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廓陣地。
作為金陵城的第二道防線,也是最後一道防線,涉及到的城門有中華門,光華門,中山門,太平門,挹江門。
一旦城門失守,日軍占據,接下來就不用打了,能走幾個是幾個。
因此,當城外第一道陣線失守,城中衛戍部隊退守到複廓陣地之後,戰況上來就是白熱化。
而剛剛根據對王家神塗界門這門手段的觀察,創出一門空間手段的王一便來到了五個城門中與下關碼頭相對距離較遠的中山門。
這個城門離碼頭直線距離約八公裡,道路距離在十一公裡左右。
也是當前日軍的主攻方向之一。
一旦失守,便會起到連鎖反應,讓另外四個城門的守軍和百姓在撤退和轉移時都會遭到日軍阻截,壓力劇增。
所以當王一趕到這裡時,這裡已是炮火喧天,負責防守這裡的教導總隊主力團正依托著軍事和城牆頑強阻擊著日軍部隊的進攻。
王一隱去身形,看著麵對日軍炮火隻能被動防守,伺機反擊的教導總隊並沒有選擇直接參與進去。
而是依托著城牆,開始施展自己剛創出來的手段。
以心神連接這片區域的天地磁場,讓自己身上的磁場真炁配合自身觀法所看到的空間,無孔不入的滲透到城牆當中。
就像王家的神塗施展出界門這一連接畫中世界時需要一個作畫的媒介一樣,此時的王一也以自己腳下所站的城牆作為媒介。
不同於王家施展界門進入畫中世界後可隨意移動,他這一招是個固定位置,入口設置在城牆,而將出口設置在十丈極限距離的戰場。
看著日軍時不時飛向城牆的流彈,王一在設置完畢後,也是輕言道:“開~”
能看見,一些原本飛向王一所站城牆的流彈隨著王一這一聲開,在命中城牆時並沒有產生應有的爆破效果,反而是直接沒入進去,無聲無息。
下一刻,這些流彈便從十丈極限距離的空氣中突兀飛出,朝著日軍進攻的方向飛去。
一時間,衝擊城門複廓陣地的日軍部隊便被這不知從何而來的流彈打了個正著,人仰馬翻,慘叫連連,就連攻勢都為之一滯,開始收縮陣線。
對於負責阻擊的教導總隊主力團這些戰士而言,他們也搞不懂這是哪來的炮火支援,但見到對方攻擊受挫,自然是奮起反擊,將日軍趕出陣地。
而麵對教導總隊的反擊,日軍主力部隊也得進行炮火掩護撤退,這些掩護的炮火,打向城牆的流彈自然又成了打向自己的回旋鏢,又是一場自己打自己的烏龍。
站在城牆上看著自己這一招起到的效果,也笑出聲來。
“當真是城門交火,殃及池魚啊,不過十丈是我能開辟的最大空間,那極限施法距離呢?”
這樣說著,王一也撤掉了自己投入在腳下城牆的十丈空間,依托著自己心神能夠共鳴的天地磁場範圍,開始嘗試人不動,空間動的操作。
原本被固定在王一所站城牆半徑十丈的空間也跟著教導總隊主力團的反推往前移動,作為教導總隊主力團反擊推進時的一個隱形保護傘。
事實證明,這個操作是可行的。
日軍主力部隊撤退時交叉火力掩護打向教導總隊主力團的槍線,炮彈,皆被這個隱形空間的入口吞入,又從出口飛出,反噬其身。
且因為炮彈本身的速度肉眼無法捕捉,這些鬼子在看到本該在火力範圍內的教導總隊主力團鮮少有人倒下,反而是自己陣地這邊屢屢遭到炮火打擊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是有修行者在暗中出手,還以為是自己打偏了,對方調來了重火力。
一時間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陣地,隻能被迫在自己打出去的槍線炮彈下狼狽撤退。
連這些奮起反擊的教導總隊主力團都沒想到這次竟然能夠這麼快就打退日軍的進攻,付出的傷亡代價還這麼少,直到日軍丟下了一地屍體狼狽撤退時,他們還沒從這個現實中緩過來。
但他們也明白窮寇莫追的道理,並沒有深入追擊,選擇收縮防禦,收斂戰友屍體的同時,也進行工事搭建。
一直在城牆上暗中相助的王一也大致明白了自己這個創出來的手段優劣所在。
“施法距離與我所能調控的天地磁場範圍成正相關嗎,倒也可以理解,消耗的話,也在正常範圍內,以我現在的修為,以十丈為最大空間,我能在城中開出五十個這樣的空間,若無炁的注入,最多隻能存續半日。
隻有入口和出口,無法微調,不然的話,這些流彈應該全打在這些小鬼子的頭上,不會出現誤傷,嘖,用來進行殺伐確實缺了幾分火候。”
作為施術者,王一感受的最是明顯。
這些進入自己臨時開辟空間的流彈他根本無法在現實裡進行影響操控,起到的作用就相當於一個導流口,除了改變其大方向的命中目標外,無法直接微操每一顆流彈的精確落點。
這種既視感在王一看來就相當於複聯三裡奇異博士開傳送門打烏木喉,單人亂戰時最好用,與隊友的話就很考驗彼此之間的默契度了。
另外一點就是開辟媒介。
王家的神塗界門鏈接畫中世界需要媒介,這個媒介不能是活物,隻能是死物。
牆,地麵,任何能夠讓王家以神塗之炁落筆揮毫的平麵都可以讓王家畫出界門,進入畫中世界,並以此來進行移動,有施法前搖,但勝在一旦進入之後,就很方便。
他這個雖然無前搖,也要死物做憑依,但無固定媒介,牆,空氣,水···皆可,可一旦設置了出入口,便隻能在這固定區域內進行傳送,移動,藏身。
也就是說,一旦作為錨點的物體移動,超出十丈範圍的話,不需要王一這邊操控,這個臨時開辟的空間就會自行潰散,至於藏於這個空間的人事物會是個什麼下場,那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被彈出來,回到三維現實,也可能直接在空間裡被弄成一團,然後吐出來。
“還以為勉強能當個短距離的飛雷神來用呢,看樣子還得再研究啊,飛雷神有點想當然了,試試能不能練成個神威,這樣也好辦,畢竟是技,非道,總有局限。”
雖有些失望,但對於王一而言,這個手段已經夠了。
接下來城破之時的巷戰,城中百姓的藏身轉移,要如何操作他就有了底。
隻要能夠解決臨時空間開辟後,不需要他在外麵加持也能長期存續的問題,能救之人數萬。
搞明白這些,王一也不在中華門久呆,轉身便往碼頭方向奔去。
——
碼頭這邊,王家老家主和身邊那七名王家子弟到現在還沒從王一開創出一門與他們王家神塗界門類似手段的衝擊中緩過來。
也能理解,家傳千年,在圈子中屹立不倒,直至今日都是丹青一道兩大門的神塗,僅僅隻是被外人看了半夜,也沒問,也沒說,就這麼整出來一個差不多的,這換誰誰受得了啊。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就這麼大?
倒是已經有過經驗的金光上人看著王老家主這一家子人的表情,想了想還是以過來人的口吻上前寬慰幾句。
“我說王家的,想開點,這種事放在這家夥或者天師府那張之維身上很奇怪嗎?一點都不奇怪,你該往好的方麵想,若是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天師府那個張之維,憑他的天賦,天師府的底蘊,他說不定當場就把你們王家的神塗根腳,手段,說的明明白白,然後再當著你們王家的麵,弄出來一個優於你們王家神塗的大活,那你們王家才難堪呢。”
這不說還好,一說,王老家主感覺更eo了。
“此言當真?!”
“嗬,你自己剛才不都揶揄我,說我是撿人家天師府都不練的金遁流光當塊寶,那你自己不也承認了,天師府有比我這金遁流光還要好的手段,這才不屑於練這門老掉牙的遁法。天師府既然能有比金遁流光更好的遁法,怎就不能有跟你們王家神塗大差不差的奇技?人家不用,是因為人家沒必要,不是人家沒有。”
“上人,話密了啊,都說千招會不如一招鮮,你當天師府弟子個個都是張之維啊,能把金光練明白,再把符籙一道入門精通就不錯了,還想著其他手段,天師府傳承這麼多年,這麼多代天師,到如今不就一個張之維被當代天師認為能比肩張道陵祖師嘛,除了張之維,便是真有天師府高功弟子有精修丹青一道的,又有多少能與千年來傳承丹青一道的王家比?老爺子,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去而複返的王一剛到碼頭就聽到金光上人在損王家這位老家主,趕緊上前開口解釋。
不然就全性這幫人的作風,再說兩句兩邊就能打起來。
王老家主也不是那種會鑽牛角尖的家夥,剛才懵是因為衝擊過大,但這邊王一一解釋,他就想通了。
是啊,王一和張之維是圈內大夥都公認這個時代最能夠達成通天的雙絕,要是非要跟這兩人比,比一輩子就自閉一輩子,順帶連兒孫都要跟著自閉,在這種事上跟人家比,這不純純給自己找罪受嘛。
一想明白,王老家主看著回來的王一,也是越看越順眼。
“你倒是說了幾句中聽的,不像這幫全性,怎麼,你這手段驗完了?比起我王家神塗界門如何?”
“自是不如,還差了點火候,特來找老爺子您請教一二。”
“什麼火候?”
王一也不隱瞞,直接便將自己這門初創手段的優劣之處說了遍,王老家主也是在一旁邊聽邊點頭。
“嗯,單論容人納物,你這手段確實勝界門一籌,想來也是你創出這門手段的初衷,救人為主,殺伐為輔,殺伐我幫不了你,我們王家神塗也不是以殺伐為主的手段,但是如何存續嘛,倒是能指點你一二,不過我很好奇,你這手段本身不就具備存續之能嗎。”
“那是因為老爺子您是修行人,可以自主控製自身的炁注入其中,但百姓不是,他們雖有炁,可你也明白,若無意外,他們終其一生都不得入門,更無法引導自身的炁,若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這手段便是撐得了一天,也撐不過數日。”
“倒也是,你能這般前來問我,想來城門那裡的情況很糟糕吧。”
“確實如此,日本人的兵鋒都推到城門口了,破城也就這兩三日的功夫,接下來就是城中混戰,軍民逃竄,我手裡這些船,到時能渡多少人過江都是個未知數,過去了也回不來,再不做打算,怕是悔之晚矣啊。”
“隻怕到時候鐵索橫江,你便是想過江都過不去哦。”
“所以兩手打算,總比到時候引頸就戮要好。”
“善,你且與我尋一地,我與你細細探討如何讓常人於你這手段中的存續之法。”
“那我就在這先謝過老爺子了。”
“走吧走吧,時間不等人喲。”
接下來的複廓陣地攻防戰,王一與王家老家主便頻繁出現在複廓陣地的幾個城門之間,以兩軍交戰陣地為實驗,在王家老家主的指點下,不斷從日軍這裡拿小鬼子做實驗,去嘗試如何讓普通人能夠長久在王一開辟的臨時空間中躲藏。
因為做的隱密,每次都是兩三個小鬼子進行實驗,在這個戰場上倒也不顯得突兀,也不會被日軍這邊察覺。
一邊實驗,一邊也在城中進行臨時空間的布置。
終於讓王一找到了讓普通人在臨時空間裡藏身多些時日的方法。
隻是這個方法多少有點不厚道,是一種外力刺激,簡單來說,便是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看樣子,目前你這手段隻能以這種方式讓常人藏身多時了,唉,到底還是國貧民弱啊,不然哪輪得到這撮爾小國在我們中華大地上這般撒野!”
“這已經是最好的法子了,沒有大恐怖,又怎能記住今日這場劫難,又怎能讓後人謹記於心,奮發圖強呢。”
“你倒是聖賢心,但是你想好了嗎,真要這麼做?”
“不這樣待如何?大夥都需要推一把,倒是老爺子,你們該走了。”
“走去哪?你都把全性拉過來了,這時候我們走,不就等於坐實了名門正道不過是幫貪生怕死之徒的名聲,這臉我們可王家丟不起,這些來這裡助拳的同道們也丟不起,你是好算計啊,全性,名門正道,連自己都算進去了,這般不貴生,不像個修行人。”
“哈哈,我本來就不是個純粹的修行人,老爺子您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