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
聖母皇太後自從木槿偷溜出去後,便一直焦急又期盼的等著,連早膳都沒什麼心思用了,直接賞給了下麵的人。
如今皇帝已然親政,她馬上就能解了禁足,這禦膳房的份例菜誰愛吃誰吃,
反正等皇帝的聖旨一下,她慈安宮的小廚房自然也就回來了。
說不得待會兒皇兒就會親自過來看她這個母後了,到時候,她一定要讓皇兒看看,她這個母後為了他親政受了多大的委屈。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聖母皇太後原本以為很快就會回來的木槿卻遲遲未歸,
一直到正午時分,午膳都被宮人從角門提了回來,卻連木槿的影子都沒見著。
聖母皇太後提著心,勉強用了幾口午膳,就讓她們撤下去了。
她隻能說服自己,皇帝才剛剛親政,朝事上必有諸多不順,
再加上左斯年那廝一向不樂意皇帝親政,定會讓人在早朝上發難
……
如此種種,早朝上了許久也不一定,就像先帝那時,早朝不也有時候會一直持續到午時嘛,
木槿即使要去求見皇帝,也得等早朝結束不是。
但聖母皇太後再如何說服自己,一直等到月上枝頭,木槿依然沒有回來,也沒有太監過來宣旨解了她的禁足,她這才焦急起來。
不過儘管如此,聖母皇太後再如何也沒有想過木槿會出事,
畢竟,木槿可是她的貼身大宮女,走在宮裡代表的就是她的顏麵。
如今皇帝親政,她就是這宮裡最尊貴的皇太後娘娘,即使她還在被禁足,也沒什麼不長眼的會去得罪木槿。
她能想到的最嚴重的原因就是攝政王從中作梗,剛剛親政的皇帝沒拗得過攝政王,沒能放她出去,
說不得就是因著此事的緣故,攝政王才戒嚴了慈安宮外麵的守衛,讓木槿沒能回來的。
等明早慈安宮外麵的侍衛交接班時,木槿應該就能趁著禦膳房送早膳的空檔,偷摸地從角門回來了。
雖是這樣想著,聖母皇太後這一晚,依舊輾轉反側了好久,直到幾近深夜,才勉強淺眠了會兒,然而還沒過多久,就又餓的醒了過來。
她這一整天都沒好好地吃過東西了,到了這個時候,可不就該餓了嘛,
捂著因缺覺而略有些頭疼的額角,聖母皇太後下意識地就喊道,“木槿……”
然而話一出口,她才猛然意識到木槿還沒有回來,隻得又改口道,“木香,去給哀家拿些點心過來。”
在一旁守夜的木香聞言,心中一顫,戰戰兢兢地回道,“娘娘,宮裡現下沒有點心了。”
“怎麼可能?禦膳房送來的那些個點心呢?”聖母皇太後半坐起身,不可置信地問。
木香低垂著頭,聲音顫抖地解釋道,“回娘娘的話,今日送來的那些點心,都被您賞給下麵的人了。”
聖母皇太後即使再餓,也做不出來從下麵的奴才嘴裡搶吃食的行徑,隻陰沉著臉,嫌惡地擺了擺手,
“滾滾滾,隻知道吃的玩意兒,快彆在這裡礙眼了,滾下去吧。”
但其實她若是真朝木香開口了,木香也是變不出點心來的。
如今不比以往,自聖母皇太後被禁足後,慈安宮的小廚房也停了,全宮上上下下的吃食都是由禦膳房統一送過來的。
聖母皇太後畢竟是小皇帝的生母,隻要小皇帝在一天,禦膳房給她送過來的膳食就不會太差,
菜雖是份例菜,口味卻相當不錯,葷素湯品,乾果點心也一樣不缺,
但底下宮女太監們的吃食就不一樣了,禦膳房那邊仗著他們出不去,送來的飯菜就隻糊弄了事,難吃到不行,
再加上又沒了以往走在外麵,時不時就能收到的不少孝敬,這段時間,慈安宮的每個人幾乎都瘦了好些。
之前木槿在的時候,聖母皇太後剩下的飯菜基本都賞給了木槿,
今兒木槿不在,這菜終於能輪到木香她們幾個一等宮女還有太監們了,
缺了好些日子油水的他們,在將娘娘的份例菜分了之後,自是狼吞虎咽。
彆說一碟子點心了,連點心渣都沒能剩下半點。
聖母皇太後最終也隻能像蘭珂剛穿到這裡那晚一樣,因饑餓輾轉難眠……
此事若是讓蘭珂知道了,定會感慨一句,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話果然不假。
如果說木槿出去的第一天,聖母皇太後還算穩得住,
但當第二天,早膳、午膳相繼被禦膳房從角門送進來,她卻依然沒見到木槿的身影後,便再也坐不住了,
先是派人專門去禦膳房送膳的那個角門守著,又一趟接一趟的差人去問,但還是沒有木槿的任何消息。
聖母皇太後在殿內急得來回踱步,雖是寒冬臘月,額上竟都滲出密密一層汗珠,
無暇顧及這些,她隻拿帕子在額上胡亂擦了一把,眉頭依舊緊鎖著,
聖母皇太後怎麼也想不明白,木槿雖是偷溜出去的,但在這宮中,誰敢扣押她的貼身大宮女,不怕自己出去之後報複嗎?
她左思右想,最後能想到的也隻有慈寧宮那個賤人了。
如今皇上親政,那賤人定是怕皇上解了她這個母後的禁足,將宮權收回去,
這才扣住木槿,不敢讓她去找皇上的。
又反複思量了一遍,聖母皇太後越想越是這樣,
心底的怒火一陣陣上湧,握著帕子的手不自覺越攥越緊,臉色也因憤怒微微扭曲,
嗬,她以為如今掌著宮權,便有與哀家叫板的底氣了嗎?
哀家的兒子是皇帝,她是什麼?
一個用來穩住蘭霆的棋子罷了。
若不是攝政王,她不過就是一個任哀家揉圓搓扁的玩意兒。
還敢扣押木槿,這不是明擺著在打哀家的臉嘛。
等哀家解了禁足,將宮權收回來後,定要將她身邊那幾個忠心護主的宮女嬤嬤都拖去慎刑司……
許是想得太過認真,聖母皇太後沒注意,被路過的火盆絆了一下,身形一晃,險些摔倒,
她轉回身來,看著那火盆,隻覺諸事不順,心中的怒火更是難以遏製,
抬起一腳,便踢翻了火盆上麵的熏籠罩,連帶著底下的掐絲琺琅八吉祥紋火盆都晃了晃。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見狀,皆是心頭一緊,齊刷刷地跪了下來,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娘娘遷怒,
一時間,整個宮殿內,除了聖母皇太後那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便隻剩下火盆中炭火劈啪作響的聲音,
直到被聖母皇太後的嗬斥聲打斷,“都跪著乾什麼呢,還不快扶我坐下。一個個木頭一樣,都該跟木槿好好學學。”
想到木槿,聖母皇太後的麵色愈發難看,使得原本就低垂著頭的宮女太監們更加戰戰兢兢。
李嬤嬤與穀翠她們便是在這個時候來的慈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