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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科舉來臨(三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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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風裹挾著槐花的香氣,穿過國子監朱紅色的廊柱,在一心堂前的庭院裡打著旋兒。

幾片雪白的花瓣飄落在海瑞的頭巾上,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專注地聆聽著堂前王慎中的講學。

“諸位且看這道‘子曰仁者愛人’,破題需直指核心,不可拖泥帶水,承題要如行雲流水,切忌生硬轉折。”

“八股雖重格式,但精髓在於‘代聖賢立言’,若隻知摹仿形貌而不得其神,終落下乘。”

一心會正式擴招。

除了唐順之還未回京,王慎中、陳束、熊過都接受了趙時春的邀請。

在海玥看來,這不僅是人數上的增加,更是舉辦科舉衝刺補習班的大好時機啊!

畢竟瞧瞧這陣容,兩榜菁英雲集,前所未有的豪華。

曆史上今科狀元林大欽,本就是半個老師,經學知識他已請教,才情不是後天能學的,但沒關係,多來一些老師,觸類旁通就好。

比如這位王慎中,說著說著,已經不滿足於隻是講解應試思路,開始押題了:“安南內亂,莫氏篡逆,黎氏求援,我朝為宗主,當興仁義之師伐罪吊民,抑或持重守靜以觀其變?試析利害,以明經國之道!”

此言一出,堂下眾人齊齊一震,就連原本聽得心不在焉的嚴世蕃都來勁了。

安南內亂的熱度,原本在去年風靡過一陣,後來隨著首輔張璁整頓吏治,百官的注意力又轉回朝廷的內政。

但就在不久前,隨著一則重磅消息的傳入,安南的話題又重新占據眾人的視野。

莫氏遣使節入京朝貢,途中遇刺身亡。

是的,叛臣莫登庸派來的使節,也沒走到大明京師,就被人乾掉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發生這場意外,莫登庸奉上國書之際,是嘉靖十年的年關前後,海玥也是那個時候安排徐階進了禮部,準備參與這起外交事件的。

對於弑君上位的叛逆,大明肯定不會認可對方,但莫氏又確實是安南如今的統治者,如果大明真的準備派軍,知己知彼很是關鍵,不妨聽聽莫氏使節團說些什麼。

如今已是六月,即便是從安南到京師萬裡迢迢,也早該走到,結果對方竟也死在半路。

先是黎氏使節團繞道海南上北京,在跨海時,被莫登庸的義子莫正勇率領殺手團追上,黎維寧黎玉英兄妹倆逃出,後黎維寧又死在瓊山,隻黎玉英一人代表正統黎氏入京。

現在叛臣莫氏派出的人手,同樣遭到了刺殺。

你們這是回合製?

於是乎,朝堂很快分為了兩派觀念。

一派認為安南內亂激烈,黎氏正統連莫氏使節團都有能力刺殺,證明他們還積蓄了強大的力量,更對宗主國大明缺乏應有的敬重,隻狹隘於以眼還眼,不然的話,他們應該派出第二支使節團,提前趕來京師啊!

既如此,大明毋須馬上出兵,倒不如等上一等。

正如王慎中題目的一種選擇,“持重守靜以觀其變”。

另一派則認為,這起所謂的莫氏使節遇刺,根本是莫氏的賊喊捉賊,為的就是拖延時日,以求爭取到平叛國內動蕩的時間,莫登庸最擔心的就是大明天軍南下,摧毀它本就脆弱的統治政權!

既如此,就不能給莫氏喘息的機會,應該即刻揮軍南下,一舉將交趾奪回來。

名義也是堂堂正正,“興仁義之師伐罪吊民”。

這就是王慎中題目的來源。

一心堂內的可不是簡單的國子監學子,如今這個房間的十幾人,在朝中也有了一定的影響力,遇到這種命題,自然興致大起,紛紛提筆。

海玥其實知道,科舉正試非比尋常,至少前兩場鄉試和會試不會出這樣的題目,但他也想看一看自己的水平如何。

待得一篇篇文章寫就,墨跡未乾,王慎中就審閱起來:“融彙經義與實錄,論藩屬之責,兼析邊軍優劣,言之有物,可為上等!”

“此篇僅言戰和之一端,然引證得體,亦可為中等!”

“嘖,這一篇就過於空談了,王者無外,不切實際,一時之勞,萬世之安,更是誇誇其談,得黜落!”

王慎中在曆史上是“嘉靖八才子”之首,“嘉靖三大家”之一,為另開唐宋派風氣的第一人,文學上的造詣極高,但顯然人情世故方麵就不太精通。

嚴世蕃臉都黑了。

王慎中評價的文章裡,唯一黜落的,就是他寫的。

你這後輩也太不給前輩麵子了吧?

王慎中卻完全沒有這麼想。

他是嘉靖五年的進士,若論士林資曆,在場眾人多為後輩,即便是同輩也敬仰他的學識,如今來國子監講學,已經是看在一心會的麵子上。

現在著重點評了海玥、海瑞、林大欽的文章後,見他們細細聆聽,互相探討,亦是讚許孺子可教。

再見嚴世蕃臉色頗為難看,他也不理對方,直接略過,開始了下一個話題。

一場課程結束,大夥兒都把這位大才子送出門,真誠致謝。

嚴世蕃跟在最後,漫不經心地拱完手,眼珠轉了轉,又來到海玥身後,低聲道:“明威,借一步說話!”

海玥與他走到堂外角落:“東樓何事?”

嚴世蕃低聲笑道:“明威可知,順天府鄉試的考官已然定下?”

海玥奇道:“這麼快就定了?”

嚴世蕃矜持地道:“自是還未公布,但家嚴得到了消息,我也是第一個與你分享!”

這話不誇張。

就在半個月前,桂萼辭去了內閣次輔的位置。

實在是病情越來越重了,到了天麻散都壓製不住的地步,太醫院診斷後,如實地稟告了嘉靖,嘉靖有感於這位老臣的鞠躬儘瘁,賜銀百兩、紵絲二表裡、鈔三千貫,準許其告老還鄉。

所以此時桂載不在國子監,陪著其老父親一起離京,去往家鄉廣州府了。

曆史上就在六月二十七日,桂萼去世,享年五十四歲,現在或許能遲些,熬到下半年,或許還是差不多的時日,在返鄉途中就會病逝。

但無論如何,一位忠誠體國,有經世之才,但性情狠辣,又好排異己的閣老,仕途已然落下帷幕。

而桂萼的病退,也代表著盛極一時的大禮議新貴,開始逐步退出曆史舞台了。

這回倒真不是嘉靖不信任,實在是歲月不饒人,再加上執政時期各方麵的壓力,使得這群高官更易衰老。

桂萼第一個撐不住,方獻夫是第二個,張璁再急流勇退,便是再無領頭之人,霍韜無論是資曆還是威望都差了許多,擔當不起一個派係的領袖。

如今已有了這個趨勢,於是乎,百官的目光轉向了異軍突起的……

嚴嵩!

是的,這位的崛起當真是驚掉了許多人的眼球。

本以為繼張璁之後,會是夏言得到信重,畢竟以禮儀入手,天地分祭得聖恩的路數實在太熟悉,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一直低調卻又穩步升遷的嚴侍郎。

因為嚴嵩於此前二張一案挺身而出,親手處置了以大理寺少卿湯沐、刑部右侍郎姚景陽、都察院左都禦史張潤為首的四十三名官員。

其中大理寺少卿湯沐之子湯達因勾搭趙寶妻郝氏,並與之謀害趙寶,嫁禍江大,與郝氏一並淩遲處死,湯沐包庇其子,罪無可赦,同樣問斬,其餘家人流放戍邊。

而後謫戍邊疆,終生不赦的有六名官員,包括姚景陽、張潤在內;

謫戍邊境衛所有九名官員;

削職為民的十一名官員;

革職賦閒的十七名官員。

如此懲治一出,朝野上下,儘皆稱頌。

比起左順門哭諫和李福達一案,這次至少未見多少鮮血,已是開恩。

關鍵在於,四十多名六部官員的落馬,還未造成中樞的動蕩。

因為陛下寬赦,將刑部尚書顏頤壽、刑部侍郎劉玉、左副都禦史毛伯溫、大理少卿汪淵等三十多名之前獲罪的官員重新召回,填補空缺。

一時間嚴嵩威望如日中天。

所以桂萼一離任,原本該是由吏部尚書方獻夫入閣,與張璁一起搭班子,但現在朝野上下竟有了讓嚴嵩入閣的呼聲。

這點從國子監裡麵,不少學子有事沒事就在嚴世蕃麵前晃悠,都能體現出來。

嚴世蕃也是從那個時候,不太在意王慎中等才子的講學的。

前兩榜的進士了不起麼?

隻要摸清楚了考官的脈絡,再加上他聰慧的頭腦,科舉還不是手到擒來?

在他這種直達考官的權貴麵前,所謂士林大才子,就像個新兵蛋子!

海玥對於這種心態不置可否,倒在研究考官方麵,是讚同嚴世蕃的。

在他眼中,科舉本就是一場考試,又是極為主觀化的,毋須神話,摸清楚主考官的喜好與立場自然重要,隻要不是直接作弊就行。

海玥點了點頭:“主考官既已定下,確實需要了解一下其性情喜好,以免行文間不慎觸犯忌諱。”

“正該如此!”

嚴世蕃大喜:“今科春闈,必是我們一心會大放光彩之際,待得金榜題名,簪花遊街之日,共譜杏林佳話,流芳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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