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美人如花隔雲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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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赦上樓敲開紀曇的房門。

紀曇擦著臉就跑出來,張口就問:“又要和我一起睡了嗎?”

周赦掠過紀曇認真詢問的眉眼,又低頭看了眼碗裡乳白色的魚湯,突然很想倒掉。

“我不參與你的□□計劃。”周赦言簡意賅,“喝不喝?”

被懟的紀曇在意識到自己認錯人後,更快地意識到周赦手裡的是他晚上沒喝到的鯽魚湯。

“我喝。”紀曇眼眸倏地亮起,連連點頭。

一小茶碗的鯽魚湯被紀曇從周赦手裡忙不迭拿過去。

周赦指尖瞬間落空,莫名想到,不倒掉也還好?

周赦就盛了一小碗,紀曇剛嘗出味,兩口就喝完了。

紀曇比劃了下,“這麼大的鯽魚,就隻有這一點點湯嗎?”

周赦無意掃過紀曇還未完全平坦的小腹,對沒什麼生活常識的紀曇道:“這麼點的鯽魚要熬出很多湯,你不覺得太辛苦它了嗎?”

紀曇還在咂摸舌尖那點鮮甜,忽然就被周赦扣了個不善解魚意的大帽子。

熬魚湯辛不辛苦魚紀曇不清楚,熬魚湯的人肯定是被辛苦到了。

“謝謝弟弟。”紀曇恭敬地雙手端著空碗還給周赦,真誠問道:“明天還可以喝嗎?”

周赦淡淡掀起眼皮,“你求人的方式是占人便宜?”

紀曇能厚著臉皮衝著比他大六歲的人叫弟弟,周赦是服氣的。

紀曇點點頭,很有邏輯道:“我是按輩分喊的。”

周赦冷不丁“嗬”出聲。

“明天沒了。”周赦收回喝空的湯碗,轉身就走。

紀曇望著周赦的背影,不舍地舔了舔唇角殘留的湯汁。

“刷牙。”

周赦又拋來句。

紀曇最後一絲回味都沒了。

紀曇做了一個全世界都飄著鯽魚的夢,醒來的時候似乎還聞到夢裡鯽魚鮮香的氣味。

523對晨起洗漱的紀曇道:“你也太饞了。”

為了周赦做的鯽魚湯,昨晚沒喝夠,一晚上都在夢。

紀曇吐掉嘴巴裡麵的牙膏水,“你真的沒有聞到鯽魚的香味兒嗎?”

“你覺得呢?”係統又沒有鼻子。

紀曇捧著清水洗臉,卷翹的纖睫嘩啦啦墜著水珠,宛若沾著清露的菡萏。

係統沒鼻子,但是有氣味分析功能。

523道:“你最近懈怠了。”

紀曇目前隻等著鐘沛怡對他和周文柏結婚態度落聽。

鐘沛怡同意,周赦那邊的心結打開會容易得多。

鐘沛怡不同意,紀曇則要抓緊時間想其他的辦法。

鐘沛怡態度未明之前,“無所事事”的紀曇拿著閒心去琢磨口腹之欲。

“我記得任務。”紀曇抽出擦臉巾,拭去眼睫上的水珠,“鐘沛怡今天約我。”

沒準兒今天就會有結果。

523聞言不再開口。

紀曇換好衣服下樓,起床聞到的鯽魚湯的香氣不是紀曇的錯覺。

餐桌旁邊盛出來的鯽魚湯麵還散發著騰騰的熱氣。

白襯衫落拓的肩線貼合著男人健碩軀乾,裁剪的線條在男人勁瘦的腰腹收束起來,淡金色盈盈晨光披就,紀曇鼻尖香甜的鯽魚湯,都多了份清晨初雪的清雅。

“謝謝。”紀曇淺色的琥珀眸彎起,接過筷子等不及似地緊著挑起麵條吃到嘴裡。

周赦離開前留下字條,冰箱裡有昨晚剩下的鯽魚湯,可以煮麵。

早飯是周文柏做的。

周文柏是想讓紀曇多睡會兒,做好再喊他。

沒想到紀曇今天起的格外早。

周文柏將手邊的小鹹菜推到紀曇麵前,不出意料又得到紀曇一聲客氣而疏離的道謝。

紀曇清透的琉璃眸宛若最精美的水晶,漂亮卻冰冷。

交往後重新沐浴在紀曇這樣陌生的目光下,周文柏唇邊弧度斂起,心口都窒了窒。

原來紀曇看周赦的眼神是這樣的。

周文柏很久沒見過紀曇這副神情,現在看到才想起,紀曇對待陌生人的態度從未改變。

以前周文柏不覺有什麼,現在卻有些接受不了。

紀曇乖得太久,乖到周文柏忘了還有失去紀曇的可能性。

“跟老公客氣什麼。”周文柏忍著肺管劇烈收縮的拉扯,捏起紀曇細白的下巴,親了親他還沾著湯汁的唇角。

溫軟的觸感一碰即分。

紀曇眨眨眼睛,飴糖般的眸子融化,“是周醫生啊。”

周文柏望著紀曇瞬間變得親昵的神情,緊壓的喉嚨慢慢舒緩下來。

紀曇吃完麵,自然地牽起周文柏的手,等著周文柏送他去學校。

周文柏下意識握緊掌心小一號的手,額角神經像是預估到什麼壞事般,不可遏製地多跳了兩下。

周文柏心臟空了拍,突兀地停下腳步。

紀曇疑惑轉頭,“周醫生?”

周文柏指腹蹭在紀曇軟乎乎的頰肉,眼睛的笑意滲不進去深處,猝不及防問道:“團團會跟我結婚的,對嗎?”

“會的。”紀曇向來直接,沒有磨人心尖軟肉的鋪墊,“家長同意,我就和周醫生結婚。”

紀曇吐露出他從未改變的心聲。

周文柏望著紀曇清澈的眸底,漸漸安定下來,親了親紀曇的唇角,“團團的條件我都會滿足。”

周文柏將紀曇送到學校,隻等著晚上去接,並不知道紀曇中午出了學校見了鐘沛怡。

“團團不喜歡周赦嗎?為什麼不願意和周赦結婚?”咖啡廳的大落地窗前倒映著鐘沛怡秀婉的盤發。

紀曇叉著小蛋糕,搖頭。

“不喜歡?”鐘沛怡端起泛著苦香的黑咖啡飲了口,溫柔地笑了笑,“那團團要是先認識周赦呢,還是不喜歡嗎?”

紀曇舌尖都是奶油綿密,聞言不解地抬頭看向鐘沛怡。

鐘沛怡露出一抹親和的笑容,“最開始和團團相親的不是文柏,是周赦。”

“團團在見過周赦後願意繼續交往的是周赦,要不願意繼續交往,之後也應該輪不到文柏。”

鐘沛怡的意思足夠明晰。

無論紀曇和周赦第一次見麵情況如何,周文柏都沒有足夠的理由繼續出現在紀曇接下來的生活。

紀曇說喜歡周文柏的話大打折扣。

畢竟紀曇最開始喜歡的人應該是和他初見的周赦。

523:“哇噢~”

頗為陰陽怪氣。

523冷笑:“讓你儘早分清周文柏和周赦你不分,現在好了,和你相親的人你都不知道是誰。”

紀曇難得沉默。

523沒有放過紀曇的意思,更加冷嘲熱諷,“忘了,周文柏是你親手編輯出來和周赦一模一樣的代碼呢,根本分不出來。”

紀曇:……

“也不是。”紀曇沒什麼底氣回答道:“我在他們身上做過區彆設定。”

總不能真的設定和主角攻相同的人物代碼,到時候通關條件把誰作為判定呢?

523一點都看不到希望,“所以你知道他們的區彆是什麼?”

紀曇繼續沉默:“…暫時還沒找到。”

“嗬!”

“我喜歡的是周文柏。”紀曇咬死,“我想結婚的人也是他。”

鐘沛怡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團團,要是阿姨不答應呢?”

“阿姨希望你能和周赦結婚。”鐘沛怡放下咖啡,瓷碟兒發出輕微脆響,目光暖淺,“你們兩人更合適。”

紀曇良久啟聲,“是因為他殺了人,而我殺人未遂,兩個壞人更相配嗎?”

未言明的話驀地被戳破,鐘沛怡眸光閃了下。

“團團是這麼想的嗎?”鐘沛怡瞧著紀曇茸茸的小卷毛,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手感很好,“像小泰迪。”

好討厭,喜歡給陌生人起綽號的一家人。

紀曇不高興地避開鐘沛怡想要繼續撫摸的手。

鐘沛怡被拒絕,怔了下,緩緩收起笑容。

“我的丈夫,也就是文柏和周赦的父親,是一名清高的大學教授。”

鐘沛怡看著發小脾氣的紀曇沒有生氣,反而想到了紀瑗,多年積攢的事情似乎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

“周家是個很大的家族,避免不了魚龍混雜。他就像是充斥市儈利益深譚的一股清流,我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

擁有優越家世,卻出淤泥而不染的周教授,吸引到熱愛文學藝術,從小到大行規矩步、涉世未深的乖乖女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為他生下一對聰慧的雙胞胎。”鐘沛怡淺淡地揚了唇,“我很滿意我的生活,清正有才華的老公,可愛活潑的兒子,我從未覺得我如此幸福,這樣的生活跟教科書裡描繪的一樣。”

鐘沛怡低眼,黑色的咖啡液靜置在咖啡杯中,被白色的瓷杯亦或是明亮的燈光映襯得有一瞬間白,原本的底色卻是沒有改變過的黑色。

鐘沛怡沒想到,丈夫的清高都是裝出來,隻是為了迷惑周家,更好地搶奪周家的資產。

錢色交易、諂媚能幫助他的富家小姐、公司的女高管都是他利用的一切。

鐘沛怡覺得他臟透了。

鐘沛怡對他假裝出來高潔的濾鏡悉數破碎,連帶著鐘沛怡眼裡幸福如教科書的家都變得麵目可憎。

“文柏和周赦被綁架那天,他們的父親剛從一個又被他欺騙的天真富家女床上下來,接到警察電話開車往回趕時死在車禍中。”

鐘沛怡又笑了聲,說不出的譏誚,“死在他對兒子的關心中,也算他沒白死。”

“團團,你要理解阿姨。”鐘沛怡平緩地看著紀曇,“他們兩個基因不好,周赦的罪惡已經暴露出來了,我要看緊文柏,他們才不會像他們父親那樣變得那麼臟。”

紀曇沒什麼波瀾地聽完鐘沛怡的故事,淺色清澈的眸子看向鐘沛怡,“阿姨,媽媽說她最討厭心理有病的人。”

鐘沛怡愣了下。

紀曇補充道:“我也討厭。”

鐘沛怡不可抑製地又被紀曇逗笑。

紀曇被鐘沛怡笑得莫名,不理解地眨眨眼睛。

鐘沛怡笑得眼淚都快出來,撫去眼角的濕潤,“團團,你真不愧是紀瑗養的,你跟她真是一模一樣。”

“跟阿姨回家一趟,怎麼樣?”鐘沛怡提議道。

紀曇堅定搖頭,“我特彆聽話,我不臟我不要去。”

鐘沛怡“撲哧”笑出聲,拎起手提包走到紀曇麵前,眉眼溫柔,“上次的事是阿姨不對,阿姨不應該答應你爺爺的要求,這次不會了。”

紀曇這才猶豫跟鐘沛怡去了周家。

周赦也在周家。

“你怎麼在這兒?逃課?”周赦瞥過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的紀曇。

“鐘媽媽讓我來的。”鐘沛怡非說紀瑗答應過,以後讓自己的孩子認她當乾媽,逼著紀曇改口。

紀曇走了進去,停在靠在陽台的周赦對麵,“調課了,改成明天下午。”

本以為見過鐘沛怡後,事情會明朗起來。

然而鐘沛怡的態度曖昧,紀曇看不透鐘沛怡的想法。

“你去客廳待著,我去衝個澡。”周赦聞到自己身上源源不斷的香火味,難耐的皺起眉。

周赦說完轉身去了浴室。

衛生間的鏡子照著周赦後背密布皮肉的腫脹紅痕,這是他幫周文柏違逆鐘沛怡的懲罰。

周赦隻看了一眼,就套上短袖走了出去。

冷硬淩厲的五官沒有被熱水軟化半分,見到仍舊在他房間的紀曇,漆黑的深眸怔了下。

紀曇坐在周赦床上,意會解釋道:“鐘媽媽不讓我出去,她說我沒經過她同意出去,就把我抓起來送去佛堂。”

鐘沛怡倒是沒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你是笨蛋嗎?”周赦微不可察斂起眉心,想不通紀曇為什麼會信,既然信又為什麼要來周家。

紀曇不樂意地小聲嘀咕,“你才是笨蛋。”

周赦深目一厲,紀曇閉上嘴。

“想說什麼?”周赦掠過欲言又止的紀曇,身上濃重的香火味還沒完全衝乾淨,周赦唇線拉平,不舒服地摸出那枚青銅打火機。

紀曇率先道:“你彆抽煙,我不喜歡聞煙味。”

“你的房間我的房間?”周赦反問了句,點燃床頭的香薰。

紀曇默默捂住了嘴巴。

清幽的花香慢慢在房間浮起,鬆弛著緊繃的神經。

“鐘媽媽說,當初跟我相親的是你。”紀曇歪頭,小心謹慎問道:“是真的嗎?”

周赦大拇指落錯了下,打火機幽藍的火苗驟然消失。

周赦聲音似乎沒什麼起伏,“問這個乾什麼?”

紀曇撇撇嘴,“鐘媽媽說,要是我知道當初相親的人是你,想要嫁的人就是你不是周醫生了。”

周赦這才知道,鐘沛怡今天見紀曇去乾什麼了。

挑撥離間。

“那你自己什麼想法?”周赦不認為鐘沛怡的挑撥離間能成功,紀曇對周文柏嬌氣黏人勁兒,周赦見識過,“我要說是,你就嫁給我?”

周赦收起打火機,沒聽到紀曇回答。

周赦掀開眼皮,對上紀曇清淩淩的眼眸,眉心失控地跳了幾下。

紀曇眨巴眼睛,明媚漂亮的臉蛋透出絲絲迷茫,好像在挑戰周赦的道德底線。

“這是可以嗎?你也會答應嗎?”

周赦眸若點漆,喉嚨猝然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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