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既然隱瞞身份行不通,那他就采取另一個策略——捏造一個強大的師父來威懾旁人。
在他所知的這個世界裡,符文術是一門極為深奧且難以無師自通的學問。
葉辰年紀輕輕就能在符文術上取得如此造詣,旁人自然而然會認為他背後有一位實力強大的師父。這樣一來,這個虛構的師父就成了葉辰的“護身符”。
然而,這個計劃並非沒有風險。葉辰清楚,這個世界上不乏膽大包天之徒,他們可能會無視他背後的威懾,直接對他下手。
一旦遇到這樣的人,葉辰將陷入極大的危險之中。
但葉辰的武道之心堅韌不拔,他深知修煉之路充滿荊棘,風險無處不在。
若因懼怕風險而止步不前,那他永遠也無法觸及武道的巔峰。
察覺到葉辰的戒備,木之行先生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示意周圍的人先行退下,不一會兒,房間裡隻剩下他和秦紫怡。
為了消除葉辰的顧慮,木之行隨手布置了一個隔音的真元結界,微笑著說道:“小兄弟,我沒有惡意。這個結界可以隔絕聲音,我們隨意交談,外麵不會有人聽到。我想問你,那烈火符文符是你繪製的嗎?”
他所說的“烈火符文符”,是指葉辰符文符上那團火焰圖案。
秦紫怡也緊張地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望著葉辰,等待他的回答。
葉辰稍作猶豫,但很快便點了點頭,坦然承認:“是我畫的。”
既已決定要偽裝,葉辰便決定做到極致。在他看來,自己表現得越強大,背後那位師父的形象也會越強大。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木之行在聽到葉辰的回答後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而秦紫怡更是感到一陣強烈的震撼。作為一名符文師,她深知在十五歲就能成為符文大師有多困難。
秦紫怡一直明白,世界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武國不過是天衍大陸上的一個小國度。在天武國,她是當之無愧的天才,但如果將視野放寬到整個大陸,她或許隻是眾多天才中的一個。
秦紫怡在天武國的地位超然,她的實力和天賦使她成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六品的習武天賦,加之在符文術上無人能及的造詣,使她成為天武國公認的天才。
她從未在同齡人中遇到過對手,這種長期的優越感讓她心中難免帶有一絲傲氣。
然而,今日她卻遭遇了一個意外的挑戰。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在符文術上的造詣遠超她。她不得不承認,與他在符文術上的差距,如同剛剛學會飛行的雛鳥與高空翱翔的蒼鷹之間的差距。
儘管內心受到了衝擊,秦紫怡並未因此而沮喪。相反,她將這視為一次成長的機會。她意識到,隻有在與其他天才的交流與競爭中,她才能不斷提升自己。
因此,她對這個神秘少年充滿了好奇和敬意,渴望能與他結為朋友,通過交流切磋來進一步提升自己的符文術水平。
然而,回想起之前被拒絕的邀請,秦紫怡的心中湧起一絲失落和委屈。她自尊心強,尤其是作為出身世家的嬌女,更是麵子薄。因此,儘管她渴望與葉辰結交,但自尊心卻讓她難以再次主動伸出橄欖枝。
木之行在得到葉辰的肯定答複後,過了許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原本猜測繪製符文符的人修為不超過練體三重,但現在看來,他的判斷大錯特錯。
葉辰的修為其實隻是練體一重巔峰,但由於其真元的凝練程度極高,基礎紮實,這才讓他產生了錯誤的判斷。
木之行意識到,葉辰所修煉的功法必定是非同一般的頂級功法。這種功法通常隻在大宗門中才能見到。葉辰日常刻苦的修煉,比如用刀背解骨,顯然也是一種特殊的訓練方式。
木之行推測,葉辰很可能出身於某個大宗門,並且身後有一位強大到令人咋舌的師父。
木之行先生在震驚之餘,仍保持著極大的敬意,他以極為恭敬的語氣問道:“冒昧地問一句,令師高姓大名?”
在天武國,木之行的地位超然,即便是麵對皇帝,他也不需要行禮。此刻,他能用如此恭敬的語氣發問,足見他對葉辰背後神秘師父的深深敬畏。
葉辰麵露難色,回答道:“前輩,實在抱歉,家師曾有交代,不可泄露他的名諱。事實上,連我的父母都不知道我拜了一位師父。家師是在我十二歲那年找到我,開始傳授我武學的。”
葉辰自幼在青桑城生活,這一點很容易查證,因此他這般解釋以避免引起懷疑。
木之行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連忙說道:“是我冒昧了。像令師這樣的高人,自然行蹤飄忽,凡人難以追尋。不該如此冒昧相問。”
雖然口頭上說不再打聽,但木之行還是試圖從側麵挖掘更多信息。畢竟,這樣的武道高手難得一見,若能與之結緣,或許就是自己突破境界的契機。
木之行陷入沉思,他被困在後天境界已經多年。對於每一個武者來說,突破到更高的境界都是畢生的追求。然而,沒有明師指點,僅憑個人摸索,想要突破談何容易。
天武國自重建以來的八十年間,湧現了眾多通脈境武者,其中不乏天資卓越之輩,成功跨入後天境界。但若不計那些通過七星武府選拔進入大宗門的絕世天才,天武國八十年來從未出現過一位先天高手。
從後天到先天,這是一道幾乎無法跨越的天塹。若無宗門資源和明師指導,僅憑個人努力,突破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木之行深知自己年事已高,想要進入大宗門已無可能。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能遇到一位高人,哪怕隻是得到一點指點,也能為他指明方向,不至於在修煉的道路上盲目摸索。
他並非奢望能達到先天境界,隻是希望能看到努力的方向,不再迷茫。
葉辰對木之行的理解與渴望心生同情,答道:“家師如今隻是個隱士,但他曾是宗門中人。”
木之行聽了葉辰的話,心中湧起一股羨慕之情。葉辰的師父不僅能舍棄宗門,還能自在遨遊,其修為必然高深莫測。木之行感歎道:“令師能棄宗門而出遊,修為必然已至極高境界,或許已超越先天也未可知。”
對於木之行來說,先天境界遙不可及。沒有宗門資源,武者獨自突破至先天,幾乎是天方夜譚。至於先天之上的境界,更是遙不可及,隻能在夢中幻想。
見木之行如此熱切,葉辰明白,這位老者對自己所謂“師父”的興趣已深植心底。日後的相處中,木之行必定會不斷追問。
葉辰深知,單憑自己的三言兩語,難以長久蒙混過關。畢竟,木之行閱曆豐富,不是輕易能被糊弄之輩。
於是,葉辰決定適當透露一些那位前輩大能殘存記憶中的修武感悟。這些記憶雖殘缺不全,已無實際價值,但用來震懾旁人卻綽綽有餘。
想到這兒,葉辰緩緩說道:“我也不清楚師父的具體境界。不過,他曾提及,武道可分為兩大階段。他如今正專注於第二階段的探索。”
木之行眼神一亮,急切地追問:“哦?是哪兩個階段?”他全神貫注,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他知道,能聽到這樣的高人見解,是極為難得的機會。
秦紫怡同樣被吸引了過來。她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葉辰,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葉辰沉穩地答道:“武道的精髓在於‘武’與‘道’的平衡。‘武’代表肉體的錘煉,‘道’象征靈魂的升華。師父常言,世間如苦海無邊,修武者需以肉體為舟,靈魂為槳,方能在苦海中破浪前行。”
“若不錘煉肉身,舟體脆弱,遇風浪則傾覆;若不修養靈魂,動力不足,即便壽元將儘,也難以抵達彼岸。”
“從後天到先天的過渡,正是修武者從單純鍛煉肉體,轉向修煉靈魂的關鍵時期。後天階段,我們專注於肉體的強化;而先天之後,靈魂的修煉則成為主流。”
“先天之後,竟是修靈魂!”木之行先生身子一震,仿佛被雷擊中,眼神瞬間銳利如劍,直刺蒼穹。
他那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每一下都似在觸摸著武道的真諦。這些年他在後天境界徘徊,日複一日的修煉,卻始終無法窺得先天的門徑。此刻,他才驚覺,自己竟一直走在錯誤的道路上。
葉辰娓娓道來:“家師曾言,‘胎從伏氣中結,氣從有胎中息。’胎兒在母體之內,無法通過口鼻呼吸,隻能依賴臍帶與母體相連,借助氣血循環來維持生命,這便是先天內息。
而當人降生世間,剪斷臍帶,便轉為後天外息,依靠口鼻來呼吸空氣。先天內息能讓靈魂沉入空靈寧靜之境,更易與天地元氣相感相通。
靈魂感悟天地至理,真元引動四海之力,這才是真正的先天境界。而後天到先天的過渡,便是摒棄凡胎俗體的束縛,重歸於胎兒時的靈體狀態,由外息轉為內息。”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木之行喃喃低語,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誦讀天書。
他那深陷的眼眸中,光芒閃爍,如繁星點點。葉辰的話語如同黃鐘大呂,在他心間震蕩回響。每一字每一句,都似在拆解他過往的認知,重塑他對武道的理解。
他恍然大悟,自己苦修六十年,竟在錯誤的方向上越走越遠。他那曾經引以為傲的修煉之路,如今看來,竟是如此的狹隘與短淺。他不禁悲從中來,卻也難掩內心的激蕩。
“可笑啊,我三十六歲通脈,五十歲入後天,之後六十年,日夜苦修,絞儘腦汁想要踏入先天,卻始終不得其門。原來,我一開始就錯了……”木之行老淚縱橫,聲音中滿是滄桑與無奈,“六十年,竟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而我,竟一無所獲!可歎,可歎!”
葉辰在一旁靜靜聆聽,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沒有大宗門的傳承,想要踏入先天,難如登天。大宗門的底蘊,是那些靠個人摸索修煉的武者所無法想象的。
那些古老的宗門,傳承千年,將每一代的智慧與力量代代守護,從不外泄。他們對資源的掌控,對功法的保密,宛如銅牆鐵壁,堅不可摧。即使是皇室,也難以從大宗門手中獲取那些珍貴的丹藥與秘籍。
且不說從後天到先天的轉變,需要武者以無上珍寶淬煉肉體,重歸靈體,這等丹藥,各大宗門視若拱璧,又豈是尋常人能夠觸及?
便是皇室貴族,也難以從大宗門手中分得一杯羹。大宗門的高牆深院,將無數天才豪傑拒之門外,隻留下那些在黑暗中摸索的武者,終生難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