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美人如花隔雲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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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恩誼被單獨送走。

周文柏留下處理後事。

紀曇被周赦送過來的,也是被他送回去的。

紀曇一進車裡就脫下身上的厚外套,蔫噠噠地靠在座椅上。

“不舒服?”周赦餘光瞥過副駕駛位的紀曇。

清透的光束穿過車窗灑在紀曇卷翹的睫毛暈出淡淡的金色,宛若停留在花枝上的蝶翼。

紀曇頭偏向車外,不知道在看什麼,也可能隻是單純發呆,“沒有。”

523冒頭:“你真的要和周文柏結婚?”

紀曇作為任務者隻能引導。

牛不喝水強按頭行不通,首先投資方就不答應。

紀曇隻能做到和主角攻身邊人談戀愛,激發主角攻想找個人共度一生的想法。

這已經是投資方閉眼不見的極限,再多的乾預紀曇也做不了。

計劃從一開始定下,紀曇進行大半,隻差臨門一腳,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沒想到周、紀兩家是想讓你和周赦結婚。”523道:“你可以和周赦結婚,殺人是周赦的心結,但是你肯定不會在意。”

紀曇就是為了周赦能談戀愛才進入遊戲。

周赦談戀愛是他首要且唯一的目標,其他的紀曇不在乎。

“再說吧。”紀曇回了係統一句。

說不準鐘沛怡能接受他和周文柏結婚。

既然他在鐘沛怡眼裡也是罪孽不清的殺人犯。

鐘沛怡能同意他和她心目中乾乾淨淨的大兒子結婚,周赦那邊就好解決得多。

思緒放空的紀曇額頭被一片溫熱覆上。

紀曇回神,駕駛位的周赦趁著紅綠燈越過大半個身位試著他頭上的溫度。

紀曇對上周赦漆黑的深眸,纖長的卷睫撲簌抖開,“怎麼了?”

看看你是不是又被我嚇到發高燒。

周赦收回手,“你很沒精神。”

紀曇往座椅縮了縮,聲音悶悶道:“坐車太久,我難受。”

周赦聞言放下副駕駛的靠背,“你睡會兒。”

紀曇不太困,身體隨著車輛行進小幅度晃動,顛簸中就有了睡意。

紀曇下午有課,周赦送紀曇到大學門口。

“到了。”周赦停下車,略微提高點聲量喚醒熟睡的人,“紀曇?”

紀曇混混沌沌睜不開眼,反應了好了一會兒,透潤的琉璃眸才慢慢聚焦。

紀曇下意識動了動,身上不知何時蓋的薄毯子滑落,周赦俯身撿起來扔到車後座。

周赦調起靠背,紀曇賴在車裡不下去。

“還難受?請半天假,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周赦開口。

紀曇想都不用想就搖頭拒絕,“不要了,媽媽不讓我曠課。”

周赦看著紀曇降下車窗灌冷風,又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臉物理清醒,斂起眉心。

紀曇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扭頭見周赦神色不明地盯著自己,拉起周赦放在中央扶手的右手,貼在自己額頭,“我不難受。”

周赦掌心被紀曇軟糯的手指抓著,陡然生出綿延的癢意。

紀曇額頭源源不斷的溫熱挑撥著周赦指腹上敏感的神經末梢。

周赦指尖微蜷,從紀曇柔嫩手心掙脫,“沒事就行。”

紀曇關上車門,扒著還沒升起車窗詢問,“晚上還是你來接我去你家嗎?”

周赦接送紀曇時,紀曇沒這麼問過。

紀曇這麼問,大概是因為周文柏回來了。

周文柏回來,包住管接的保姆失去作用變得礙眼起來。

周赦想到這裡,從紀曇露著好奇的明媚小臉上偏移開目光,唇角壓下去,“你想找周文柏是嗎?我會通知他。”

周赦三言兩語就結束了話題,語氣又冷又硬,格外疏離。

紀曇被周赦驟變的態度整得想說什麼也忘了,張著嘴巴,乾巴巴地“哦”了聲。

周赦多看了紀曇一眼,似乎是等自己走。

周赦下頜線繃緊,升起車窗,驅車離開。

紀曇往學校裡走,遇見紀雲薪才想起自己要和周赦說什麼。

“強行撮合主角攻的感情線,你會被強製驅逐出遊戲。”523提醒道。

包括但不限於,給主角攻相親,在主角攻麵前有意無意給彆人說好話,創造主角攻和他人見麵機會以及給主角攻下藥。

上次鬼屋約人。

周文柏叫上周赦,紀曇叫上紀雲薪已經是在試探底線。

不能再出現第二次。

紀曇清楚,他沒有想再乾第二次。

“我隻是想問他晚上能不能做鯽魚湯,昨天是在紀家吃的飯,他買的鯽魚我沒吃上。”

523:“…任務者彆貪圖口腹之欲,好好做任務。”

523是紀曇買來協助他在遊戲中完成任務的機器人。

一切以任務為先,甚至把任務者當工具人,很符合紀曇的需求。

紀曇很認可523隻追求效率的行事風格,從未在這方麵跟523有過相駁。

紀曇罕見沉默了瞬,忍不住說道:“他做飯真的挺好吃的,你可以嘗嘗。”

523:……

“曇曇。”紀雲薪行色匆匆,見到紀曇迎了上去,“你知道恩誼出了什麼事嗎?怎麼突然發病了?”

紀曇眸光靜靜,口吻冷漠,“不知道。”

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紀雲薪眸光微閃,“曇曇,你六歲那年為什麼要把隻有四歲的紀恩誼推下樓?”

真的是因為程嘉妍,因為再婚的母親生下第二個孩子,嫉妒他想要讓他消失,得到之前從未擁有過的母愛。

恐怕不隻是紀守錫和程嘉妍這麼想,紀士信也因為這件事鬆口,做主把紀曇給紀瑗送養。

紀恩誼好像不這麼想,但是態度一直都很奇怪。

“我沒推他。”紀曇撇嘴,不大樂意被紀雲薪汙蔑。

“你沒推他,你推的人是我。”紀雲薪順著紀曇的意思說道:“可你想推的人是他。”

紀曇又不說話了。

紀雲薪深切地歎了口氣,“你要是妒忌紀恩誼得到程嘉妍的母愛而傷害他。這次呢?紀恩誼為了護你而發病,曇曇你對他沒有一點做哥哥的友善嗎?”

“我不喜歡他。”紀曇皺眉退了一步,抬頭看向紀雲薪,“要不是你總是護著紀恩誼,我不會因為擔心你會阻止我才把你推下去,我會直接把紀恩誼推下樓。”

紀雲薪聽完紀曇任性冷心的惡語,作為一直愛護幼弟的哥哥,他應該生氣、應該好好糾正紀曇不正確的三觀。

然而紀雲薪怔了下,“因為我?因為我護著紀恩誼?”

紀曇覺得紀雲薪語氣有些奇怪,於是更奇怪地看了紀雲薪一眼。

“讓開,我還有課。”紀曇繞過略微出神的紀雲薪。

紀雲薪下意識叫住紀曇,溫良俊秀的眉眼染上回憶,“曇曇,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和我在一起玩。”

紀曇想了下,如果說他經常欺負紀雲薪也算的話,他小時候確實很喜歡和紀雲薪待在一起。

隻是紀曇現在知道,那個時候他很多的行為都是錯誤的。

紀曇不知道紀雲薪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不太想承認自己對紀雲薪做過的不好的事,“沒有吧。”

紀雲薪眸光顫了顫,見紀曇急著去上課,沒有多說什麼,“那我先去醫院看恩誼。”

紀曇可有可無點點頭。

紀曇上完課,晚上是周文柏來接的人。

“周赦說你想我了?”周文柏是不信周赦話的,紀曇沒想過誰,給他發條信息問候一下頂天了。

紀曇順杆兒爬,連連點頭。

周文柏笑了下,紀曇哄他,他也高興。

“周醫生,我們快點回去吃飯吧。”紀曇扒著周文柏的胳膊,琥珀眸子沁著飴糖的甜,“周赦做了鯽魚湯,等會兒該涼了。”

周文柏挑眉,看著紀曇小饞貓的樣兒,“你怎麼知道周赦今晚做鯽魚湯?”

“他昨天買了。”紀曇有理有據道:“再不做,該壞了。”

“好吧。”周文柏本想帶紀曇兩人出去吃的,奈何周赦的手藝勾住紀曇的胃,摸了摸紀曇的小腦袋,“不要著急,馬上到。”

紀曇沒等周文柏把車停好,就按捺不住解了安全帶。

周文柏無奈:“周赦做飯到底是多好吃能把你迷成這樣?”

紀曇彎起眼睛,很刻意地恭維道:“沒周醫生做得好吃。”

“花言巧語。”周文柏可沒見過紀曇對他做的飯這麼熱情,笑著斥道。

紀曇心急得不行,一進去撒開周文柏的手,就往廚房裡跑。

端菜轉身的周赦被突然冒出來的紀曇嚇了一跳。

“稍稍。”周赦避開紀曇,不讓手裡的熱湯濺到紀曇身上燙到他。

紀曇亦步亦趨地跟著周赦,張望了眼,小聲對廚子問道:“為什麼不是鯽魚湯?”

周赦自己一個人也是三菜一湯,一道葷菜一道素菜一道涼菜外加一道湯。

但是一個人沒必要吃得太複雜。

紫菜蛋花湯最好做。

周赦放下湯,聽出了紀曇的意思,“你在這裡吃?”

紀曇點點頭,眨巴眼睛,他不在這裡吃還能去哪裡吃。

周赦掠過不遠處的周文柏,解開身上的圍裙,垂下眼皮,“下班晚,沒時間做。”

紀曇不太接受這個理由,“你又不用接我,為什麼沒時間?”

周赦驟然抬眸,目光凝在紀曇滿不樂意的小臉上,又飛快收回。

“明天給你做。”周赦淡淡回了句,去廚房多拿出兩個碗盛飯。

周赦做得不多,三個人勉強夠吃。

紀曇吃得最多。

辣椒炒肉,炒西藍花,涼拌黃瓜,紀曇都吃了不少。

“辣就少吃點。”周文柏盛了碗紫菜雞蛋湯推到紀曇手邊,屈起指骨碰了碰紀曇被辣到殷潤紅腫的唇瓣。

紀曇就著碗邊喝了口,紫菜跟頭發絲似的。

原來周赦再好的廚藝也挽救不了蔬菜的本質屬性。

紀曇喝了一口就不動了,被辣到後隻喝水。

吃完晚飯,周文柏阻止紀曇洗碗,摸了摸紀曇圓滾滾的小肚子,“團團懷小寶寶還洗碗,也太辛苦了吧?”

紀曇打掉周文柏的手,被羞得耳尖倏地紅了。

周文柏好笑地捏了捏紀曇發燙的耳垂,不再逗他,“去坐著消食,我收拾就行。”

周赦也從紀曇依稀可見鼓起的小肚子上收回視線,落在周文柏倦怠的眼下。

周文柏是連夜趕回來的,收整周家事務後,歇都沒歇就趕去學校接紀曇。

“我來。”周赦阻止周文柏的動作,“你去休息吧。”

周文柏見狀沒有謙讓,上樓洗漱。

周赦收拾紀曇餐位時,端起紀曇幾乎沒動過的湯碗時頓了下。

挑食。

挑食的人沒飯吃。

周赦一直一個人住,紀曇的房間是周文柏收拾出來的,今晚周文柏也要住,還得再收拾出來一間。

周赦洗完碗準備去問周文柏今晚要住哪間。

“我跟團團住一起,好不好?”周文柏將吃撐的紀曇抱在腿上,給他揉肚子消食。

紀曇靠在周文柏臂彎,並不介意,大方道:“我給周醫生讓一半床睡。”

“真是謝謝團團哦。”周文柏眼底蘊笑親了親紀曇白嫩的臉頰,很喜歡紀曇對他的讓步。

門口傳來微不可察的聲響,周文柏眼眸微眯。

紀曇沒聽見,側了側小腦袋,“今晚就睡一起嗎?”

周文柏眼裡的笑意更深切,掠過紀曇清澈的瞳眸,搖頭,“以後再睡一起吧,今天太累了,怕打呼吵團團休息。”

總歸以後有大把時間。

周文柏把紀曇留在房間走了出去,不出意外看到了周赦離開的背影。

“拿的什麼?”周文柏捕捉到周赦手裡的布角。

周赦轉身,舉起手裡準備的床上四件套示意了下,冷淡的眉眼微低,“還需要嗎?”

周文柏上前走了幾步,自然地接過周赦手裡的床單被罩,“需要。”

“住哪間?”周文柏多問了句。

周赦掌心落空,沉甸甸的重物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你。”

二樓沒有再能住人的房間,周文柏隻能住三樓。

周赦見周文柏上樓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順著樓梯下去。

十分鐘後,周赦發呆地注視著砂鍋裡翻滾的白色魚湯,沉默地抿了抿唇。

誰都不能不喝他熬的湯。

不喝,就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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