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瞧見馮知文喜滋滋地離開,又瞥了眼道觀外笑吟吟的江清月,眉頭輕蹙了下。
因為聽不到談話,她隻能瞧見這兩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江清月這人向來無利不起早,她心高氣傲,看上馮知文的可能性不大,如此說來故意接近他便是另有目的。
僅僅隻是指望著馮知文來對付她麼?
那江清月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就馮知文這腦子,她都懶得親自動手收拾他。
瞧見江清月轉身入了道觀,沈棠寧這才從樹叢後走了出來。
“看來她在這兒的日子過得不錯。”
還有功夫算計人,到底是太清閒。
“小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雪青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她家小姐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對方主動挑釁,那必然是要狠狠回擊的!
“目前咱們還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倒是不好打草驚蛇。”沈棠寧靜立片刻,神情驀然一鬆,唇角勾起些微冷意,“不過給她找點麻煩還是可以的。”
戴上冪籬,沈棠寧來到白雲觀外。
守門的女冠目光好奇地望過來:“緣主有何貴乾?”
沈棠寧開門見山:“有事想請教觀主,還請道長幫忙引薦。”
見她談吐不凡,女冠倒也沒有多做遲疑,很快帶路。
白雲觀的觀主是位四十多歲的女冠,神情端肅,顴骨略高,一雙眼眸有幾分淩厲。
“緣主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沈棠寧的聲音從冪籬下傳來:“白雲觀乃清修之地,而非私相授受,暗度陳倉的地方,道長覺得我說的對嗎?”
觀主皺起眉頭,瞬間冷下了臉:“你這話什麼意思?”
——
江清月和丫鬟正在浣衣,一個女冠抱著一大堆衣服走來,冷著臉將衣服扔在地上。
丫鬟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今天怎麼這麼多?”
女冠冷冷嘲諷:“多麼?我看倒未必,某些人不是還有時間同外男私會嗎?自己不要臉倒不要緊,可彆將我們白雲觀的名聲給毀了才是!”
江清月臉色一僵,眸光暗了暗,倏地攥緊了手裡的衣服。
那女冠走出幾步回過頭來:“對了,後院還有柴沒劈呢,觀主交代了,活沒乾完不許吃飯!”
看著她離開,丫鬟坐不住了,看著滿地的衣服咬了咬唇:“小姐,她們也太過分了!這分明是擺明了欺負我們!”
江清月臉色變幻莫測,垂頭看著自己日漸粗糙的手,心中愈發不耐。
這個鬼地方,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沈棠寧也沒瞞著池宴,等他回來後就把江清月的事告訴了他。
池宴有些詫異地揚眉:“馮知文喜歡的姑娘居然是江清月?”
他突然想起之前對方的描述,身世可憐,心地善良……
再想想江清月做過的那些事,這幾個詞怎麼也和她聯係不到一起吧?
他頓時坐不住,黑著臉猛地起身:“不行,我得去問問這小子,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和那樣的人打交道,當心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馮知文那缺心眼的,怎麼玩的過人家?
沈棠寧不緊不慢出聲:“你現在過去罵他一頓,他就會乖乖聽你的,和江清月不再來往了?”
池宴腳步一滯,仔細思索一番,陷入愛情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尤其馮知文涉世未深,又是第一次動感情……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強加阻攔,對方隻會心生叛逆,把這當成他們愛情路上的磨練呢!
池宴折返回來,麵露頹喪地推開手:“那怎麼辦?難不成真放任不管?”
雖說他心裡有氣,氣馮知文那麼輕易被挑唆,但要眼睜睜看著對方誤入歧途吧,他又有幾分不忍。
江清月心機深沉,接近他絕非偶然,她是怕對方不安好心,舅舅舅母一把年紀,可經不起刺激。
他眸光微動,湊上前來巴巴望著她:“阿寧你向來主意多,不知有什麼高見?”
沈棠寧輕笑一聲:“你那表弟既不喜歡我,我何苦熱臉貼冷屁股,沒準兒人家還不領情呢。”
池宴知曉她的性子,思忖須臾,豎起手指保證:“等這件事了結,我親自押著他來向你賠罪!”
她微眯起眼,心裡也在權衡,這件事看似是馮知文和馮家的事,但兩家沾親帶故,馮家若真出了事,池家未必不會受到牽連。
再者,她對池宴前世的死始終耿耿於懷……
沈棠寧眉心幾不可查一蹙,抬眼看向池宴:“你先彆走漏風聲,最好試探下你表弟,看看江清月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她心中也另有計較,在燕京這樣的地方,有時候光有權還是不夠,還得有錢。
若她真幫馮家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那對方勢必要欠她一個人情。
她要馮池兩家的結盟,牢不可破。
——
池宴左等右等,一連好幾日都沒等到馮知文上門。
無奈之下,他隻能抽出時間親自跑了一趟,來到馮家父子落腳的客棧,誰知卻撲了個空。
馮遠見到他有些驚訝:“阿宴,你怎麼來了?”
池宴向舅舅問了好,笑眯眯地道:“我來找表弟,順便看望一下舅舅,他沒在麼?”
提起自家兒子,馮遠便是眉頭一皺:“你表弟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我讓他好好看書,他偏偏到處亂跑,誰知道這幾日又在忙活什麼呢,早出晚歸的成日不見人影!”
池宴皺了皺眉,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不動聲色地試探:“他剛來燕京,人不生地不熟的,難道還結識了什麼朋友不成?”
馮遠摸了摸腦袋,也有些一頭霧水:“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這臭小子神神秘秘的,連我也瞞著。”
他這麼一想,忽而心裡咯噔一聲,“他該不會在外頭捅了什麼簍子吧?不行,等他回來我得問個清楚!”
池宴眼神若有所思,聞言笑著安慰他:“表弟也不小了,舅舅您彆老把他當小孩子,溝通的時候耐心些。”
一開始他隻是有些擔心馮知文被騙,如今倒真有幾分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