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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聲在周圍回蕩,青苔織成了地毯。洞窟高約三碼,出口僅能容許兩人並肩通行,岩縫裡,蟲豸鑽爬的動靜和水滴聲一樣響亮。這裡居然有個小水坑,先前在夢裡他還沒注意到。
“不能用陰影穿過去?”尤利爾問。想到外麵的魔怪是個無名者,他就覺得渾身難受。你必須理智一些。不是每個無名者都是受害人,也不是每個受害人都值得拯救。他強自鎮定下來,可能蟬蛻的效用還沒過罷。“你試過嗎,多爾頓?”
暗夜精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題不在這。”他頓了頓,“你告訴我穿過洞穴,但沒說抵達秋葉走道後要朝那邊走。”
“往哪邊?”這個問題大大出乎了尤利爾的意料,“我們有導遊……”
“……在它不幸偷喝你的安眠酒前。”
諸神與我作對。“好吧,我大致了解情況了。下次你們可以直接叫醒我,不用擔心其他。”尤利爾歎了口氣,“我們接下來朝南走,從三角沼澤離開。”
“三角沼澤?”詩人不安地接腔。此前他一直在約克身邊打瞌睡,聞言立刻清醒了。“我聽說過微光森林裡的神秘沼澤。”他咳嗽起來。“那地方根本沒有路,冒險者寧願沿著溪流走。”
“那樣我們隻能抵達維特什瓦薩,或者乾脆繞回冬青峽穀。”銀溪發源於森林種族的聖地,聖瓦羅蘭是七大神秘支點之一,他們等同於去送死。“三角沼澤總比綠精靈和魔怪強。”
“我們為什麼不向北呢?莫尼安托羅斯就在北方。”
“本來我就是這麼考慮的,不過根據魔怪的來路方向判斷,那邊的道路八成不能走了。秋葉走道的儘頭有一處古老的獨木橋,現在嘛,我們大概需要遊過去。”雖然聽上去挺合理,但這事實上是靈視帶給他的消息。要是他們現在就冒險穿過戰場,直奔北方,很快就能看到河流。“河水中的水妖精會阻礙魔法,我們都知道。”
“三角沼澤還不如遊泳呢。”吟遊詩人十分沮喪,“那東麵有什麼?”
“銀石穀。”
再沒人提出異議,他們立刻決定出發。然而外麵的戰鬥此刻決出了勝負。一聲尖銳、高亢的鳴叫穿透了石壁,尤利爾腳下一個踉蹌,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被叫聲撕裂了。活見鬼,解釋情況浪費了時間,他還是走得太遲了。
“什麼東西?”
“魔法。”約克將耳朵眼黏在一起,衝同伴們比劃手臂,“死靈魔法!快捂住耳朵!”
行之有效的方法,但學徒抽不出手來。尖叫雖然刺耳,硬抗卻也沒關係。對其他人可不是這麼容易了。尤利爾把女醫師推進一處拐角,再將沙特艾珀的腦袋按進水裡。多爾頓動作最快,他將咒劍釘進岩石,陰影淹沒了所有人。
儘管如此,尤利爾的腦袋裡依然嗡嗡響個不停。
“都活著嗎?”卓爾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沒人變成亡靈吧,約克?”
“說不準那。”
尤利爾皺起眉:“那個聲音能把人變成亡靈?”
“倒不如說是死人。好了,這小鬼是在胡說。剛剛的聲音不是死靈魔法,而是野獸發出的。”多爾頓告訴他,“一種巨型魔怪,被稱為地鳴堡壘,它們在地表難得一見。”
“我們還挺走運嘍?”詩人邊擦臉邊抱怨。
尤利爾覺得自己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不過情報還是太少。“索倫?”
白霜凝結成圖畫。在陰影中,它居然也能實現神秘。就是大個兒的老烏龜它傲慢地說,爬起來山搖地動,一出土就會叫得和警報似的。不過彆擔心,它們隻能生活在地底下,不能長時間露頭
“長時間是指多久?”
“我想最多是幾分鐘。”多爾頓回答。他拔出武器,將所有人扔出陰影的範圍。“外麵的噪音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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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怪裡也會有無名者麼?尤利爾不清楚。他還無法確定外麵那個異常火種的身份,戰鬥就已經結束了。不管怎麼說,魔怪似乎消失了,綠精靈也沒理由繼續呆著不走,他們應該考慮趁機穿過戰場……
……但意外沒有結束。學徒聽見更多聲音,它們逐漸放大。“索倫。”他趕快詢問指環,“地鳴堡壘離開時會留下什麼痕跡嗎?”
它們自己也不想,但你知道,這是很難避免的索倫幸災樂禍地回複。
“在地下倒沒什麼,地鳴堡壘走過的路線甚至不會在地下形成空洞。”多爾頓皺著眉解釋,“但鑽出地麵就不一樣了。它雖然是神秘生物,可畢竟不是一團空氣。”
約克沒明白:“外麵還有人,他們是打算修補森林嗎?”
尤利爾倒希望事情這麼發展,先前羅瑪破壞了森林,就遭到了一群綠精靈的追殺。也許等他們修複環境,就會迅速離開了。隻是無名者的火種依然在燃燒,而且比威特克夏佐和岡瑟都更不加掩飾。它就在秋葉走道中央,一動也不動。學徒覺得必須做些什麼,但他沒辦法將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
一串怪異的語言在耳邊響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邊有個洞索倫翻譯。
逃走顯然來不及,多爾頓迅速將所有人拖進陰影,尤利爾和約克緊張地拔出武器。彆進來,學徒能看見吟遊詩人無聲地祈禱。彆進來,最好進來也什麼都發現不了。
尤利爾也這麼希望。
裡麵沒人索倫繼續寫,這次它翻譯的是一個男性嗓音。
下一句是女聲。當然沒人了!這裡是被烏龜撞出來的。你要進去瞧瞧嗎?現在沒時間了。瓦萊瑪那邊
稍等,維碧,我聽見了水滴聲……這裡麵有很大空間,還有足跡沒人記得銷毀痕跡,尤利爾心想。腳步聲很快變成兩個人,他們起疑心了。
“我們現在走吧?”約克建議,“借助陰影逃走。卓爾?”
“跟我說有什麼用?”暗夜精靈反問,“這次是尤利爾施展的魔法。”
學徒搖搖頭,“準備戰鬥,約克。”
這裡並不封閉,維碧,我想不久前還有人在這裡。拿好你的匕首,弓箭在這兒有點難施展開索倫還在翻譯。
“多爾頓,你先帶著克萊婭女士和沙特先生離開。千萬彆走太遠!最好就在洞口附近。”他可以要求暗夜精靈把兩個沒什麼戰鬥力的傭兵送到秋葉走道去,但那樣反而危險。“保持警惕,這些自然精靈不好對付。”
“放心,他們絕沒有我難對付。”
比起防守反擊,發起突襲顯然是更好的選擇。尤利爾從陰影中一躍而出,一把握住女性精靈的手腕,匕首在劇震中脫手。這都歸功於約克,他在黑暗裡燃起明亮的橙色火焰,他們下意識被這道亮光捕捉了視線。
西塔朝最深入洞穴的綠精靈猛撲過去,烈焰留下淡淡的尾星。他按住那家夥的肩膀,膝蓋頂住腰背,對在手臂前亂舞的匕首視若無睹。未經附魔,鋼鐵無力地穿透元素之軀,隻稍微攪動起褶皺。這就是突襲的成果。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學徒已經製伏了自然精靈維碧,她的掙紮僅止於口中聽不懂的咒罵。
“太容易了。”約克興奮地叫道,先前他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我還以為”他的話被一陣撞擊聲打斷。
瞧吧,還沒完呢。“打暈他們。”尤利爾邊動手邊指示,“我們快出去。”
秋葉走道本來是一處平緩的林間小路,現在卻坑窪不平,到處是翹起的斷層,樹木倒塌橫斜。多爾頓剛巧在他麵前爬起來,咒劍釘進岩壁中。黑壓壓的飛矢迎頭罩下,極速推動的威力恐怕堪比機弩。這是他挑選最外麵的目標的原因。尤利爾橫過黃金符文之劍,抽取魔力置換成神秘。
神聖守護
心持正義,邪祟避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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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術屏障從劍刃上展開,光輝在森林間迸發。箭矢降落在屏障上,引發接二連三的爆炸。隆隆巨響震得山壁都在搖晃,塵土泥漿暴雨般四濺。屏障籠罩的範圍之外,地麵和樹木慘遭二次打擊,岩石也差不多碎成了粉末。約克鑽出洞穴,吃驚地望著戰場。
敵人明顯不是魔怪。她有與人類相似的姿態,四肢纖細協調,骨骼修長柔韌,伴隨拉弓的動作,她的雙臂腰間肌肉猛然緊繃。她的五官極其迷人,眼珠泛著青色,耳朵尖處掛著長長的紫色花串,一側脖頸到下巴爬滿藤蔓似的翠綠紋路,搭在弓弦上的手指沒有指甲。
她身披的絲織鬥篷裡摻雜著五顏六色的鳥羽,頭戴的冠飾中點綴著琥珀和鬆石,護甲上刻出一圈圈金色的渦旋。隻看模樣,就能分辨出她與進入洞穴的兩個綠精靈存在地位上的差彆。
“聖誡術?”她甚至還會說賓尼亞艾歐通用語。見到約克從洞穴走出來,綠精靈敵視地質問:“你們殺了維碧和泰克利?”
“我們沒這麼做。”尤利爾立刻回答,“暫時沒有。請停止決鬥,小姐,否則他們的安全我就沒法保證了。”
自然祭司的綠眼睛冷冷地盯著他們:“神職者都是騙子。我會為同族複仇,人類。”
尤利爾不懷疑她能做到,哪怕依靠神秘度判斷,她頂多才轉職。“彆讓她後退。多爾頓!”他扭過頭。
卓爾心領神會,抓起咒劍召喚暗影生物。精靈祭司腳下的影子突然分裂,變成無數手臂纏上主人的身體。她口中發出威脅的嘶嘶聲,臉頰側的翠綠紋路猛漲,反向爬上了陰影,兩種魔力創造的神秘在拉扯、扭結,勢均力敵。多爾頓露出意外的神情,疑惑地瞥了一眼咒劍。
“露西亞啊!”西塔瞪大眼睛,“還是我看錯了,她是個高環?”
尤利爾沒回答他。
神聖的火焰在劍刃上燃燒,光輝流淌,照入樹林間。吟遊詩人沙特帶著女醫師躲在一叢灌木後,不敢露頭查看戰場。顯然,他雖然自稱希瑟信徒,卻對森林種族沒有半點了解。尤利爾朝他們對麵的紅鬆樹揮出一劍,魔力接連粉碎了槲寄生和樹皮,喀得一聲折斷樹乾,連點阻礙都沒遇到。高大的鬆木拖著巍峨針冠栽進了新形成的裂穀。人們腳下地麵震動,木屑團團蓬起,樹林間似乎刮起了沙暴。一道灰影竄出塵霧。
“嘶嘶!”她衝他露出獠牙。
這是另一個精靈祭司,與多爾頓的對手一模一樣,隻不過渾身雕刻木紋。她的眼睛沒有瞳仁,但目光卻牢牢盯在回形針傭兵們的身上。火焰竄起,她才稍微後退幾步。先前這東西從後麵悄悄接近了吟遊詩人,尤利爾注意到她沒有火種,無疑是魔法造物。
“去找約克。”學徒指示,“讓他用火焰驅趕這東西。”兩個沒什麼戰鬥力的傭兵們掉頭就跑。好歹他們知道抓緊時間逃走,這就足夠了。
等到橙臉人西塔與傭兵彙合,精靈祭司的魔法就不再窮追猛打了。“我們可以談談。”她開口,捉住四肢的陰影手臂同時被扯斷。“帶著人質,你們走不出蒼之森。”
態度變得真快。要是她剛剛抓住了沙特和克萊婭,想必我們得到的就是另一種說辭了。這個精靈祭司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絕情。尤利爾對約克眨了眨眼睛,後者微微點頭。“我希望答應你,女士。但這很難辦。我們互不信任。”
“神職者也配跟我提信任?”
“我隻是闡述事實,不涉及任何曆史因素。”自然祭司對神職者抱有很深的成見,想來是先民時期留下的問題。當時奧雷尼亞帝國征服了森林種族,逼迫他們簽訂協議。對人類而言那自然是光輝曆史,能夠客觀對待,戰敗方的後裔可就沒這麼寬容了。“我們並不想招惹聖瓦羅蘭,但穿過森林很必要。”
精靈祭司懷疑地重複:“穿過森林?”
“從秋葉走道去莫尼安托羅斯。就是這樣。”
“也許你們是森林的小偷。”
“有必要的話,我們會把偷走的東西在森林邊緣歸還。為免毀約,女士,你也可以隨行。我想,你應該有能力監視我們。”尤利爾的感受中,異樣的火種正在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