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大明神探1546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嚴嵩當清流,仇人遍地走(三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嚴嵩當清流,仇人遍地走(三更)(1 / 1)

推荐阅读:

“這謠言好生歹毒!”

海玥聽完,頓時皺起眉頭。

人家已經是倒數第一,堪堪上榜了,還傳是額外加的?

有鑒於嚴嵩如今冉冉上升的勢頭,入閣隻有半步之遙的仕途,如此傳言還真的致命。

就這麼說吧,如果嚴嵩是今科會試的主考官,那嚴世蕃考都不能考,得直接避嫌。

而現在嚴嵩即便不是主考官,如果傳出他的兒子因其父親的權勢獲得了優待,由黜落變為上榜,那也是絕對的大事,士林清譽儘毀。

“一派胡言!”

李默同樣怒斥:“將那些人統統帶過來,我要問清楚,是誰在傳這等無稽之談!”

這謠言固然對於嚴家父子是一大重創,也在指責他為了攀附嚴嵩,科舉舞弊,豈能容忍?

阿祿縮著腦袋,不敢應聲,推官沈墨倒是起勁了:“下官馬上去拿人!”

“且慢!”

海玥斷然阻止:“這是貢院內的謠言,順天府衙目前要做的,是搜尋被擄舉子嚴世蕃的下落,不可本末倒置!”

李默猛地反應過來,驚出一身冷汗,趕忙道:“不錯!本官身為鄉試主考官,貢院內部的事情自會定奪!”

推官沈墨眼珠轉了轉,哦了一聲。

海玥見狀補充道:“沈推官,如今嚴東樓生死未卜,任何案情細節的泄露,都可能導致賊人對其實施加害,我不希望聽到外麵有任何謠傳,你明白麼?”

“明白……明白!”

這話實在不像是一位舉人對六品推官說的,可沈墨心頭一凜,卻是連連應下,再對著李默躬身行禮:“下官告退!”

他心裡是有些遺憾的,方才李默震怒之下,讓他去審問,隻要將人帶回府衙,那難免會走漏些消息。

如果將這件醜聞揭開,即便事後找不回人來,也不會有人在意他是否失職了……

李默方才確實驚怒失態了,此時徹底反應過來,冷冷地看了這個推官的背影消失,再轉向海玥,已是恨不得握住這位弟子的手了:“明威,好靜氣啊!”

這件事非同小可,損害的不止是嚴世蕃這位當事人和他這位主考官的聲名,同科舉人都要受到牽連。

畢竟如果嚴世蕃的倒數第一是添加上榜,那麼他是不是占了彆人的名額?排名靠後的其他名次是不是也有貓膩?排名靠前的是不是也有關係?

真要細究下去,解元林大欽和亞元海玥都是一心會,莫非是為了討好陛下的安排?

之前那些黃榜下落第之人本就覺得不公,若是知曉這個消息,還不得蜂擁而至,大鬨貢院?

所以海玥此時的冷靜著實難能可貴,李默感歎的正在於此,身為老師反倒請教起學生來:“接下來該怎麼辦?”

“昨日放榜,當晚謠言居然就在貢院內廣泛流傳,這不可能是自發的。”

海玥道:“東樓被綁的動機現在還不能確定,但貢院的謠言,是衝著嚴侍郎的清譽去的。”

李默頷首:“不錯!”

近了說,嚴嵩處置了一大批官吏,或許流血不多,隻問斬了首惡湯沐父子,但謫戍邊疆,終生不赦的懲罰,對於某些仕途正得意的京官來說,也是仇深似海。

遠了講,去年國子監一案,狂妄不可一世的武定侯郭勳,如今淪為了京師的笑柄,權勢大衰,嚴世蕃在其中出了力,嚴嵩更讓李福達一案裡的罪臣重回朝堂,要知郭勳與那些人早就是不死不休。

除此之外,海玥還想到了大禮議新貴。

隻要是進了仕途這個名利場,道德底線都很難有多高,電視劇裡海瑞有句台詞說得好,“官做大了便沒有書生”,大多的能臣也有著種種缺陷,更會不擇手段。

比如桂萼睚眥必報,霍韜待人苛刻,方獻夫喜歡和稀泥,而張璁的權勢欲望極強。

曆史上的張璁為了阻止夏言上位,乾了一件挺下作的事情。

這要從王陽明的弟子薛侃身上說起,這人是夏言的好友,也是一個純粹的士大夫,居然上了一封奏疏,勸嘉靖“稽舊典,定皇儲”。

意思是,陛下你登基十多年了,到現在還沒有生出一個兒子,按照先製,最好挑選一位皇室宗親加以培養,作為皇儲。

想想宋仁宗趙禎那麼好的脾氣,在收養兒子的問題上,和群臣們鬨過多少次彆扭,嘉靖是什麼性情,看到這種奏疏頓時暴怒,直接把薛侃關進詔獄,嚴刑拷打,逼問他幕後指使是誰。

而薛侃上疏之前,也有些拿不準,就去太常寺卿彭澤的家中,征詢對方的意見,因為彭澤不僅是他的上司,還是科舉同年,平日裡私交很好。

但彭澤更是張璁的親信,一看到這封奏疏,就想到了一個嫁禍夏言的妙計,極力鼓動薛侃上疏,並且密報給了張璁,於是乎張璁先在嘉靖那邊打了個埋伏,告訴嘉靖他查到了有人在背後指使薛侃,再讓薛侃傻乎乎地上。

事情安排到這裡,本來能把黑鍋栽贓在夏言身上,可張璁和其死黨彭澤萬萬沒想到,王陽明的弟子薛侃雖然看不清政治,骨頭卻很硬,無論遭受怎樣的拷打,都一口咬定是他一個人上的書,而嘉靖冷靜下來之後,細細詳查,結果發現了張璁在其中做的手腳。

於是乎,夏言沒倒,張璁被二次免去閣老之位,又給貶了出去。

這一段的具體細節,有點像是電視劇裡“賀表來嘍”的原型,曆史上發生的時間是嘉靖十年七月,現在是九月,但由於夏言未能得寵,反倒是嚴嵩有個上位的勢頭,那大禮議新貴會不會調轉槍頭,轉而對付嚴家父子?

難說。

‘如此算來,嚴嵩當了清流出頭,反倒仇人遍地走啊!’

海玥心中一琢磨,不禁有些感慨。

政治鬥爭向來都是如此的殘酷,清流領袖更是難當。

而貢院顯然不會是淨土,對方既然來勢洶洶,他也不能耽擱:“事已至此,先生與學生分頭行動如何?”

李默毫不含糊:“術業有專攻,明威不必顧慮,儘管說來便是!”

海玥道:“貢院內部調查,交由學生,這群小廝知曉先生的秉性,反倒有恃無恐,學生則無顧慮。”

李默想了想道:“那我去順天府衙,此事乾係甚大,不盯住那,實難安心!”

這正是海玥擔心的,如果大禮議新貴真有參與,或者於背後使力,府尹霍韜就是潛在的對手,順天府衙也成為了不安定的因素,推官沈墨做不了主,指不定就一個不小心,把鄉試有舞弊的嫌疑泄露出去,引發輿論風波。

而李默向來不懼權勢,隻要是不公之事,對上霍韜依舊能據理力爭,寸步不讓,由他去爭取時間正合適。

“先生慢行!”

將這位座師送到貢院門口,海玥折返回明倫堂前,看著立於原地等待的小廝阿祿:“你倒是乖巧。”

阿祿苦笑道:“海相公,你是文曲星下凡,小的是苦命人,隻求寬恕一二!”

“談何寬恕呢?你心明眼亮,及時地發現了信封與玉佩,待得救人回來,當記你一功啊。”

海玥輕歎道:“但你對東樓的誤會太大了,你可知這位三品侍郎之子,至今沒有貼身書童服侍?”

阿祿怔住:“啊?”

海玥道:“嚴侍郎清廉正直,數十年如一日,東樓自然受其教導,若非今天鹿鳴宴,你都不會看到他戴著玉佩……恐怕那玉佩,都是借來的吧?”

這話說的,聞者傷心,聽者落淚,但還真是實話。

嚴世蕃確實沒有書童婢女,家中老仆是服侍嚴嵩歐陽氏夫婦的,如果排除近來在碧玉堂砸的錢財,生活與紈絝子弟完全挨不上邊。

阿祿動容了:“嚴侍郎是好官啊,嚴公子……”

他把“雖然長得不像是好人”幾個字咽了回去,哽咽著道:“嚴公子也是好人,小的不該聽信那些讒言的,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啊!”

底層百姓的價值觀十分樸素,當大官的兒子願意清貧,那就是好人,不該被汙蔑,眼見著阿祿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海玥製止住:“做這些無用,當務之急是把人救回來,你之前說流言蜚語是從昨晚開始的,知道誰最先傳的麼?”

阿祿皺起眉頭:“小的聽說時,大夥兒都在傳,都挺惱怒的……”

海玥道:“科舉不公,當然令人氣憤,錯的不是你們,是那些居心叵測散布謠言之人!茶房傳開,其他各處呢?”

眼見阿祿還是茫然,海玥乾脆道:“你把各處的人手說一遍於我聽!”

“是!”

阿祿應了一聲,開始講述。

貢院內分布多個區域,如主院的小廝與書手、號舍的水火夫與號軍、膳房的廚役與炭工、大門與轅門的門吏與搜檢,還有刻字房、更鋪、書庫、謄錄、對讀等等。

今年是科舉年,從秋闈開始,到明天年初的春闈,都是人手最齊備的時候。

海玥若不是聽阿祿詳細講述,都不知道這一座貢院裡麵,竟有兩百多名仆役。

阿祿說著說著,臉色也難看起來:“海相公,這麼多人,怎麼找最初傳話的啊?”

海玥稍作沉吟,給出了篩選條件:“你記性頗佳,仔細回憶一下,有沒有人平日裡特彆喜歡嚼舌根,但這一次大家議論紛紛之際,卻沉默寡言,少有參與的?”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