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美人如花隔雲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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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赦定定看了紀曇兩秒,平緩地移開眼,“你少把分不清人的鍋甩在我頭上。”

紀曇臉上的小心思一覽無餘。

周赦要說是他且不會答應紀曇,紀曇就能毫無負擔告訴鐘沛怡,他和周文柏結婚是因為周赦不喜歡他。

顯得自己委曲求全。

“當初相親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說清楚?”紀曇指責道。

周赦無動於衷,反問,“你認不出你男朋友,你很有理?”

紀曇沒理。

523發問:“跟你相親的到底是誰?”

紀曇:“我不知道。”

523:“哦。”

“跟我相親的到底是誰?”紀曇好奇問。

周赦冷淡:“我不知道。”

紀曇:“哦。”

523:……

但凡問得走點心呢?

空氣因尷尬的氛圍變得稀薄,紀曇從逼仄的氣氛中掙脫出來,左顧右盼,“鐘媽媽在哪兒?我想告訴她,我要回去了。”

周赦抬眼,又問了遍,“你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紀曇遲疑不到一秒,選擇實話實說,“鐘媽媽讓我問清你到底願不願意和我結婚,不願意的話,她重新給你找個聯姻對象。”

周赦幽幽盯著紀曇,“替我謝謝她。”

紀曇:……

他替…?這不合適…吧?

紀曇在周赦冰冷視線下,後知後覺自己多管閒事了,果斷妥協,“當我沒說。”

周赦見紀曇跟自己待在一起實在彆扭,在外套中取出車鑰匙,“我送你去找周文柏。”

於是紀曇莫名其妙被鐘沛怡拐帶來,又被莫名其妙的周赦送走。

紀曇跟著周赦,“他在醫院?”

周赦沒問,但是,“醫生不在醫院,能在哪裡?”

說的也是。

事實證明,不是每個醫生全天24小時都待在醫院。

周文柏收到紀曇和鐘沛怡離開的消息,驅車趕往周家,正好與相向而行的紀曇和周赦錯過。

鐘沛怡在佛堂,麵目慈悲地雙手合十朝著供奉的神像拜著。

周文柏不認為鐘沛怡信這個東西,不過隻是為了更好掌控他以及懲戒周赦的手段。

“你見團團做什麼?”周文柏看著佛前香爐的一縷白煙蕩開在空氣中,又像是撲散在鐘沛怡溫和的假麵上。

鐘沛怡睜開眼,對著眼底充斥著防備的大兒子婉約輕笑,“怕我傷害他?”

“媽。”周文柏眸光沉沉,溫雋的臉上所有情緒收斂得一乾二淨,“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寶相莊嚴的金佛驟然從供奉的高台摔落,直直砸在鐘沛怡腳邊。

鐘沛怡臉色變了變,麵沉如水。

周文柏收回手,熟知般搖頭,“你隻是討厭我和周赦。”

鐘沛怡發出幾不可聞的譏笑,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所以我隻是不同意他和你結婚。”

“周氏15的股份足夠讓你改變想法嗎?”周文柏淡淡道。

鐘沛怡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碎發,“我想過周家人不頂用,你爸死後讓我一個外人鑽空子白得十八年的掌控權。”

“沒想到他們這麼不頂用,你一個沒接觸過周氏的醫生,他們都敢推你上位。”鐘沛怡唇邊掠出慈母般的笑容,“文柏,你知道的,媽媽現在擁有的一切以後都是要留給你的,你這麼著急乾什麼。”

“是嗎?”周文柏抬眼,“我還以為您是想讓我一輩子老老實實當您手中傀儡,維持您心中破碎的美好家庭假象。”

清高的教授丈夫死了。

那就再創造一個體麵的醫生兒子。

鐘沛怡如同沒聽出周文柏的諷刺,撚著佛珠低念了句什麼,憐憫道:“你應該感謝我,你和周赦都應該感謝我。”

“你們擁有那樣作惡多端的父親,你們應該替你們父親贖罪。”鐘沛怡道:“懸壺濟世,替人申冤都是有功德的,可以洗清你們兄弟身上的罪孽。”

鐘沛怡說的話像個女菩薩,然而這個女菩薩不是普渡周文柏和周赦的。

“我不可能一輩子都遵從你的意願。”周文柏嗓音淺淡卻不容置喙,“我會和團團結婚,誰也改變不了。”

鐘沛怡目光冰冷起來,“周赦已經沒救了,我不能讓團團再帶壞你什麼。”

患有情感冷漠症的孩子,道德淺薄,天生的反社會人格。

“你擁有你父親的惡劣基因已經很糟糕了,很容易行差就錯,團團會影響你的。”鐘沛怡一副十分為周文柏擔心的模樣。

周文柏覺得可笑,“你認為團團不好,周赦在你眼裡又無可救藥,你讓他們兩個結婚,不是更加無法挽回嗎?”

鐘沛怡的邏輯漏洞百出。

“還是說,您是想讓你心裡的兩個‘壞人’互相折磨,以達到您能報複您所厭惡丈夫的兒子的目的?”周文柏點透鐘沛怡心底最隱密的想法。

鐘沛怡掀起唇角,冷哼道:“哪又…”

周文柏看過去,語氣平和打斷:“媽,你敢把你對團團的所作所為告訴紀姑姑嗎?”

鐘沛怡神情驀地凝結。

“紀士信今天派人去紀姑姑給團團留下的彆墅,紀姑姑留給團團關於周氏的股份證明就在裡麵。”周文柏緩緩道:“您今天見團團是為了幫他,還是替紀士信支開他?”

鐘沛怡攥緊掌心的珠子,堅硬的珠子硌得鐘沛怡手指發痛。

周文柏重新問道:“您要這樣對待紀姑姑視如己出的孩子嗎?”

隨著周文柏話音落地,鐘沛怡肺腑都被抽乾似的,四肢都失去了力氣。

紀瑗是鐘沛怡最好的朋友。

即便鐘沛怡被仇恨衝昏頭腦,她也不應該更不能傷害紀瑗以及紀瑗愛若珍寶的紀曇。

“我沒有。”鐘沛怡喉頭發梗,閉了閉眼,“我沒有和紀士信聯手,今天把團團帶走,是我提前知道紀士信的動作,不想團團被紀士信的人下手。”

周文柏鬆了口氣:“團團現在在哪兒?”

鐘沛怡沒有再隱瞞:“在周赦房間。”

周文柏抬腿就走。

鐘沛怡聲音很輕,突然叫住走到門口的周文柏,“要是…要是團團願意,你們就結婚吧。”

鐘沛怡為了紀瑗讓步。

周文柏眸光微閃,良久道:“這是我八歲之後,在您身上接收到的唯一的善意。”

哪怕仍舊不是為了他。

但是能和紀曇結婚,其他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也不值得在乎。

“我會安排好兩家人約見。”周文柏客氣而疏離頷首,“希望到時候您準時出席。”

鐘沛怡厭煩地轉過身,朝周文柏揮手。

周文柏和周赦通完話才知道,他和紀曇去醫院找他了。

“你快點。”對麵周赦手機裡的聲音有些嘈雜,周赦也是欲言又止,“紀曇這邊情況不太好。”

“我馬上過去。”周文柏心臟一緊,生怕紀曇出什麼問題。

四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周文柏壓縮成二十五分鐘。

周文柏剛邁入紀恩誼的病房,一直躲在周赦背後的紀曇哭著撲上來。

周文柏將人攬進懷裡,屈起指骨拭去紀曇眼角滾燙的淚珠,“團團?”

紀曇抽泣地從周文柏懷裡轉頭,琥珀眸掉出的大滴暖色的眼淚,鼻尖洇粉,可憐兮兮哭訴道:“我是要和周醫生結婚的,我的錢都是要給周醫生花的。”

“可是紀瑗不是給你留了兩千萬嗎?”程嘉妍哀求道:“紀曇,你幫幫恩誼好不好?沒有藥,他會死的。”

周文柏漸漸在程嘉妍口中明晰原委。

紀家資金鏈斷裂,紀士信停了紀恩誼心臟特效藥研製。

視子如命的程嘉妍不會接受紀恩誼因為沒有藥物延續生命而死亡。

然而自從嫁給紀守錫就把照顧丈夫和病弱兒子當成生活全部的程嘉妍,在紀家沒有話語權更沒有錢去讓紀恩誼重新得到特效藥。

紀曇成為程嘉妍能夠找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周文柏掠過淚如雨下、臉上寫滿對紀曇的祈求的程嘉妍。

紀士信無非是用程嘉妍牽製住紀曇,從紀曇手中獲得紀瑗留給紀曇的周氏股份。

周文柏指尖撫過紀曇哭得濕潤的小臉兒,紀士信竟連最後一絲母愛都不給紀曇留。

“好可憐。”紀曇似乎是被程嘉妍真情觸動得更厲害,眼淚簌簌而落。

程嘉妍見狀不由得上前一步,雙手攥緊,“曇曇,媽媽答應你,隻要你願意出錢給恩誼治療…”

紀曇猝然打斷,“小舅媽,我也想幫紀恩誼,可是媽媽說,我的錢隻能讓我自己還有我未來的伴侶花,其他人都不能給。”

程嘉妍陡然怔住。

紀曇抹抹眼淚,認真地建議道:“現在網上捐款途徑不少,你可以試試。”

“要是擔心網站不正規。”紀曇往旁邊一指,“他是律師,你可以拿律師費谘詢他。”

被點名的周赦斂眉,默默偏開頭。

程嘉妍望著紀曇冷情的眼眸,渾身打了個寒顫。

六歲的紀曇把紀雲薪推下樓時也是這個眼神,仿若看著死物,沒有包含一絲人類的感情。

“紀曇,恩誼可是你的親弟弟。”程嘉妍不可置信拔高聲調,“小時候你想把他推下樓摔死,現在你又見死不救,你就這麼恨他嗎?”

程嘉妍將近崩潰,“你不是人嗎?你住進紀家後恩誼那麼喜歡你,你想把他害死,他都不在乎,你還要怎麼樣?”

“你作為哥哥,你救救他怎麼了。”程嘉妍聲嘶力竭,“你要是覺得紀恩誼搶了本該屬於你的母愛,你嫉妒他,那我死好不好?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救他了?”

周文柏將紀曇帶到身後,遠離精神堪憂的程嘉妍。

紀曇眸色靜靜,“我聽媽媽話,錢我隻給自己花。無論你還是紀恩誼,亦或是你們兩個都死,我也不會拿出一分媽媽留給我的錢。”

紀曇冷漠無情的話,讓程嘉妍止不住腿軟。

她究竟生出怎麼樣的惡魔來?怎麼會這麼可怕?

“程阿姨。”周文柏提醒道:“紀恩誼醒了。”

程嘉妍怔忪回頭,麵色蒼白的紀恩誼不知何時睜開黝黑的瞳孔,看向這邊。

程嘉妍擦乾眼淚,跌跌撞撞回到病床邊。

周文柏趁機將紀曇帶走,去了他的休息室。

“很傷心?”周文柏抽出周赦離開前給他的紙巾,擦拭紀曇臉頰上的淚痕。

紀曇搖頭。

周文柏將紀曇抱在腿上,“那哭什麼?”

“程嘉妍哭著向我要錢,所以我哭著拒絕。”紀曇自我肯定點點頭,“很合理。”

周文柏笑了下,“以後彆裝哭了,看著讓人心疼。”

紀曇彎起眼睛,親昵地摟住周文柏的脖頸,“真的嗎?媽媽也說我哭得讓她心疼。”

周文柏親了親紀曇的臉蛋,“真的,團團哭得也讓我心疼,我受不了。”

“我的母親答應我和團團結婚了。”周文柏撫摸著紀曇還在泛紅的眼尾,“以後團團不要做讓我心疼的事了,好嗎?”

紀曇眼眸亮起,歡快地點點頭,“媽媽說我又壞又蠢,讓我多聽話。”

“我以前聽媽媽的。”紀曇撒嬌地蹭了蹭周文柏的唇角,“我跟周醫生結婚後,聽周醫生的。”

周文柏的唇角被紀曇黏人地親著,心臟軟甜一片,眼底忍不住蘊起更為稠密的笑,“紀姑姑為什麼這麼說,我看團團就又乖又好。”

紀曇回想著,“紀恩誼小時候說他發病很難受,要是死了就好了,我想幫他,把想要阻止的紀雲薪推下樓,他卻被嚇暈了。”

周文柏愣了下,歎息地回吻著紀曇柔嫩的唇瓣,“笨寶寶。”

或許紀恩誼不是真的想死,他隻是想要紀曇更多的關心。

然而本來天生情感就有所缺失的紀曇,根本分不清紀恩誼話中需要的感情,他以為滿足了紀恩誼的願望,卻不知道那是不應該做的。

還好紀瑗出現了。

花費十幾年,用心澆灌把紀曇這根小樹苗扶正。

“團團,我想了想,你還是需要人管教的。”周文柏含住紀曇的唇肉,輕輕咬了下,“結婚之後,會聽我的話?”

紀曇吃痛縮了下肩,明媚漂亮的小臉兒對周文柏的依賴沒有減少半分,甜甜笑著保證道:“會的,我乖乖的,會好好聽周醫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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