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城主,前麵就是雪鬆鎮了!我們到了!”馮貴杵著拐杖,老淚縱橫。
距離兩人不到五百米的前方,是一座已經被荒廢的小鎮。
焦黑的土地上到處都是乾裂的痕跡,沒有任何生息。
小鎮也是如此。
沒有人的小鎮,就和沒有生命的屍體沒有任何區彆。
馮貴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麵,激動地羅圈腿都在打擺子。
當然也不全然是因為激動,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實在是走不動了。
已經年過花甲,卻接連著長途跋涉十五天,一路上全靠營養劑撐著。
吃也吃不飽,死也死不了。
他覺得當年西天取經四人組也沒有自已走的路遠。
而且最關鍵的是,薑尤在很多時候都是不愛說話的。
經常兩三天不說一句話,就沉默的跟在自已身後,有時候走著走著,馮貴都會恍然覺得是不是隻剩下自已一個人了。
眼下看見雪鬆鎮三個字,他比看見了死去的老伴兒還激動。
嘴裡連連念叨著,“到了到了”之類的字眼。
眼前的小鎮儼然已經是一座死城,街道兩邊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垃圾和雜物……
更遠的地方被濃霧覆蓋,根本看不真切。
“咚咚咚~”
薑尤走路無聲無息,跟幽靈似的。
馮貴喘著粗氣,當成拐杖的棍子落在地上,不斷敲擊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帶著回聲的聲響。
“城主,這就是雪鬆鎮,沒想到老頭子我有有生之年,竟然還能活著回來。”馮貴四下觀望,隨後驚喜的指著一個方向。
“從這條路一直往前走,隻需要半小時,就能走到我以前的房子。
屋子前麵有來太婆栽種的月季,這死老太婆就愛賣花,但是買回來了就不管,最後修剪花枝,除蟲除害全落在我的頭上,你不知道牆頭上的那一株三角梅有十幾年了,每年開花的時候,有好多小年輕在花牆
薑尤,“閉嘴,我不是來跟你懷念過去的。”
馮貴,“……城主,這雪鬆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咱們怎麼去找那個和尚?而且時間過去那麼久了,也不確定他還在不在這裡……”或許已經變成這累累白骨之中的一員了。”
馮貴在心裡揣測。
不過最後一句,他不敢說。
薑尤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開口道,“希望他還在吧,如果不在的話,咱們這一趟就白跑了。”
她說著,手一揮,原本死寂的雪鬆鎮突然灌入陣陣清風,濃霧逐漸稀薄,到最後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薑尤手中出現一捆麻繩,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馮貴。
“我倒是有辦法用最快的速度找出誅邪和尚,不過,需要你配合一下。”
馮貴盯著薑尤手中那捆還帶著血跡的麻繩,眼皮子直跳,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個……城主大人……老頭子上年紀了,您悠著點。”
馮貴可憐兮兮的閉上眼睛,直接放棄抵抗。
雖然不知道薑尤想做什麼,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什麼都彆問,配合就是了。
於是十分鐘後,被捆成粽子的馮貴像是臘肉一樣被掛在旗杆上搖搖晃晃。
身上還掛著一個大喇叭。
”誅邪,誅邪!我知道你在這裡,快出來!你要是不出來,我就殺了這死老頭子!”
“我佛慈悲,誅邪,你要看著一個無辜的老人因你而死嗎?”
“昔有佛祖割肉喂鷹,你今天何不效仿一下佛祖,舍已為人呢?!”
“誅邪,出來,我有事找你幫忙,一件小事而已!你若是不出來,我就將這老頭子千刀萬剮!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
大喇叭不斷循環播放。
薑尤又用上了當初在四季穀轄製誅邪的那一招。
她悠哉遊哉的坐在陰涼處,對馮貴說道,“你先忍一忍,過半小時我們就下來休息一會兒。
馮貴,“……沒事,城主大人,我還能堅持。”
他以為自已會遭好大的罪,結果沒成想,居然隻是被吊起來而已。
還好,這薑城主看起來也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結果剛鬆了一口氣,就看見薑尤從身後的背包裡拿出一塊巨大的磨刀石,和一把銀色長刀,開始在下方磨刀。
“擦……擦……擦……”
刀刃和磨刀石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緩慢而規律地響著。
薑尤的眼神,比她手裡的刀還冷。
馮貴有些不放心的看著那鋒利的銀色長刀,“城主大人……要是他一直不出來怎麼辦?”
“那就用點刺激療法。”
“刺激療法?”馮貴下意識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詞,雖然薑尤沒有解釋,但他大概能想到刺激療法是什麼意思。
薑尤一邊磨刀一邊冷冷道,“你不是一直想找機會死嗎?與其無意義的死亡,不如換一種對我有用的方式。”
她豎起長刀,用大拇指剮蹭著刀鋒,嘗試力度,嘴角微微上挑,“若是真到了那時候,你記得一定要叫的大聲一些,可彆白死了。”
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從後背爬上來,他以為自已隻需要充當人質,沒想到薑尤居然是來真的。
雖然本來也沒想著活著回去,可是……可是千刀萬剮這死法,是不是也太慘烈了一些?
“三個小時。”薑尤說道,“三小時後,如果誅邪還沒有出現……”
她看了一眼馮貴,“老爺子,你就遭點罪吧……總的用點極端的方法,才能真的判斷出他還在不在這裡。
你這死法,也算是有用,放心吧,去九號城的路上,我會對馮淼多關照一些的。”
馮貴原本一直盼著馮淼去九號城,可是和薑尤相處下來這一段時間,他又有些動搖了。
斟酌著問道,“城主,可以帶阿水去聽風城嗎?您是個好人,他在您管轄地盤之下,總算能過得好一些。
城主大人,我知道是我貪心 ,可是想舔著這老臉求一求您,帶阿水去聽風城可以嗎?”
“看你表現……”
薑尤平靜的磨刀,心裡卻琢磨著要怎樣才能讓大喇叭的聲音穿透雪鬆鎮的每個角落。
這鎮子雖然不大,但是一個喇叭的聲音覆蓋範圍有限,肯定也不夠。
於是馮貴隻看見薑尤從那個不算大的背包裡拿出了一個又一個大喇叭,很快,那些大喇叭就擺了一地,至少有三五十個。
他已經習慣了,薑城主的背包就像是一個神奇口袋,永遠也想不想到裡麵呢個掏出什麼東西來。
斷掌拖著一個大喇叭樂顛顛的出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重新拖一個大喇叭出去。
它每回來一次,地上的喇叭就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