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娘,外麵天寒地凍的,您去湊這個熱鬨乾什麼。”
穀翠也勸道,“等會兒回來,奴婢一定把那位聖母皇太後的反應都學給您,保證像親眼看到的一樣。”
蘭珂委屈地轉過半邊腦袋,腮幫微鼓,哼哼唧唧地不願意,
然而一轉頭,蘭珂卻是在一旁的方桌上看見了封信,
她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回屋時,因著那絲說不清道不明惱意,沒注意將那封爹爹托左斯年送過來的信隨手放在了一旁,
後來待她思緒理清,隻才換了身衣裳,嬤嬤與天璣她們便回來了,
又是討論木槿被害一事,又是商議報複那位聖母皇太後的,她竟將這封信忘在了腦後。
此時見到,蘭珂也不想著去慈安宮看熱鬨了,
快步將信拿了過來,坐都沒著急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撕開了信封,拿出裡麵厚厚的一遝子信,
大致地翻了翻,有爹爹的字跡,娘親的字跡,還有哥哥、嫂嫂……
他們一人一封,才湊了如今這麼厚的一封信出來。
看著滿手的信,蘭珂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小梨渦若有若無,難為她們想了這麼個法子出來,
不過轉念,心底便又湧出一股子酸澀的情緒,怎麼也壓不住,
若不是之前聖母皇太後將原主的信都給攔截了,爹爹娘親也不至於如此,
這兩三年來,一封封信都石沉大海,蘭珂不用想都知道她們會有多擔心,
不過現在,蘭珂沒時間考慮這些,她凝視著眼前熟悉的字跡,腦海中原主以往的記憶不自覺一幕幕浮現,再有眼前信上透露出關切的字字句句,
蘭珂圓潤的鹿眼中不自覺便蓄滿了晶瑩的淚水,滴落下來,恰巧與信紙上早已乾涸的淚痕重合,
隻看那淚痕,蘭珂就能想到爹爹娘親寫信時的情形,
她鼻子一酸,眼淚又不知不覺地掉了下來,怕再打濕信紙暈染了字跡,忙拿袖子蹭掉淚水。
李嬤嬤她們原本正勸著呢,就見自家娘娘急匆匆地拿了封信過來,還沒拆開眼眶便已泛紅,
她便連忙擺手示意穀青她們都安靜下來,讓娘娘能安安靜靜地看將軍與夫人送來的信。
卻沒想到自家娘娘讀著讀著,哭的愈發厲害了,還拿袖子胡亂地擦拭起了眼淚,
李嬤嬤見狀,忙上前攔住,從自己袖中掏了張綢繡帕子出來,輕柔地給自家娘娘拭淚,
“我的娘娘哎,快彆哭了。將軍他們定是都盼著娘娘高高興興,沒個傷心事的,若讓他們知道您這麼哭,還不知道要怎麼心疼呢。”
“嬤嬤……”蘭珂淚眼朦朧地埋到李嬤嬤懷裡,“我想爹爹娘親了……還有哥哥……”
“好啦,好啦,懷孕的時候可不好哭的,對身子不好。”
李嬤嬤邊安撫地輕拍著自家娘娘邊柔聲道,又拿帕子仔細地給她擦乾淨眼淚。
蘭珂這才慢慢平複下來,仍有些哽咽地讓嬤嬤去拿紙筆來,她要給爹爹娘親回信,
雖說蘭珂平時用不到筆墨紙硯這些東西,不過李嬤嬤平日裡還是備著的,
她先是囑咐了穀青一句,讓她去給娘娘拿麵脂擦臉,然後才快步去拿了紙筆過來。
蘭珂剛被穀青細細的上了三層麵脂,李嬤嬤便將筆墨紙硯整整齊齊地擺在了炕桌上,連信紙都被細心地用鎮紙壓好了。
拿起毛筆,蘭珂腦海中思緒萬千,一時卻又不知道從何下筆,
她又將信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這才起筆沾墨,
爹爹娘親的信中雖極力克製,但蘭珂還是能看出他們的悔恨,
她想,若是能再來一回,即使是抗旨不遵,他們也一定不會再讓她進京了。
但事已至此,蘭珂也隻能勉力安慰。
幸好原主娘親雖因著原主性子單純了些,平日裡多有疼寵,但在教養上,還是用了心的,
原主不僅識字不說,一手小楷寫的還很是不錯。
雖說剛拿起筆時,腦中一時有些紛亂,但蘭珂在這之前已經朝西北那邊寫過幾封信報平安了。
雖然爹爹娘親他們沒收到,但之前寫信時斟酌思索過的措辭,蘭珂卻是還沒忘,依著那個寫就行了,
既與原主的性格相符,又沒有著重描寫前兩年生活的困苦,
想來爹爹娘親收到信後,總該是能稍稍放下些心了。
看著自家娘娘動筆,李嬤嬤悄無聲息地給穀翠她們使了個眼色,她們幾個慢慢地從裡間退了出來,
幾人低聲商議幾句,決定趁著自家娘娘寫信的這個空檔去慈安宮,要不然等娘娘寫完了信,怕是又要鬨著去了。
沒再猶豫,李嬤嬤領著穀青與天璣出了慈寧宮,穀青則是又悄然回了裡間,替自家娘娘磨墨。
蘭珂完全沒察覺到她們幾近於無聲無息的動作,她現在正糾結著呢,
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將她與攝政王、還有孩子的事情告訴爹爹娘親,
蘭珂不自覺咬著筆頭,想了又想,又輕撫了撫還沒有明顯顯懷的小腹,最後還是決定將這些都一一落於紙上。
這個孩子,是她為了任務,在儘管知道他出生之後身份注定尷尬的情況下,仍一意孤行地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他不會像她所經曆過的前兩個世界懷的孩子那般,在所有人的期待下降生、成長,
無論左斯年之後如何安排,蘭珂都夠猜的到,這個孩子的存在,注定是個隻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
儘管如此,但蘭珂還是希望,他能被更多親人期待著降生,被更多的愛所環繞,
是以蘭珂用了更多的筆墨描寫了她眼中的左斯年,讓爹爹娘親相信他們是相愛的,這個孩子是他們愛的結晶。
她,想讓他們更愛這個孩子一點。
更何況,原主本就率真坦誠,之前在西北的時候,看見隻小雀兒都會說與娘親聽,更遑論有了喜歡的人、有了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