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小時的時間,幾十個喇叭就分布在了雪鬆鎮的每一條交叉口。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四周循環。,有得遠,有得近。
馮貴隻覺得腦子都快炸了,而下方,薑尤早就戴上了降噪耳機,悠閒躺在藤椅上。
她翹著二郎腿,那把銀色長刀就橫放在她的腿上,散發著冷光。
跑遍了整個小鎮的斷掌跟條累癱了的狗一樣,軟趴趴地趴在她腳邊吐舌頭,當然,這東西沒有舌頭……
空曠的小鎮不斷循環著大喇叭叫囂的聲音。
馮貴有些說不上來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心裡期待那個和尚能出來,又期待他能在自已死後才出來……
這種想死又不想死得太慘的感覺,簡直是太上頭了。
老頭子僅剩的一隻眼睛,時而瞳孔放大興奮不已,時而又流露出一些恐懼。
沒有人能夠真正的不怕死,有的選,誰不想好好的活著?
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時間一晃三小時已經過去了。
“看來那和尚十有**不在這裡,當然也有一定幾率他現在正躲在暗處偷看,所以我們需要用最後的方式測試一下。”
薑尤打了個哈欠,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持苗刀,看向馮貴,“老爺子,準備好了嗎?”
馮貴,“我,我覺得可能那和尚還沒聽見,要不然咱們再等等?”
“那就從大腿開始吧……”
薑尤頭一歪,不由分說的舉起長刀,“放心吧,我會優先避開大動脈,不切夠三百六十片,你不會死。”
聽到這話,馮貴瞬間睜大了眼睛。
城主大人,你來真的啊!
他兩條腿跟魚尾似的瘋狂擺動,喉嚨裡爆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誅邪!你這個該死的和尚,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你竟然眼睜睜看著被人因你而死!
你這個妖僧,你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薑尤正準備下刀的動作一頓,點點頭決定給老頭子一個表現的機會,“就這樣,繼續。”
賣慘賣了三小時,那和尚都沒出現。
馮貴覺得那家夥肯定早就不以慈悲為懷了,乾脆直接開罵。
“你手中沾滿了殺孽,你算什麼和尚!”
“你個作孽的光頭!我之前還近視眼,把你看成個人,你特麼就是一個王八狗子!”
“遭瘟的狗賊,東方不亮西方亮,你和王八一個樣,都是縮頭烏龜!”
“臭和尚,你出來啊,你有本事就出來啊,彆裝聾子,我看不起你!”
“你以為你真是什麼得道高僧,臭泥鰍沾點海水,你以為你還是海鮮了!”
“一天到晚抱著個佛像裝叉,娘們唧唧的,怎麼,你爹不要你了咋滴!”
“……”
不愧是活了六十多年的人,詞彙量儲備就是大。
那張老嘴就跟抹了開塞露似的,一開始就停不下來。
肺活量也不錯,能連著彈射三五百個字不喘氣兒,一點看不出來之前氣若遊絲的感覺。
薑尤笑了,能帶著一個心智不健全的孫子活到現在的老人家,怎麼可能是個良善之輩。
他的慈祥和好意,都是建立在強大的力量差之下。
過了十幾分鐘,馮貴有些吃不消了,可是薑尤低聲咳嗽一聲,他又立刻開始扯著嗓子叫罵。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
“施主,勿造口孽。”一個清瘦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道路的另一頭。
馮貴罵人罵地沒刹住車,直接來了句,“你特麼的山羊放了綿羊屁,洋氣又騷氣,在你爹這兒裝什麼高僧!”
罵完了,才想起來什麼,連忙看向薑尤,“城主大人,我還需要繼續死嗎?”
”留著下次死吧。”
薑尤一揮手,一擊風刃劃過,馮貴頭頂懸著的繩索應聲而斷,整個人“啪嘰”一聲砸在地上。
眼前的和尚一如既往的瘦弱,身上穿著破舊的僧袍,懷中的黑色佛像也一成未變。
可是……在這毒霧之中,他竟然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
任由皮膚五官就那樣暴露在毒霧之中,呼吸著毒霧之中的空氣。
薑尤心中有些吃驚,這和尚看起來好像並不受毒霧影響。
“阿彌陀佛,施主,好久不見。”誅邪微笑的和薑尤打招呼。
薑尤上前幾步,繞著他打量了幾圈,“誅邪,你能夠免疫毒霧?”
“心有念者,無畏無懼。”誅邪道,“小僧得了一些機緣,也算是佛祖保佑,施主前來,是為了小僧?”
薑尤點頭,“我想請你幫我翻譯詳細翻譯一下陳家村的石板還有其它的一些記載,這種文字我用最強人工智能都沒有找到來路。
但是我記得,你好像對此有些研究。”
“小僧曾經在寺裡修行的時候,在藏經閣看見過一本古籍,裡麵有記載這種古老的文字,興趣之下的確鑽研過一段時間。不過……”
誅邪目光挪向剛解開繩索從地上站起來的獨眼老人,“這就是施主請小僧幫忙的方式?”
薑尤掃了一眼馮貴,對方立刻接過她手裡的銀色苗刀架在脖子上,“城主,我這就給大師道歉!”
說著就要抹脖子,一點猶豫都沒有。
相比於千刀萬剮,抹脖子幸福程度簡直不要太高。
薑尤冷眼看著,並沒有阻止的意思,於她而言,馮貴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自已已經找到了誅邪,那麼他想死還是想活,就和自已沒關係。
甚至如果誅邪想要一個道歉,她也可以親手結果的馮貴。
相信他會很樂意死在自已手上。
眼看刀鋒已經劃破了脖子,可是卻突然頓住。
馮貴感覺長刀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他轉頭看去,是一隻清瘦細長的手握住了長刀的另一端。
而順著這隻手的主人看去,對上的是一對平靜而慈悲的眼睛。
“阿彌陀佛。”
苗刀鋒利,和尚握著刀刃的手已經鮮血淋漓,那些血液順著指縫往下流淌。
“施主,人生路遠,還請放下罷……”
馮貴聲音有些乾澀,“和尚,對不起。”
和尚沒說話,一直穩穩的抓著刀刃和馮貴僵持。
馮貴有些猶豫的看向薑尤,隻見她唇角掛著和善的笑意,“大師慈悲為懷,已經原諒你了,還不快謝謝大師!”
馮貴連聲道謝,這才鬆手。
誅邪握著刀刃將苗刀遞給薑尤,“施主還是一如既往。”
“ 彼此彼此,你也一如既往。”薑尤直接開門見山,“你什麼時候跟我走?我比較趕時間。”
“小僧不記得什麼時候答應了施主的請求。”
“那就是有條件?”
“阿彌陀佛,法不輕傳。”
“看來條件還有些苛刻。”薑尤緩緩一笑,“先說來聽聽,不是太過分的話,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