到侯府就接到了太後懿旨。
嬤嬤負責她每日的膳食,禦醫則是負責她的身體調養。
二者雙管齊下,看來沈清棠是逃不過了。
沈清棠拉著臉,拽著李長策的衣袖晃了晃。
李長策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
“夫君,侯府內不是有張大夫嗎?你能不能讓他們走?”
沈清棠目光瞟了一眼候在前廳,等著幫她把脈的禦醫以及兩個嬤嬤道。
李長策看了看禦醫,又看了她。
少女眨了眨眼睛,很生疏的拋媚眼,鬼精靈的模樣差些逗笑他,可他麵上依舊強壓著欲揚的嘴角,肅聲道,“張大夫前幾天就回去看他師父了,如今府內可沒人能搭理你。”
“啊~”沈清棠大失所望,隻能乖乖的朝著前廳走去。
禦醫先是給李長策行禮,隨後給她把脈。
許久,禦醫神色平靜,隻道了句,“夫人身體確實需要好生調養,先隔絕些時日,待身體養好才能要孩子。”
聽到隔絕二字,沈清棠眼睛都亮了!
這豈不是就是說李長策有好些日子不能碰她了?
太好了!這禦醫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她壓住心下的狂喜,裝作很悲傷的樣子。
李長策一眼看穿她的偽裝,心裡莫名有股不爽,不能同房都能高興成那樣,看來她終究還是想著那亡夫。
沈清棠感到背後拔涼拔涼的,忍不住抬眼朝他看去,“那個、我……”
李長策一樣看穿了她的意圖,麵無表情道,“你剛回來,身體虛弱,想去休息便去吧。”
沈清棠暗自鬆了口氣,又自己嚇自己,方才她可是背著他笑的,怎麼可能被看見呢。
她微笑著點頭,立馬就走開了。
前廳一下安靜下來。
李長策眼底突然冷下來,“說吧。”
禦醫汗流浹背,立馬將方才不敢當著沈清棠麵說的話和盤托出,“回侯爺,夫人身體長期肝鬱氣滯,寒濕侵襲,氣血虧虛實在不適合此時備孕。”
人人都說侯爺藏嬌妻,護掌中。
可誰曾想如此寶貝的夫人居然身纏惡疾,長期鬱結,可想而知夫人日子過得有多壓抑?
禦醫心裡想著自己倒了血黴,攤上這種後宅之事,忙找補道,“許是夫人先天體弱,容易受邪寒侵擾,下臣定會想儘辦法醫治好夫人。”
李長策臉黑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庭院裡盛開的木槿花。
沈清棠進了侯府便日日作死,絕食,跳水,撞頭什麼沒做過?
今日能有一命還是張運良保住的。
對於方才的診斷,他自然是心裡有數,毫不意外。
隻是不知為何,心口泛起絲絲悶痛,她能有今日也不完全是自己作的,其中大部分原因是他不斷的提江行簡死亡的事實去刺激她的。
強壓下心頭的酸楚,緩了會神,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若是執意同房呢?”他的聲音冰寒刺骨。
禦醫渾身一抖,抬手拂去額頭上的冷汗,畏畏縮縮道,“若是執意,夫人恐怕早產傷身……即便僥幸生下也終究存活不久。”
“嗬。”
青年緩緩轉過身來,眸光冷意十足。
禦醫嚇得跪在地上回話,“下臣有辦法!隻要夫人開心,去除掉心中鬱結便可,其餘調養根本不值一提。”
“隻要她開心?”李長策將這話細細琢磨,嘴角的嘲弄便沒停過。
禦醫以為對方沒懂其中意思,哆哆嗦嗦道,“就是……多順著點夫人便是了……人在被順從的時候多數會感到自己被在乎,被包容著。”
四周頃刻間陷入寂靜。
李長策眸光暗沉,不知在想什麼,揮手便讓人退下了。
禦醫如重釋放,提著藥箱趕緊離開了。
晚間,沈清棠沐浴焚香後,坐在妝台前打開香膏,纖白的指尖沾了點擦在皙白的皮膚上。
她心情極好,難得不用同房,抹完之後,她哼著歌走到床邊準備躺下,結果一掀被子,頓時感到後背冷意嗖嗖的。
空氣詭異的安靜。
沈清棠如芒刺背,僵硬的轉過身來。
“夫、夫君……”
“卿卿要睡覺了,竟也不等我?”
李長策立在屋子中央,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緊抿的唇是平直的。
“那個,禦醫說我們暫時不能同房的。”
沈清棠擺著兩隻手輕晃兩下,動作無措,麵上無辜。
李長策跨步朝她逼近,沈清棠無路可退,一屁股坐在榻上,雙手撐著床板。
他單膝壓在她身體一側,迫近她,“禦醫說不能同房,又不是不能同睡,你說呢?”
沈清棠紅著臉側過去,她無話可說!!
她算是明白了,這家夥就是想著讓她繼續當他的人形抱枕唄!
李長策掐過她的下頷,直勾勾的望著那雙清透的眸子,緩緩問,“卿卿……”
“白日裡你主動示好,我以為我們冰釋前嫌了,可你為何還是這麼躲著我?”
那聲音沒了底氣。難得的沒了……底氣。
沈清棠仿佛聽錯了,她抬了眼皮子,對上青年漆黑的眸子,唇瓣囁嚅了半天。
大哥,我為什麼躲你你一點數都沒有嗎?
論起是否討厭他的這個問題,她有太多迷茫了。
從上元節的驚鴻一瞥,到現在的朝夕相處,都算不得是討厭,最多是懼。
她對李長策是有些懼意的。
懼他突然發瘋,禍及他人,而她這個小身板根本招架不住鎮遠將軍的威嚇。
加之今日聽了太後說的那番話,她心底又有了彆的感觸。
於是懼的同時又多了一絲同情。
她神色複雜道,“我,我隻是有些……不習慣你。”
懼字始終換成了‘不習慣’三個字。
沈清棠到底還是沒把最真實的話說出來。
李長策在她心裡就是個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何時情緒來個大爆炸,她可遭不住。
“不習慣?”
“那你與阿兄便能習慣五年,為何我不能?”
沈清棠抿了抿唇,大腦一片空白。
這還要問嗎?什麼死腦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