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臣隻和靳源安說了一句,靳源安就明白了。
兩人在柳含星進門前停止了交談。
“主子,夫人到了。”門口傳來侍衛的聲音。
“進。”江楚臣淡淡開口。
書房的門被推開,柳含星從門外邁步進來。
侍衛把人領過來之後便離開了,房門重新關上,屋內隻剩下柳含星、江楚臣以及靳源安三人。
“你怎麼來了?”江楚臣抬眸看她一眼,故作不知她的來意。
柳含星道:“那日同你說了徐雷的事情之後,你第二天便離開了,我想問問你查清楚沒有。”
她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明白了自己的來意。
“一個人假死重生,換個身份活的事兒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兒,不是短短幾日便能調查清楚的。”江楚臣淡淡道。
“對旁人來說或許是如此,但對你來說不是,你的能力足以讓你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事情弄清楚。”柳含星當即說。
江楚臣一挑眉:“看來你對我的能力很是信任?”
柳含星毫不猶豫的點頭:“是這樣沒錯。”
雖然範晨曦和江楚臣一直是對頭,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江楚臣是個極為厲害的人,她自詡能力不差,但卻遠不及江楚臣。
承認江楚臣厲害,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江楚臣倒是因為柳含星如此篤定的態度感覺詫異。
他和柳含星素日裡並無往來,按說就算柳含星能知道他的什麼事兒,也隻能通過外界的傳言。
可是她表現出來的對他的信任,遠比外界傳言還要篤定。
這讓江楚臣感覺很有意思。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淡淡道:“人抓了,也審了,這是供詞,你看看。”
說話間,他把手邊放著的紙拿起來遞給柳含星。
柳含星眼前一亮:果然,江楚臣這廝雖然討厭,可他的辦事效率是沒得挑剔的。
“謝謝。”柳含星道謝之後接過,然後低頭快速翻閱了起來。
她看的速度很快,可臉色卻越來越差,眼中先是震驚,旋即變成了不可置信,最後變成了難言的痛苦和悲憤。
江楚臣看著她這模樣,感覺很是有趣。
柳含星的反應,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他忽然開口問:“你在難過?為什麼?”
柳含星下意識的抬眸看向他,帶著複雜情緒的眼對上他,眼中的晶瑩像是能撞進江楚臣的心裡,讓他的心口不由得一顫。
他微微眯了眯眼,遮掩他在那一刹那的走神。
“沒……”柳含星本想用‘沒什麼’三個字給遮掩過去的。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猛然意識到了她的反應和表現已經悉數落在了江楚臣的眼中,否定不但沒有任何的益處,反倒還可能會讓江楚臣懷疑她。
於是柳含星道:“我就是替曦曦覺得難過。”
“曦曦跟我說過,她跟她手底下的人從來沒有什麼尊卑之分,她把他們當能夠性命相托的兄弟,這個趙長峰,更是她身邊走得最近的心腹之一。”
“曦曦她如果還活著,知道她那樣信任的兄弟背叛了她,也不知她會難過成什麼樣子?”柳含星說到後麵,聲音裡滿是失落之色。
這樣的念頭,江楚臣之前也有過。
所以乍然聽到柳含星這麼說,他倒是第一次有了柳含星或許真的是阿晨那丫頭的閨中密友的感覺。
畢竟,若不是當真了解那丫頭,不是真心為那丫頭考慮,根本不可能會想到這一點。
“所以還好她已經死了,不用麵對這些糟心事。”江楚臣冷冷淡淡的開口道。
柳含星:“……”
她也就那麼一說而已!
如果有機會,她還是希望能夠以自己原本的身軀活著,也好親自為自己和範家討回公道。
看到這份審訊的供詞之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範家之事的根源出在內部。
趙長峰能夠在數年前就背叛了她,那麼其他人可能也早就背叛。
這一部分背叛的人具體多少她不知道,但即便再少數,定然也都是極為機要關鍵之人。
等江浩宇回京之後,這些藏在幕後的人或許就能慢慢浮出水麵了。
畢竟他們要坐實範家謀逆的事兒,就不可能毫無動靜。
而到時候誰是真心為了範家奔走謀算,又有誰假借奔走謀算的機會給範家使絆子,痛下殺手,那些人就是叛徒。
柳含星想清楚這些之後,麵上的神色反倒平靜了下來。
她把供詞還給江楚臣。
江楚臣隨手把供詞放在一旁,道:“你不是覺得我是她的死對頭嗎?我查出來的東西,你能信?”
“當然能信!”柳含星毫不猶豫的道:“夫君你不是說了麼,我可以信任你,你沒把曦曦當成死對頭,而且供詞都出來了,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江楚臣似笑非笑的看她:“是麼?我說我可信,你就信了?我若將你給賣了,難不成你還要替我數錢?”
“還有,你就不怕這些供詞是我作的假,故意給你看的?”
江楚臣的手指輕輕點在供詞上麵,雲淡風輕的樣子格外淡然。
可他敲擊的動作,卻好像是一下又一下敲擊在柳含星的心裡一般,讓她隻覺得整個人都繃緊了。
她抿了抿唇,道:“不會,你不屑說謊。”
“而且我來得突然,你的供詞本就放在邊上,說明你自己猜翻閱過,不是為了應付我特地準備的。”
她一句‘你不屑說謊’倒是讓江楚臣的眼神微微沉了沉。
這句話,範晨曦也說過。
那時他被人冤枉,背上汙名,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生怕沾染上麻煩,唯獨她對他一如既往。
他那時問她:她不遠離他,還跟平時一樣同他說話,鬥嘴,來往,就不怕被他影響嗎?
範晨曦那時說:你既說了不是你做的,那定然不是你做的,你不屑說謊。所以江楚臣,你要加油,趕緊找證據洗刷自己的冤屈,然後狠狠的打他們的臉,讓他們知道他們錯得離譜。
那傻丫頭,明明把他當死對頭,卻總能在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堅定的選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