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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陛下的心是好的,底下人把事情辦壞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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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世蕃怎麼會遭人綁架?誰做的!誰做的!!”

“屬下不知……”

“一件小事都辦不好!廢物!廢物!!”

蕭震狠狠地將心腹下屬扔到地上,麵容扭曲,額角青筋暴起,似有無數毒蛇在皮下蠕動。

之前的二張罪案裡,大理寺少卿湯沐問斬,刑部右侍郎姚景陽、都察院左都禦史張潤謫戍邊疆,終生不赦,唯獨他錦衣衛指揮僉事蕭震安然無恙。

憑他受陛下寵幸?

不!

蕭震了解那位陛下的性情,絕不會心慈手軟。

那麼就是為了製衡都指揮使王佐,使其不至於在錦衣衛中一家獨大?

不!

因為這樣的人,不可能非他蕭震不可。

果不其然,南鎮撫司鎮撫使孫維賢,受命調入北京。

蕭震知道孫維賢,當年也與王佐多有矛盾,同時麾下頗有一批心腹好手。

毫無疑問,孫維賢此番回到大明的中樞,就是取代他的位置,在錦衣衛中另立山頭,與王佐抗衡。

到那個時候,蕭震就徹底無用了,下場自不必說了。

意識到這點的蕭震,終於決定走一步險棋。

他在貢院的暗諜,每次都會將新科榜單傳一份出來,當發現嚴嵩之子嚴世蕃雖中舉,但名列最後一位時,蕭震主動上奏了一封密報,提出要調查是否有科舉舞弊的現象存在。

官場中人一眼可知,這根本不是調查,分明是準備汙嚴嵩的清譽。

蕭震深恨嚴嵩鐵腕,讓一起原本可以輕輕放下的案子,弄得大肆牽連,也是從張璁和桂萼身上得到的啟發。

嘉靖八年,那場針對張璁和桂萼的彈劾,錦衣衛其實早早就查出了臣子串通的罪證,陛下卻權當不知,直到將兩位閣老貶出去,再突然查出,還兩人清白。

於是乎,被冤枉的張璁、桂萼官複原職,那群汙蔑的臣子下獄的下獄,去職的去職。

蕭震作為參與的一環,也是事發後才琢磨過味來,陛下竟然對兩位心腹重臣也不信任,才要做出這樣的布置。

而現在嚴嵩即將入閣,同樣不該例外。

果不其然,奏疏呈上後,如泥流入海,什麼反應都沒有。

不斥責。

就是默認。

蕭震大為振奮,清楚自己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隻要替陛下乾好臟活,就能保住如今的位置。

至於汙蔑一位閣老重臣,將來的下場會怎樣,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再說!

然而蕭震萬萬沒想到,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居然還能出差池。

“嚴世蕃不見了,李默已經通知順天府衙尋人!鹿鳴宴舉子被賊人綁走,必定驚動朝野,這件事鬨大了!”

蕭震閉了閉眼睛,嘶聲道:“你安排的那個,直接出麵收買貢院小廝的人……”

“是順天府衙門禮房書吏倪傑。”

心腹戰戰兢兢地回答:“僉事放心,倪傑根本不知背後是我們安排,他以為是為府尹霍韜分憂,事後追查,隻會牽扯到那邊……”

“你以為每個人都如你這般蠢笨?”

蕭震搖了搖頭,不敢抱絲毫僥幸之心:“此人留不得了,除掉他,就說是畏罪自殺!”

心腹麵色驟變。

錦衣衛在得到皇命時,可以肆無忌憚,隻要抓進詔獄,甭管是高高在上的幾品大員,都是嚴刑拷打,諸般折磨,反正是天子下令,皇權托底。

可私下裡殺害官吏,那又是另一回事。

彆的不說,蕭震與王佐對抗,麾下的心腹互相敵視,那邊可還盯住,等著抓把柄呢!

萬一被發現……

蕭震看著這個下屬陰晴不定的臉色,伸出手掌,冷冷地拍打著他的臉頰:“你以為我們還有回頭路?先迫使嚴嵩和張閣老那邊鬥起來,讓陛下寬心,不然事情稍有敗露,我們就得先死!明白了麼?明白了還不快去!!”

“是!是!”

目送心腹飛奔了出去,蕭震按了按眉頭,緩緩坐下,腦海中雜念紛呈,竟也生出了一絲悔意。

在當今陛下登基後,宦官的權勢越來越低,東廠偃旗息鼓,錦衣衛則水漲船高,本該是他們這等人的大好時機,可惜自己一念之差,與三法司那些蠢物弄出個二張替罪之案,現在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渾渾噩噩了不知多久,另一位心腹匆匆入內的腳步聲打斷了蕭震的思索,湊到耳邊的一席話語更讓他驚愕莫名:“什麼!嚴嵩連夜入宮覲見陛下?”

……

乾清宮內。

朱厚熜披著長袍,看著伏倒在地上的嚴嵩,掩住眼底一閃而逝的心虛。

這段時間,嚴嵩入宮覲見的次數,已經比首輔張璁都要頻繁了,正是得寵最直接的體現。

而無論是相貌還是聲音,嚴嵩都遜於夏言,但近來朱厚熜也發現了這位執政的沉穩老辣,並且其願意逢迎自己的心意,倒是頗為符合心中完美的人臣形象——

既要恪守紀綱倫理,堅守道義,又要靈活變通,不要對待他這位天子事事苛責!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上了年紀的老臣,竟也有如此忠誠?

當然,正如玉不琢不成器,臣子也是要打磨的,戒驕戒躁,如此才能維持一段長久的君臣佳話。

所以蕭震提出要調查科舉舞弊時,朱厚熜默許了。

就讓錦衣衛用自己的法子查一查嘛,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即便經曆一段風波,但相信最後還是能水落石出的。

結果萬萬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

聽著嚴嵩聞者落淚,聽者心酸的聲音,朱厚熜收斂情緒,站起身來,親自將這位老臣扶住:“嚴卿,快快起來!”

“陛下!!”

嚴嵩卻哆嗦著不願起身,老淚縱橫地道:“我兒不知掩飾,回家向老臣說了,他要為陛下為大明追查秘密結社之事,老臣大感驚駭,反複叮囑我兒,昔年豺狼當道,難掩臣心皎皎,雖九死其猶未悔,惟願肝腦塗地,以報君恩,而今聖君臨朝,更不可讓賊人陰謀作祟,無論遇到何等凶險,定要百折不饒,將這夥賊子統統拿住!”

朱厚熜輕咳一聲,死勁將他往上拉:“嚴卿快起來!朕知曉你赤膽忠心!”

嚴嵩這才顫顫巍巍地起身,五十歲明明硬朗的身體,一時間卻有了七八十歲老態龍鐘的模樣,顫聲道:“此番我兒為國捐軀,老臣也知足了,隻可惜那黎淵社竟敢於鹿鳴宴上如此公然報複,朝廷威嚴何存?陛下一定要將賊子統統滅了,萬不可顧慮我兒的安危!”

“不至於不至於……”

朱厚熜目光閃動。

之前追查“井木犴”與“翼火蛇”的全程裡,確實有嚴世蕃的身影,哪怕案卷裡的作用隻是跑腿,也終究參與其中了。

難道真是黎淵社賊人的挑釁?

嗯!

就是了!

好個黎淵社!!

朱厚熜的神情變得淩厲起來:“嚴卿且寬心,朕這就命錦衣衛全力緝拿賊人,一切要以令郎的平安為重,我大明朝缺不得嚴卿父子這般赤膽忠心的臣子啊!”

心腹重臣的獨子在鹿鳴宴中被擄,無論是天子自身的態度,還是朝廷的威嚴,都必須全力以赴。

朱厚熜更是有線索的,當然這個線索不能讓嚴嵩追查,避免真的查到了什麼:“速速招陸炳進宮!”

陸炳很快入宮。

他其實很在意貢院那邊的動向,因為根據他對海玥的了解,嚴世蕃被擄走了,這位俠義心腸的海十三郎絕不會袖手旁觀。

可惜這種事情頗為敏感,陸炳身為錦衣衛,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是不好參與的,以免幫了倒忙,現在可好,陛下居然深夜召見,頓時興衝衝地前來。

然而入宮後,朱厚熜卻給出了一個讓陸炳莫名其妙的指示:“你回到錦衣衛內,好好自查一下黎淵社的賊人!”

陸炳怔了怔,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黎淵社賊人盧源已看管起來,此前獄中的雲隱社幻術師也有人鬆動,然是否還有彆人裡通外賊,臣暫且沒有線索……”

“盧源區區一個校尉,當然不足以讓黎淵社躲避錦衣衛的視線。”

朱厚熜擺了擺手,眼中寒光閃爍:“朕早就注意到一人,原本想要穩住大局,現在看來不處置不行了!”

陸炳感受到了久違的殺意,凜然候旨:“何人?”

“指揮僉事蕭震!”

正如蕭震的第一個念頭,是要將直接參與汙蔑的書吏倪傑除去,來個死無對證,朱厚熜與這位臣子,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無論如何,蕭震是不能留了!

這點事情都辦不好,留之何用?

更要避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語,令君臣離心!

陸炳領了旨意,皺眉思索著,回到北鎮撫司,卻見師父王佐懷抱一杯茶,正在品著,桌上還放了一杯熱騰騰的茶水,顯然是給自己準備的。

“先生?”

王佐屏退左右,言簡意賅:“是不是蕭震?”

陸炳茫然地點了點頭:“陛下疑他私通黎淵社……”

“陛下的心是好的,底下人把事情辦壞了啊!”

王佐悠悠然地喝下最後一口茶,旋即變色,拍案而起:“來人啊!將黎淵社的奸細蕭震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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