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第一道菜上桌了，蔥爆羊肉。
小劉總拿著筷子，看到領導和任老都沒有動筷子的意思，有些不滿。這些人怎麼回事啊，就不能吃完飯再說詩詞嗎？
“羊肉應該是要趁熱吃吧？”小劉總說。
老盧和任老這才拿起筷子。
任老夾了一筷子羊肉，吃下去。
老盧把筷子伸到盤子上空，突然又收回去，盯著任老看。
小劉總思忖：任老已經先動筷子，剩下那個是他自己收手的，我已經做到尊重領導尊重長輩了，開吃！
下一秒，小劉總伸手就夾了一塊肉。
滿嘴留香。
還彆說，這地方的羊肉居然沒膻味。
小劉總正準備跟周朗交流一下羊肉的味道，轉過臉才發現周朗雖然在吃，但是明顯是在想事情。
“你在想什麼啊？想我妹妹，還是在想我外甥啊？”
周朗還沒回答，對麵的領導突然放下筷子，看著任老說：“任老，您剛才說的‘孫必摧之’這裡麵的‘孫’，指的是我侄女嗎？”
小劉總茫然：“什麼孫什麼侄女的？你們能不能說得直白一點，我小時候最差的功課就是國文課啊，之乎者也，我背不好的。八卦好下飯，但是你們這種要靠人來猜的八卦，不但不下飯未還影響食欲。”
任老說：“那我就給你答疑解惑。
這位領導的侄女，據說很優秀，在財經大學讀的會計係，本科和研究生都是拿了國家獎學金的。
然後呢，這個優秀的人，想要到京大讀博士。
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優秀，並且還有相關教授的推薦，完全可以免試入讀。
可惜呢，京大這邊一點都不給麵子，要求必須參加考試選拔。
她參加考試，但是感覺自己考的不怎麼樣，然後呢，她注意到有一個女生考試的時候比她的表現好。
她就去打聽了那個女生的情況。
打聽一番下來，發現她本人所謂的優秀跟那個女生相比，差了一大截。
於是，她就勇敢地挖掘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挖來挖去，發現那個女生的優秀實在是有點超乎尋常，因此她覺得這是有人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聯合起來把這個女生推到優秀的神壇。”
老盧臉色有些難看，此時他已經非常確定任老確實是在陰陽怪氣。
“任老，我侄女不是那種人，她從小就很乖。”老盧說。
小劉總說：“我從小還被人說成是傻子呢，這個又怎麼說？”
老盧：……
任老說：“領導啊，你看看，你對你侄女的用詞是‘乖’，說明了什麼？
說明她腦子並不算是特彆聰明吧？
至少跟你們家大多數人比起來，還是差一點的。
要不然你們也不會讓她選擇另外一條路，去財經大學讀會計。
我們之前都在國外留學過，見識過來自全球的聰明腦袋，在那種環境裡，我們才會發現原來優秀的自己，跟很多人比起來，差了一大截。
而你那個侄女呢？
在她有限的圈子裡，可能很優秀，再加上有人因為你們夫妻倆的關係對她比較照顧，沒準所謂的國家級的獎金，也有這方麵的因素。
跳出原來的圈子，終於沒人捧她，她也終於見識到真正的牛人。
非常可惜的是，你這侄女見識到比自己優秀的人，不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而是覺得對方是假優秀。
對了，我聽說你這侄女還是被你從小帶在身邊長大的，你怎麼把孩子教成這樣啊？
你這侄女人品不行，我知道你請我吃飯是啥意思，就是想讓我幫你侄女在京城介紹靠譜的對象，你這不是讓我害人嗎？”
老盧的臉色很難看。
雖然他是搞科研出身，但是這幾年在領導的崗位上，已經很少聽到這麼難聽的話了。
“任老，你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你見都沒見過寧玉，怎麼能對一個晚輩做出這樣的評價。”
任老淡淡地說：“我雖然沒有見過你那個侄女，但是我知道她嫉妒的人是誰。”
小劉總靈光乍現，他的目光在任老和周朗臉上來回遊走了兩圈。好
任老眼神滿是藐視，周朗的表情冷淡中似乎夾帶著一絲的嘲諷。
小劉總立刻伸手，把剛剛端上來被放在領導麵前的那盤牛肉挪到任老跟前，同時嘴裡說：“哦！原來他侄女嫉妒的是我家小舟妹妹啊？這個不要臉的！考試考不過彆人，就說彆人作弊。居然趁我們不在京城，這麼欺負我妹妹。”
老盧怔了一下，“什麼？你妹妹？”
小劉總轉身，對招待所的服務員說：“同記，請你幫我把這個領導的秘書叫過來下。”
情緒有波動的時候，小劉總的普通話很容易被打回原形。
很快，那個秘書被叫進來。
小劉總就跟秘書說：“你去打電話問問，你領導的侄女嫉妒的那個人是不是叫葉舟。”
秘書聽出來小劉總的語氣不善，而且他怎麼能那樣形容領導的侄女。
秘書當然沒有回應小劉總，而是看向領導。
老盧平複了一下情緒，說：“你給家裡打電話問一下，剛才阿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提到的那個女生是不是叫葉舟。”
“好，我這就去。”
小劉總夾了一口牛肉，用力嚼。
周朗沉著臉，似乎沒什麼食欲。
任老說：“周朗，你多吃點。雖然那些蒼蠅很討厭，但是咱們家小舟又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即便你們不在京城，這種隻會用嘴巴嚼是非的人，在她哪裡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老盧的臉色愈發陰沉。
其實之前老盧聽說過，任老在柳城的時候，把一個女孩兒當孫女，據說那個女孩很優秀。到底有多優秀？老盧沒有打聽過。
但是根據他對任老的了解，他心裡很清楚，任老的眼光很毒辣，一般人確實入不了他的眼。
他已經信了一大半，他的侄女估計是有問題的。
老盧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發現那個普通話說的不太好的小夥子一邊嚼肉一邊瞪他。
哎！
“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先吃。”
言罷，老盧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